我和趙小豔走在前麵,盤十七爺和李廣吉抬著獵物走在後麵,李莎莎、辛龍華、馮連海、蔣老四、金小英和兒子蔣勇,還有幾條狗一齊飛奔下護坡。


    我衝老慶說:“老慶,我請的客哦。怎麽樣?”


    “我不用激將法,你舍得?怎麽是個死的?你不是說活的?還能喝生血。死的,可不怎麽值錢。”馮連海是衝著喝生血來的,看來獐子肉,他一定吃過;獐子血是稀有東西。


    “這位兄弟,你眼睛太沒水了吧。他要是死的,我割了自己的血給你喝!”李廣吉說話相當衝。


    “你的血一股膻味,哪個喝?等下,讓你開開眼。”我一笑解了李廣吉對老慶的冒犯,“蔣哥的血就有一股尿味。”


    “你個讀書人,說話忒難聽。”蔣老四瞟了一眼李廣吉訕訕地說。


    “我說廣哥血有騷味,要是不說你,廣哥不是心裏不好受。”我衝著蔣老四說,“蔣哥,廣哥,你兩個要是長在宋代,絕對上梁山做好漢去了。”


    “說是好漢,還不如說我們長得像強盜。”蔣老四自形慚穢。


    “蔣哥,我的意思,是好漢,敢作敢當。該主動向李哥握個手,表示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牽過有點不大情願的李廣吉的手,再牽過蔣老四的手,將兩人的手抓在了一起。兩人開始不看對方。蔣老四還眼睛餘光去瞟趙小豔,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所謂人性難測,人嘛,有了一回,總是像吃了魚腥的貓,看見魚就嘴饞,就垂涎欲滴。這是一種身體自發產生的第二信號係統,想假裝都裝不了。


    “蔣哥,說話呀!”我大喝一聲,蔣老四抖索了一下:“兄弟,你把我的魂都嚇掉了。”


    李廣吉還了一句:“嚇死你,地方上除了一害。”


    “你短命的,難道是好鳥?你做的壞事,閻羅王難道沒有給你記上?你逃都逃不掉?”


    “那我倆抱著從懸崖上跳下去,一起死了算了。你敢不敢?”李廣吉橫著眼睛說。


    “走啊!哪個怕哪個?我死了,有這麽多兄弟照顧我的家,你死了,你老婆馬上跟一個人。”


    “我老婆跟誰,關你屁事!”說著,兩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這樣吧。跳崖就算了,來個公平決鬥。兩人現在手握著手,不許鬆手。兩人站穩了,誰把誰推動了,誰就是大哥。誰違規誰就要挨我一鞭。大家都來見證。”我找來一根竹杖當作鞭子。辛龍華、馮連海可是湊熱鬧的主,跟著瞎起哄。


    “來啊,誰怕誰?”李廣吉牙齒一銼,開始運功使暗勁。


    “來就來。”蔣老四怒目金剛,吼聲如雷,他怎麽肯在這麽多人麵前輸給死對頭,他也全力以赴。


    “爸爸,加油!”蔣勇跳著、拍著巴掌給爸爸勁加油。


    沒想到村裏愛湊熱鬧的小朋友一窩蜂來了,還有一些好事的村民,李廣吉有一個兒子在幫他呐喊助威:“老爸,加油!老爸,加油!”


    “嘿——”兩人的虎口緊緊鉗在一起,開始鼓脹,充滿血氣,由暗紅變成醬紫。蔣老四臉變了形,線條嚴重錯位,眼珠子差點蹦出了眶。李廣吉毫不示弱,也嘿嘿運著氣,手臂上的青筋像一條貪食的青蛇鼓了起來。兩人的馬步越蹲越低,你拉,我突然卸力,引誘對方失去重心;但另一個早就穩如磐石,巋然不動,猛回拽蔣老四的手,意欲把他硬拉過來。看似使的蠻力,其實是在下套。蔣老四還故意給你拽,你拽吧,我就不吃你那一套,推過來,李廣吉受到了考驗,他的馬步足夠穩的話,就可以將蔣老四完全拉扯過來。但是他拉到了極限,再拉的話,他自己也要失去重心。


    兩人僵持了很久。蔣老四突然變招,不再前推,而是猛推了一把,李廣吉防守,這在這一刻,蔣老四一個牽牛過欄,發出一個爆發力。李廣吉早有防備,他運用蔣老四的一招,要考驗你的極限,蔣老四也到頂了,還是拉不動他。


    兩人你來我往,你拉我拽,苦戰了二十多分鍾,還是難分勝負。兩人都沒有分神,事關一生的榮譽,哪肯半點疏忽?圍觀的人,給他倆助威,場麵壯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想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點到為止算了。


    我看準兩個又推到了極限,我上去輕輕一撥,兩個撲通一聲都仆倒在地,大夥哄笑一氣。兩人爬起來拍著身上的灰塵。我借機舉起兩人的拳頭,當眾宣布:“今天這場龍虎鬥,以平局收場。謝謝各位父老鄉親的捧場。今天到此為止,來日方長,改日再一決勝負。”


    我抱著拳頭,學著江湖賣藝的,打著拱手:“謝啦。本人初登寶地。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鄉親們哈哈笑著,散場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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