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漸漸走出這人潮擁擠的城市,在霓虹編織出的夜色中消失漸遠,時代廣場廣場上,人們漫不經心的散著步,聊著天,一切都顯得是那麽的和諧,和諧到沒有人會記起就在今天,一條年輕的生命就在這個地方畫上了句話。


    a市的人民醫院裏,劉詩雯緩緩的睜開眼,她第一感覺就是疼,具體是哪一點疼,她也說不清楚,好像全身都疼得厲害。但值得慶幸的是,她還能都感覺到疼痛,能感覺到疼,就證明自己還活著。這一切就像一場噩夢一樣,可是她脖子上的那塊紗布在提醒著,這不隻是噩夢那麽簡單。


    她記不清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腦子裏還混沌成一片,隻記得那個人突然衝了出來,一把摟住自己,刀便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也不知道要幹什麽,當時自己真的嚇壞了,從來沒有感覺到死亡離自己那麽的近,差點在毫無準備之下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張靜波一直守在劉詩雯的床邊,往常的這個時候,他都應該在料理後事工作的,但今天他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給了隊友,不知道為什麽,他對這個受傷的女大學生格外的關心,或許是因為她差點死在了自己的槍下,當超市雜物間的門打開的時候,他看到劫犯依然拿著刀對準她的喉嚨,隨時有可能結束她的性命,他來不及多想,扣動了扳機,劫犯應聲倒地,可是要是偏離一點點,哪怕一厘米,他也有可能誤傷到人質,他最終還是做到了。


    看到劉詩雯醒了起來,張靜波站了起來問道:“要不要喝點水?”


    “嗯,謝謝。”劉詩雯禮貌的回答道,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誰,但她知道他那身湛藍色的警服,要不是經曆這麽一場噩夢,她可能一輩子都感覺不到那套警服的重要性,當被劫犯劫持時,她想到的第一個詞就是“報警”,是警察給了她重生的希望,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這身警服,她感覺是多麽的親切與溫暖。


    人總是這樣,平時的時候罵警察,看不起警察,可是當正真有事的時候,可以信賴的還是隻有警察。


    “你的傷勢並不嚴重,但可能受了些驚嚇,過幾天就會好的,不要太擔心。”張靜波安慰道。


    “哦。”劉詩雯淡淡的回答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腦子一片空白,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需要通知你的家人嗎?”張靜波問道。


    “不用了,我不想讓他們擔心。”劉詩雯回答道,她是一個懂事的姑娘,發生這種事,父母肯定擔心得要命,反正沒有什麽事,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為好,要不然他們肯定長途奔襲來到a市。


    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在中國更是這樣,中國的孩子大多數都是在溫室裏成長的,經不起風雨。


    “這樣也對,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張靜波說道。


    劉詩雯撇了撇嘴,看來是對張靜波說的“孩子”兩字有些不滿,看著麵前的這警察年紀輕輕,居然說自己是孩子,真是豈有此理。要是換在平時,她肯定立馬還擊,看在現在言語功能暫時短路的份上,隻得作罷。


    “你現在感覺好點了沒,要不要吃點東西?”張靜波接著問道。


    “不了。”劉詩雯回答道,她確實感覺不到餓,現在她對所有的食物都失去了興趣,一想起那迸濺出來的腦漿,她就感覺吃就是一種痛苦。


    張靜波看了一眼劉詩雯,他覺得是時候問道她的時候了,對於這個案子來說,直到現在他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那個自稱是s大學心理學老師的人,在擊斃劫犯以後就不見了人影,根本來不及問他到底跟劫犯說了什麽。


    “我知道現在問你問題有些不好,但是請你能體諒我的工作。”張靜波說道。


    “沒事,你問吧。”劉詩雯顯然猜到警察肯定會問自己問題的,對此她早有準備。


    “你之前認不認識綁架你的那個人?”


    “不認識,但是我感覺我是見過他的,就在我們學校。”劉詩雯說道。


    “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張靜波接著問道。


    “記不太清了,隻記得當時我在超市一樓買東西,他突然間就出來用刀架住我的脖子,我嚇壞了,想著我肯定活不了了,後來他把我拉到超市的雜物間裏,我以為他要對我做什麽,但還好他沒有。”劉詩雯回憶著說道,看得出現在她依然很後怕。


    “你知道他為什麽要綁架你嗎,他跟你說什麽沒有?”張靜波問道,他完全找不到吳永輝綁架劉詩雯的理由。


    根據他們掌握的資料,吳永輝,雲南省澄江縣人,也是s大的在讀大三學生,專業是考古學。沒有什麽不良的記錄,據老師和同學介紹說,他在學校期間學習很刻苦,不太愛說話,為人比較隨和,和同學的關係不錯,聽說他就是家樂福超市的綁架者,同學和老師都感覺到無法理解,聽到他被擊斃的消息後,他們都比較難過。


    “他綁架我可能就是為了自殺。”劉詩雯說道。


    “什麽?自殺?”張靜波被劉詩雯給出的這個答案驚呆了,難道這竟是一場借刀殺人的遊戲,被殺的人還是遊戲的主導者,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說的不是很清楚,他反複的提到一個叫黎小白的人,又是什麽不可能了,又是什麽對不起之類的,當時太緊張了,我都不記得他到底在說什麽,但有一句我聽得很清楚,他想要在黎小白麵前驕傲的死去。”劉詩雯說道。


    “黎小白?你確定他說的是這個名字嗎?”張靜波又一次被驚到了,因為他太熟悉這個名字了,劉詩雯所說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妹妹黎小白,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確定,就是這個名字,沒錯的。”劉詩雯肯定的回答道。


    “他還提到什麽沒有?”張靜波問道。


    “呃……好像沒有了。”劉詩雯回答道。


    “再好好想想,這很關鍵的。”張靜波催促道。


    “對了,他還提到了另外的一個詞——塔羅。”劉詩雯說道。


    “塔羅?塔羅牌的塔羅?”張靜波努力在回想這個詞,他感覺很熟悉,但又記不起是誰跟他說過。


    “不知道,我聽著就是這個音,具體是什麽東西,我就不知道了。”劉詩雯回答道。


    “還有其他的嗎?”張靜波問道。


    “暫時想不起來了,我現在感覺腦子還是一片空白。”直到這一刻,劉詩雯依然感覺自己還是在做夢,一個可怕的噩夢。


    張靜波感覺到今晚上已經問不出什麽了,這也不能怪她,這那種情況下,是很難保持大腦清醒的。


    “其實我應該跟你說聲對不起的。”張靜波說道。


    劉詩雯漠然的看著他,不知道麵前這警官為什麽要向自己道歉。


    “你或許不知道,當時要是我的槍偏那麽一點點,就可能傷到你了,我在你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差點要了你的命。我是不是應該向你道歉呢?”張靜波說道,可是當時的情況容不得他不那樣做,狙擊的時機稍縱即逝。


    劉詩雯不說話,癡癡的看著麵前這個年輕的警察,原來就是他開槍救了自己,她打心裏感激這個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的想法,要是他能一直陪著自己該多好,這一刻,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是感激還是一見鍾情。


    “今天你要不就先在醫院住一晚,明天再回學校吧,要什麽事醫生也好有個照應。”張靜波說道,看著劉詩雯不說話,他感覺這女生還沒有緩過來,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總覺著有些不對勁,留在醫院要好些。


    “不用,我已經沒事了,我還是去學校吧,再說我一個人在這裏我會害怕的。”劉詩雯將兩腿一縮,抱在懷裏,如一隻被狼驚嚇到的羊,那樣子忍不住讓人憐惜。


    醫院是一個充滿靈異的地方,劉詩雯在這裏一刻也呆不住,更別提在這裏過夜了,她根本不知道她現在睡著的這床,到底有多少人在上麵死去。


    “好吧,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去吧。”張靜波感覺到了劉詩雯的恐懼,受了那麽大的刺激以後,她已經不敢一個人留在醫院。


    “真的?”劉詩雯眼睛突然放光,她很害怕一個人回去的,雖然知道一個人回去也不會遇到什麽危險,但是她真的是怕了,現在有個人送她,當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這在心理學中叫這做創傷後應激障礙,正如古語說的那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張靜波點了點頭,他肯定不放心讓劉詩雯一個人回去,送她是理所應當的。


    “謝謝你,警察叔叔。”劉詩雯說道,她特意將“叔叔”兩字的音量提高,以回敬剛才張靜波叫自己“孩子”。她感覺自己不是那麽的害怕了,或許是身邊的這個男人可以給她一種安全感,再或者她想讓這個男人記住她的特別。遇到喜歡的人,常常會表現得令自己都覺得不可理解,這也是人的特別之處。


    “叔叔?不至於吧?”張靜波說道,對於叔叔這個詞,他早已經習慣,從穿上警服的那天起,他就成為了警察叔叔,但從她嘴裏叫出來,他總感覺有點不習慣。


    劉詩雯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並沒有回答他,心想難道就允許你叫我“孩子”,不允許我叫你“叔叔”?


    “唉,我就知道,欠下的始終要還的,在小的時候總把二十多歲的人叫成叔叔,如今終於還回來了。”張靜波調侃道,看到劉詩雯笑了,他也放心了許多。


    劉詩雯被逗笑了,她看不出來這個一臉正經的警察居然也會開玩笑,或許不是這句話有多麽的好笑,隻是說的那個人不同,起到的效果就會不一樣。


    劉詩雯莞爾一笑說道:“那我該叫你什麽呢?警察先生,我總不能叫“那個誰”吧?”


    “我叫張靜波,你可以叫我張警官。”張靜波假裝很嚴肅的說道。


    “叫張警官顯得多生分呀,我就叫你老張吧。”說著劉詩雯又笑了,和張靜波聊天,她感到很愉快,今天受到的驚嚇都拋到了腦後。她這時候還渾然不覺一顆叫“愛”的種子已經在她心裏開始萌芽。


    張靜波擠擠眉頭,心想這小丫頭片子平時肯定是沒大沒小的,經曆過這樣的事還能調侃自己,心理素質著實不簡單。


    “唉,看來我真的是老咯,趕緊下床穿鞋,小劉同誌。”張靜波特意在“小”字上加了個重音。


    劉詩雯朝他做了個鬼臉,嗲聲嗲氣的說道:“哎呀,人家現在沒有力氣,要不您幫我穿一下,反正都是為人民服務嘛。”


    劉詩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對這個警察一點也不拘謹,以前話都不敢跟他們說,難道真的是經曆一次磨難以後就成長了?


    張靜波很無奈的看了看劉詩雯,沒有想到這個女孩子那麽的調皮。在警隊自己一直是佼佼者,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刑警隊隊長,同事對自己都很敬畏,犯罪嫌疑人更是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就聞風而逃。現在這個女孩子居然敢在自己這裏叫板,真是不像話,他這輩子還就給一個女孩穿過鞋,那就是自己的妹妹黎小白。


    劉詩雯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張靜波,看得他渾身的不自在。


    張靜波同樣看著劉詩雯,這一刻他才感覺到,原來這個女孩是那樣的美,精致的臉上配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粉嫩嫩的皮膚讓人見了忍不住想要吻上一口,他投降了,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吧,張靜波根本不是劉詩雯的對手。再說美麗的女人始終都是男人的軟肋,男人不可與女人鬥,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這或許就是人類奇妙的地方,無論再厲害的人,都有那麽一個人可以收拾的服服帖帖,願意為她去做任何的事。


    “來吧,伸腿,大小姐。”張靜波說道。他對這個女孩子一點都不反感,或者是因為差一點要了她的命,如果那槍再偏一點點,現在在自己麵前的可是一具屍體了,再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那是心靈深處的躁動。


    看到張靜波投降了,劉詩雯甚是得意,但她並沒有把腳伸出去,畢竟男女有別,於是她說道:“才不要呢,被你占便宜了怎麽辦。”


    “哎,大小姐,說穿的也是你,說不穿的也是你,趕緊自己穿,我才懶得理你。”張靜波又一次感到無奈。


    張靜波現在似乎並沒有懂得永遠不要苛求女人跟你講道理的真理,對於女人來說,不講理是她們的權利,尤其在在自己的愛人麵前這一點表現得更明顯,如果一個女人對你有理有節的話,那隻能證明一點,她對你一點幻想也沒有。


    看著張靜波無奈的樣子,劉詩雯一臉的得意,她看得出來,張靜波很關心她,對於女孩子來說,有人關心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不管這人是誰,隻要沒有惡意,她們都會很欣然接受的,要是關心她的人是她的愛人,那將是她們最幸福的事。


    車在夜色中穿梭著,第一次坐上警車,劉詩雯一下子拘謹起來,一時間沉默了下來,車裏放著的是那首經典的英文老歌《as time goes by》。


    “you must remember this


    a kiss is just a kiss


    a sigh is just a sigh


    the fundamental things apply


    as time goes by


    and when two lovers woo


    they still say,”i love you.”


    on this you can rely


    no matter what the future brings


    as time goes by


    moonlight and love songs……”


    “你一定記得,那個不變的吻,和不會褪去的歎息,任憑時光流逝,真實永恒不變,墜入愛河的情人們,依然用著那簡單的語言——我愛你……”劉詩雯跟著歌詞念了起來。


    “你也喜歡這首歌?”張靜波問道。


    “我是第一次聽,但是我很喜歡它的旋律,還有它的歌詞,多麽的美好,要是我也能擁有這樣的愛情,那該多好。”劉詩雯說道,腦子裏充滿了對愛的幻想。


    “時間會給出你想要的答案的,你會擁有的。”張靜波說道。


    劉詩雯靜靜的聽著這緩慢而又醉人心扉的旋律,看這駕駛座上的張靜波,心想要是讓世間走的慢些,讓這車一直到不了終點該多好。


    可是現實總是不如人意,不會因為你能感覺到幸福就定格在那裏,時間好像按下了快進鍵,毫不怠慢,一切將回歸原點,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還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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