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深眼睛微眯起,眼睛移至棍身刻有的“破塵”兩個字,片刻後才冷聲道:“晏流,你不必插手此事。”


    那被喚作晏流的男子輕輕搖了搖頭,輕聲道:“此人該歸我處置,唯此事貧僧萬不能退讓。”


    白景深沒有接話,亦沒有收回流光劍,兩人陷入僵持。坐在地上正受寒毒之苦的千裏霽忽然嘖了一聲,臉色雖異常慘白,卻還是咧嘴笑道:“若非是要死,倒不如死在和尚手裏。晏流,白滄派一十八名弟子皆是被我一人所殺,盡管來取我性命得了。”


    那晏流眉眼平靜,仿佛絲毫不受千裏霽這番話的影響,隻是看著白景深不說話,沒有半點退讓之意。


    白景深則是淡淡瞥了晏流一眼,收回流光劍,走到千裏霽跟前,伸手一把扯下腰間的捕獸袋,沉聲道:“烈焰果給我。”


    千裏霽冷哼道:“全給你的話,我很快就會死的。”


    白景深麵無表情道:“不給那就現在死。”


    千裏霽滿含怨氣地從乾坤袋內掏出一個黑色布袋,歎了口氣道:“好吧,全給你。”


    白景深將黑色布袋掂了掂,一語不發的離開了。


    晏流見白景深離開,便也收回破塵法棍,轉身看著千裏霽,伸手結出一個金色法印朝千裏霽擊打而去。


    千裏霽忍不住口吐幾口鮮血,卻還是笑著道:“你這假和尚,不是想將我押回審問麽?幾年不見倒還學會打擊報複那一套了。”


    晏流淡淡道:“法印可暫時壓製你體內的寒毒,跟我走罷。回白滄門,師父要見你。”


    千裏霽聽到這裏,眼眸裏的黯然轉瞬而逝,強撐著發軟的雙腿站了起來,軟趴趴地整個人靠在晏流身上,朝他挑眉一笑道:“走吧。”


    晏流看著他,眸光一顫,輕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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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半個時辰後,葉初終於看到了不遠處正飛身而來的白景深。


    葉初見到主角完好無損,鬆了口氣,從獸背上跳了下來,小跑到白景深跟前道:“你沒事吧?”


    白景深搖了搖頭,看了葉初身後一眼,皺眉道:“這是……”


    葉初解釋道:“這位是烈焰獸王焰焯,是它帶我過來找你的。”


    白景深將捕獸袋和烈焰果全遞給了葉初,開口道:“給你。”


    葉初詫異道:“千裏霽竟把這些都給你……話說,他去哪了?”


    白景深淡淡道:“他被一個佛修劫走了,臨走時把東西交給了我。”


    葉初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再追問,心下卻不禁歎了口氣。


    千裏霽……應該是遇到晏流了吧。


    但凡看過《蒼穹》的人,就不會不記得千裏霽和晏流這兩位悲劇人物。


    嚴格意義上來說,《蒼穹》並不算是純正的基點風小說。除了結局坑爹外,正、反配角的命運也十分淒慘,大多不得善終。雖然讀者曾質疑過作者是不是專門跑來報複社會,但作者依舊我行我素,根本不管無數負分刷屏,該殘的弄殘,該死的弄死。


    作者在一眾怨聲載道中給出了一個解釋:在作出某個選擇的時候,他們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但作出某個選擇的……不還是作者本人嗎?


    原文中,白景深在還未到水家修行之前,一直被養在未蔭山上的白滄派中。白滄派由西悠城白家所創,距離白家主宅區近一百裏遠,幼年至少年期的白家人大多都會被送到白滄門修行。


    白家作為修真界曆史最為悠久的名門,千百年來,一直信奉著“無欲則剛”四字箴言。因此,白家人大多都是澹泊明誌,寧靜致遠,潛心修道,與世無爭。白景深在這種環境下長大,也就養成了冷淡無情的性子。


    但在白景深少年時期,也曾有過三位至交好友,其中有兩位便是千裏霽和晏流。


    白景深年僅六歲時,魔族入侵真人領地,白景深的父母雙雙死在了戰場上,白景深的祖父白無頡便將他托付給了胞弟,白滄派門主白無珂照看。而那時候與白景深年紀相差僅兩歲的千裏霽和晏流便順理成章的與他成了朋友。


    千裏霽和晏流都是從戰場中撿回來的遺孤。千裏霽是一對魔族夫婦收養的孩子,夫婦二人不願奔赴戰場,便隱藏身份隱藏在白家當了門客,隻是到了最後,依舊被白家人發現身份,夫婦二人被關押在房中火火燒死,而千裏霽則是被白無珂暗中救回白滄派中,從此改名換姓,成為了白霽。


    晏流尚在繈褓中時便遭遺棄,所幸被一位老和尚從河邊木盆中抱回寺廟中養大,並取了個單字為流。魔族入侵後,所到之處無一不燒殺搶掠,晏流十二歲時,寺廟被魔族侵入,老和尚被殘忍殺害,晏流藏在地窖中躲過了魔族的搜捕,這才免遭毒手。直至十五日後,白無珂偶然發現了地窖中已經奄奄一息的晏流,之後便將他帶回了白滄派。


    兩人的童年都頗為淒慘,但在這種幾乎相似的經曆下,卻造就了性格上的千差萬別。晏流溫和純善,千裏霽奸滑奸詐。兩人從小到大都不對盤,但晏流脾氣好,幾乎不會發火,任千裏霽如何挑釁,也隻是笑眯眯地看著他胡鬧,若是鬧得狠了,也隻是皺眉搖頭歎氣,耐心勸說了事。


    白景深十六歲時,水之裴找到了白滄派,提出將侄子接回水家的請求,在得到門主的允許後,白景深便離開生活了整整十年白滄派,跟著舅舅回到了水家。令人詫異的是,千裏霽在白景深離開僅十五日後,忽然狂性大發,殺害同門師兄弟整整一十八人後,之後便叛逃離開了白滄派。


    此事一直是修真界一大未解之謎,修真界流傳著無數種猜測,卻無人敢斷言千裏霽究竟為何這樣做。而白滄派經此一劫元氣大傷,晏流在千裏霽和白景深相繼離開後也離開了白滄派,踏遍天南地北隻為抓千裏霽回白滄派問罪,這一抓就抓了整整三年。


    直到今日三人齊聚季季山,晏流才終於找到了逃亡足有三年的千裏霽。隻是隨著劇情的發展,兩人在全文三分之二的地方就被作者徹底拋棄,落得了個一死一殘的悲慘結局了事。


    葉初雖然知道這些往事,但《蒼穹》一書中埋下的伏筆實在太多,而作者卻又極其不靠譜,管挖不管埋,讀者也隻能在長評腦洞區看諸位神人聯係上下文並逐條分析,最終卻得出了兩個疑問:第一個是白景深好友團裏的第三人究竟是誰,第二個是千裏霽的真正身份。若是解開這兩個謎題,那麽千裏霽叛逃的真正原因大概也就能夠迎刃而解了。


    葉初當時也算仔細研究過,但卻依舊一無所獲。然而作者卻說,這條支線已經在文裏給出過解釋了,隻是大家都沒有發現。


    #作者腦洞太大,讀者隻能四十五度角望天#


    葉初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將手中的捕獸袋打開,隻見一隻長著兩隻小角的哈士奇幼崽此刻正安靜地在袋中沉睡,似乎還在輕輕打著鼾,完全不知道外麵因為它的丟失而幾乎鬧得天翻地覆。


    葉初伸手輕輕摸了摸“王子”毛茸茸的小腦袋,然後將獸袋掛在了焰焯的角上,小聲道:“獸王,王子交還給你,還請賜些獸血給我治病。”


    焰焯眼眸柔和地看著眼前蕩來蕩去的獸袋,伸出前蹄輕輕拍了拍它的小腦袋。之後似乎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些不妥,便放下蹄子,一臉感激地看著葉初道:“多謝道長救回王子,獸王之血能更快地修複你的魂魄,本王會把自己的血給你。”


    “王,您不……”站在一旁的巨獸低聲開口想要阻止。


    焰焯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管,接著道:“你既是水之裴的親子,便是烈焰獸族最尊貴的客人。當年烈焰獸族幾乎被繁緋大妖趕盡殺絕,多虧水之裴伸出援手,才避免烈焰獸族滅絕,本王這樣做也……”


    “等等。”葉初忽然打斷焰焯的話,冷靜地問道,“能重複一下剛才那句話嗎?我好像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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