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熬過了一個無眠的夜晚,張誌如往常一樣來到辦公室上班,從周幽彬和譚林出事以後,他已經一個星期都沒有出現在公安局得大樓裏了。整個人好像從這個集體中消失了一樣,這短短的一個星期,對於他仿佛已經過了一個世紀,他艱難的移動著腳步,腿好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他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無助,這樣的毫無頭緒,他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除了讓自己活著以外,他想不出還有什麽意義可言。一個人最大的悲哀就在於此,不再於你做錯了什麽,而是在於,你除了會活著以外什麽都做不了,或許在生活中,誰都一樣無助。


    他感覺自己現在是那麽的愚昧,那麽的無知,肉眼凡胎,一切的行動都是徒勞無功的,除了浪更多時間以外,實在想不出它們還有什麽作用。


    局裏的人看張誌的眼神似乎有些異樣,好像在端磨著這個來至外星的不明物體,有的同事在交頭接耳的說些什麽,但一看到張誌,就瞬間停止了說話,從微表情來看,張誌知道大家是在議論自己。這一星期自己組裏出了那麽多事,大家議論是正常的,張誌懶得計較這些言論,或許是無力計較,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沉沉的睡去,不再醒來。當無力去爭辯時,你能做的就是隻有沉默,永久的沉默。


    重案一組的辦公室顯得有些冷清,辦公室裏隻有王家榮和韋雯兩個人,韋雯手裏麵拿著抹布,正在檫桌子,王家榮手裏擺弄著拖把,見到張誌進來以後,韋雯愣了一下,好像是觸電一樣,她已經快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張誌了,從那天參加完周幽彬和譚林葬禮以後,就沒有見到張誌了,隻是聽局長說張隊請了病假,沒想到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竟然把張誌變了個人似的,他麵容不再有了以前那份威嚴,而是多了幾分憔悴,頭發油的發亮,滿臉的胡渣子,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眼角還清晰可見沒有搽幹淨的眼屎。站在自己麵前的張誌和以往的張誌簡直是判若兩人。以往的張誌很注重自身形象的,現在眼前的這人,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邋遢。


    “張隊,您來啦。”韋雯禮貌性的跟張誌打了聲招呼。


    張誌“嗯”了一聲,就徑直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在桌子上仍然放著重案一組成員的合演,照片裏的隊友笑的是那麽的燦爛,可是現在卻陰陽相隔了。這個世界畢竟是現實的,美好通常十分的短暫,這個世界不會因為我們能感覺到幸福而就永遠定格在那裏,時間總是要向前的,人總之是要去麵對一些你不想去麵的東西的,生活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隊友了離去使他感覺到巨大的傷痛,但是除了傷痛以外,更多的是他心裏有件事一直壓在心裏,讓他喘不過氣來。要是沒有莫科的案子的話,可能重案一組不會發生那麽多事,一樁看是很平常的自殺案件,卻改變了自己的生活,張誌問自己,是不是自己錯了,不應該去追求所謂的真理,不應該去管那些本來不屬於自己的閑事。如果周幽彬和譚林的死真和自己的執著有關係的話,張誌會內疚一輩子的,當然,或許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一輩子,自己也是個將死之人。


    牆上的鍾敲了一下,打斷了張誌的沉思,九點了,他抬頭看了看,隊友王家榮和韋雯在整理著近期的文件,或許他們知道張誌心情極差,所以誰也不願意打破這種平靜,誰也不知道把這種平靜打破以後會發生什麽,所以隻是靜靜的在做著事。


    忽然張誌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有沒有見到夏謬?”張誌問道。


    經張誌一問,王家榮才反應過來,原來夏謬沒有來上班。


    “早上一直沒有見到”王家榮答道。


    “什麽!”張誌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張誌感覺又有什麽不妙的情況要發生了,可能是因為這兩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弄得自己有點神經兮兮了。或許根本就什麽情況也沒有,隻是自己瞎緊張而已。


    張誌努力說服自己,讓自己不是那麽的擔憂,但是始終沒有辦法克服這種杞人憂天的莫名緊張,越是要保持平靜卻發覺越是坐立不安。


    “韋雯,給夏繆家裏打電話,問問他為什麽沒有來上班,”張誌對韋雯道。


    “嘟……嘟……嘟……”


    沒有人接聽。


    “張隊,不會是又發生什麽事吧?”韋雯的聲音顯然有些顫抖,充滿了惶恐。


    “不要緊張,或許是他家裏有什麽事,所以沒有來。”張誌淡淡的道,其實他和韋雯一樣的恐懼,隻是他不願意說出來了,現在重案一組的所有的人的神經都比較脆弱,經不起半點折騰了。


    “張隊,你說會不會跟南國……”一旁的王家榮說道。


    “住口,不會的,絕對不會!”張誌粗暴的打斷了王家榮的話。


    他不想再提起那個名字,他想要忘記那個名字,那是他的噩夢,或許是他們每一個人的噩夢。


    空氣似乎瞬間凝固了,在這個狹窄的辦公室裏,基本上能聽到每個人的心跳。這樣的安靜,令人有種窒息的感覺,王家榮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韋雯也跟著走到自己的位置。沒有人再願意說話,怕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得去夏繆家看看。”張誌自言自語的道。


    “張隊你說什麽?”王家榮問道。


    “走,去夏繆家裏看看。”張誌對王家榮道。


    “我也去。”韋雯道。


    “你留下。”張誌對韋雯命令道,一樣的麵無表情,冷峻得讓人有些害怕。


    夏謬家位於明湖旁邊的別墅區,在小區裏住著的大多數都是外來的投資商,從小區出來,約摸三分鍾就到了a市最大的人工湖,晚飯以後到湖邊走走,看看夜色,已經成為了附居民的習慣了,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裏,能有一個相對安靜怡人的空間呆一會,那是何等的不容易。環境因為家庭條件比較優越,所以夏繆被稱為局裏的公子哥。幾個警花都對他有所親賴。但是,夏繆家裏雖然富有,為人卻很隨和,和局裏的其他隊友打成一片,一點架子都沒有,做事也比較踏實,工作比較積極肯幹,不熟悉他的人不會看得出來他是富二代。


    說著已經到了夏繆家了,這是一幢西式風格的別墅,一共四層,張誌以前到過夏繆家,知道一樓是廚房和餐廳,二樓為客廳,三樓四樓是房間,在四樓還有一個不小的書房。夏繆很喜歡看書,特別喜歡看偵探小說和曆史。大抵是因為看小說比較多的緣故吧,夏繆在破案時總是有一些與眾不同的想法,有好幾件懸案都是依據他的思路破的案,所以,在年輕的警察裏麵,張誌對夏繆的是比較喜歡的。


    出來的時候天氣都好好的,才一會的功夫,天氣就變了,本來萬裏晴空的,現在卻得烏雲密布。


    張誌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幢建築,他對於它原本並不陌生,但此時此刻,麵對著它,他感覺有一種壓抑感,或許是因為光線的問題吧,張誌感覺他就像是一座即將崩塌的城堡,所有的瓦礫都會壓向自己,把自己埋葬。


    “活葬!”張誌喊出了這兩個字。


    “張隊,你說什麽?”王家榮詫異的問道。


    “沒什麽,按門鈴吧。”張誌擺擺手道。


    兩分鍾過去了,屋內還是沒有反應。


    “可能是出去了.”王家榮自言自語的道。


    張誌沒有理會他,眼睛死死的盯著門腳。王家榮往門腳看去,心立刻提到了嗓門,因為他看到了一灘血!


    不敢想象,難道夏繆也已經……


    王家榮感覺到呼吸有點困難,心髒猛烈的跳動,貌似快停止前的掙紮,張誌則一臉鐵青地呆在原地。貌似在沉思什麽。


    “進去看看。”張誌依舊麵無表情的說。


    進去以後將會看到什麽呢,王家榮不敢想象,或許會看到自己的隊友冰冷的屍體倒在地上,身邊留一大灘血,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


    這時候,張誌打開了夏繆家的門。一切的想象都即將呈現在眼前,王家榮感覺心髒都要迸裂了,眼前一黑,摔到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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