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孽緣啊。你外婆家不是有個長工,叫邱長水。他有個兒子叫邱誌和,他們四個人都是中學同學:賀玉梅、邱誌和、劉財,宋三保。


    你夥計爺把房子粉刷一新,洞房還貼了金泊紙,一應家具也做好了。兩人結婚第二天上縣城打結婚證,可是到了民政局。賀玉梅身上的介紹信找不到了。後來你夥計爺回想起來,賀玉梅用的緩兵之計,因為臨出發的時候,他們檢查過,介紹信好好地收藏起來。就是在路上碰到了當時坐著吉普車到縣城開會的邱誌和。你夥計爺本來用單車載著她的,那時候有單車還算上好人家。農村結婚達到三樣齊全算不錯了。哪三樣?單車、縫紉機、收音機。


    你夥計爺真是缺心眼。邱誌和看見他倆叫司機把吉普車停了下來,你夥計爺還給他敬了雙喜煙,兩人聊了好一會兒,邱誌和還說,第二天吃喜酒準到。邱誌和很客氣地說:一起上來坐吧,幾十裏山路蹬下來,蹬得筋疲力盡的。你夥計爺騎著一個單車,怎麽搭他的吉普車?


    邱誌和說,那行。你不怕我把新娘子拐走的話,我們騎四個輪子,你騎兩個輪子追我們吧。你夥計爺一想,載個人蹬起來太費勁。那就搭你們的順風車到東風大橋吧。玉梅,你在東風大橋哪裏等我。賀玉梅答應得很幹脆。你夥計爺騎得滿頭滿臉是汗追上去,賀玉梅果然在東風大橋笑盈盈地等他。兩人會合,先去辦證,可是到出示介紹信的時候,卡殼了。怎麽也找不到賀玉梅大隊開具的介紹信。那時候辦事很講原則,沒有介紹信,你哀求也沒有用。


    行。等第二天辦完婚禮,第三天再來補辦吧。當天在大街上兜了一圈,買了一些衣服,歡歡喜喜回來了。


    按照鄉下的習俗,結婚女方要回自己的家。第二天,迎親的隊伍排著長龍七嘣隆咚嗆扯嗆,敲鑼打鼓過去迎親。可是娘家的人說,新娘子大清早就不見了。這個事,真是破天荒地頭一遭!迎親了,新娘子不見了!迎親隊伍這就傻眼了,派人四處去找,到處去車站碼頭去攔,哪裏有賀玉梅的影子。


    唉,造孽啊,你夥計爺哪裏受到了這個打擊,你看他白了那麽多頭發。那是一夜急白了頭啊。


    你夥計爺,總認為她混不下去,遲早要回來的,他就在渡頭等她。


    後來,才知道邱誌和也失蹤了,人們往這上麵一聯想,兩人可能私奔了。可是到民政局一查案底,兩人在民政局登記赫然在案了。邱誌和單位也不要了,兩人遠走高飛了。


    你夥計爺欲哭無淚,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過過來的。無數的人都去解勸他:算了,財頭,事已至此,她既然不想跟你過,你何必還想著她,她無情你無義啊,這樣的女人,見一個愛一個的,有什麽值得愛的。有的說,你不如找一個比她更好的,兩人恩恩愛愛過一輩子,氣死她。她有什麽好,出了汗,一身狐臭,隻知道成天往身上噴香水。有的打抱不平,財頭誒,明天我給你介紹一個,她心甘滿意嫁給你,你兩個可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說什麽樣的話都有,可就是說不動你夥計爺,他就那麽死心眼,苦苦地守在渡口,一守就是二十個年頭了。


    媽說夥計爺,我不由想起青玉的大妹綠玉,她跟一個鄉政府幹事不是遠走高飛了?看來逃婚也不是什麽新鮮話題。隻是他們把愛情都看得太重。


    姐姐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阿姨,後來有不有賀玉梅、邱誌和的消息?”


    媽搖了搖頭,璨然一笑:“有人到區公所找邱誌和的父親邱長水當麵對質,邱長水萬般無奈罰下毒誓說:他要知道這個孽在哪裏?他要是捆不動他,他拿槍也要學嶽飛轅門斬子。他要是做不到這點,就是當年奸賊秦檜發背瘡而死;大漢奸汪精衛,死後銼骨揚灰,遭萬世唾罵。”


    我忽然記起盤十七爺的話:“邱誌和叔叔當時在區公所是人武部長,有很好的前途,對不對?”


    媽肯定了這種說法:“你怎麽知道他是區人武部長?應該沒錯。他已經列為縣委重點培養幹部,有很好的前途。他確實自毀前程。不過,現在還杳無音信,他現在躲藏到什麽地方?怎麽過活?那年月各地盤查很緊,當然,邱誌和肯定有準備,什麽證件辦齊全了。但有證件,也不能長期收留你啊。”


    媽的故事,讓我們唏噓了好一陣子。(筆者按:邱誌和與賀玉梅最終勞燕分飛。賀玉梅成功偷渡到香港。邱誌和一直留在寶安縣補鞋,他補了一輩子鞋;最終娶了一個寡婦,但一生走到頭沒有入本地戶籍。賀玉梅改名龔玉梅下文還會出現,不再贅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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