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轉進s大的那一刻,劉詩雯的心沉到了穀底,她明白到了學校,張靜波就將離開她,對於這一切,她無法阻止,就像她無法阻止時光飛逝一樣。


    張靜波把車子停在了女生宿舍樓前,對劉詩雯說道:“回去吧,好好睡上一覺就沒事了。”


    劉詩雯木然的坐在座位上,好像沒有聽到張靜波的話,她心裏那種鹹澀的味道變得越發的濃烈,她舍不得離開身邊的這個男人,雖然隻是第一次見麵,但是感覺就是那麽的奇妙,那麽的令人不能自已。


    “劉詩雯,你沒事吧?”看到她不說話,張靜波問道。


    “沒……沒事。”劉詩雯回答道。


    “回去什麽都不要想,會過去的。”張靜波說道,雖然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今晚對於這個女孩肯定是很難熬的一晚,噩夢將糾纏著她。


    劉詩雯點了點頭,想要說些什麽,卻又咽了回去。


    “還有事嗎?”張靜波問道,作為一名優秀的警察,觀察力是必修的一門課,所以他不難看出劉詩雯還有什麽事要說。


    “你能陪我在學校裏走走嗎?我還不想回去。”劉詩雯鼓起勇氣說道,她不想這樣草草的分別,好不容易遇上,她怕當不經意間說了再見以後就再以不見了。


    看著劉詩雯漂亮的臉蛋和那懇求的眼神,張靜波實在想不出什麽可以拒絕的理由。


    男人容易被女人的漂亮迷惑,男人的這種愚蠢幾乎不可救藥,因為在美麗的女人 麵前,男人不可能不被欲念和情感左右,張靜波同樣如此。


    夜色籠罩之下的s大學,顯得格外的安靜,張靜波和劉詩雯並排著走著,咋一看就像剛自習回來的情侶,男的英俊瀟灑,女的美麗動人。


    再次走在大學校園裏,張靜波才猛然發現自己離開學校已經六年了,時間都去哪了,他也說不清楚。


    這幾年究竟做了些什麽,一時間他也說不上來,總感覺就是在不停的辦案,從來沒有時間停下來看看自己走過的足跡,當驀然回首時,發現自己的青春已經不再。


    我們總是揮霍那些沒有揮霍的青春,紀念那些無法紀念的紀念,追尋著那些不可追尋的追尋,卻忘了一切都會有盡頭,一切都會結束,一切結束了就不再會重來。


    相比之下,張靜波是幸運的,至少他的青春還有所作為,雖然匆匆而過,卻有留下了光輝的印記,而某些人的青春隻是用來哭泣,用來惋惜的,可以留下的東西隻有青春痘。


    走了十多分鍾,劉詩雯一直不說話,和在醫院裏那個可以拿警察開涮的劉詩雯完全是兩個人。


    “你怎麽不說話呢,是不是累了?”張靜波問道。


    “沒有,我隻是有些難過,剛才在下車的時候,我想起了今天綁架我的那個人,他的麵孔清晰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我見過他,就在學校裏,或者就在這條路上,他人並不壞,可是現在他卻死了,他的父母應該會很心痛的……”劉詩雯說道,一想到將有一對老人將麵臨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她的心裏就有些難過。


    “你不怪他嗎?”張靜波問道。


    “人都死了,你還能怪他什麽呢?現在我隻是覺得他很可憐。”劉詩雯回答道,當子彈穿過吳永輝頭顱的那一刻,一切的恩怨都已經結束,相反,現在她為他感覺到不值得,生命來的是多麽不容易,在不到最後的時候,都不要輕易的選擇死亡,死的就會一了百了,一無所有。


    “那你怪我嗎?”張靜波接著問道,在他的心裏,也頗為難過,要是他事先知道劫犯就是在校的大學生的話,他或許不會開那槍,現在要是有人來責怪一下他的話,他或許會好過一些。


    “你都是為了我的安全,我又怎麽會怪你呢,相反我覺得你比我承受的要多的多,你是警察,你必須那樣做,我知道你心裏壓力也是很大的,謝謝你,老張。”劉詩雯說道,她理解張靜波的處境,殺人容易,但是忘記你殺過的人,那很難。


    “謝謝你的理解。”張靜波說道,作為警察,他已經被不理解慣了,很多時候,即使自己竭心盡力的去做做事,甚至頂著生命的危險去完成任務,到最後換來的隻是指責和謾罵,開始他也有些不習慣,滿肚子苦水,後來漸漸的看淡了,計較太多,活得太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


    校園的行人越來越少,宿舍樓的燈也一盞接一盞的熄滅,是時候該說再見了。


    “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張靜波看了看表說道。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劉詩雯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走完這條路,他們將回到兩個不同的世界,未來的一切將會變成未知的定數。就像我們無法拒絕開始,更無法抗拒結束,一切都是注定,再挽留就變成無理取鬧。


    “你還會來看我嗎?”劉詩雯問道,目光裏依然充滿了期待。


    “會的。”張靜波回答道。


    “你不會騙我吧?”劉詩雯再次問道,她需要得到肯定的答案,她期待著再次相聚。


    “不會。”張靜波說道,他肯定會回來找她的,因為這個案子還有很多未解的疑問。


    “我等你。”劉詩雯堅定的說出這三個字,那種感覺好像是一種承諾。


    “嗯。回去吧。”張靜波似乎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沒有體會到這句“我等你”背後的含義。


    “你待會還有事嗎?”劉詩雯無關緊要的問道,她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這份情感,這一刻她覺得張靜波木訥得可恨。


    女人便是這樣,有了心上人,心情極纏綿曲折,思念中夾著怨嗔,急切中夾著羞怯,甜蜜中夾著苦惱,有時候,女人的猶豫乃至抗拒都是一種期望,期望你來攻破她的堡壘,但一般情況下,男人是很難發現的,因為缺乏細心,或者耐心。


    “怎麽,你還想再走走?”張靜波問道,他依然沒有發覺什麽貓膩,即使發現劉詩雯的什麽感情變化,他也隻會想到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影響了她的情緒,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的。


    “不了,你要是沒有事的話,早些回去,要不然嫂子會擔心的。”劉詩雯說道,她試探得到想要的答案,對於麵前的這個男人,即使自己千萬般喜歡他,但是他要是有了家庭,自己的喜歡就會成為一種不道德。


    “謝謝,她不會的。”張靜波回答道,他完全沒有弄清楚劉詩雯說這句話的想法。


    酸,劉詩雯已經抑製不住心裏的酸味了,是自己要問的,她想到過這個答案不盡人意,但當答案擺在麵前的時候,她又覺得太過於殘忍,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不如永遠都不要知道答案,彼此留一份美好的回憶,現在連幻想的權利都沒有了,這是自作自受,喜歡一個人沒有錯,錯就錯在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更 錯的是喜歡上了一個有家的男人。


    “張警官,謝謝你今天的陪伴,我很好,你回去吧。”劉詩雯說道,她一直不想離開的人,現在她卻希望他快點離開,她現在能夠做的就是努力的讓自己在張靜波的麵前保持堅強,既然他什麽都不知道,就讓這個秘密永遠成為秘密吧,強求沒有什麽好結果。


    愛並不是一場在一起的遊戲,愛恰恰是種掛念而不得不離開的痛楚,一個建議你離開的人,可能是愛你的,一個希望你放棄的人可能是關心你的,一個苛求不再聯係的人,可能是最掛念你的,一個默默離開你的人,可能是最舍不得你的,人生就是在這樣矛盾而糾結裏度過,人在享受自己的幸福的時候,很難會想起還有人為了成全你的幸福,在默默的煎熬著痛苦。


    “好吧,那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我的電話是135xxxxx,記住了嗎?”張靜波說道,是時候該離開了,一方麵是因為太晚,另一方麵是因為他心裏還想著一件事,就是妹妹和死去的吳永輝到底有什麽關聯。


    劉詩雯點了點頭,不說話,向他招了招手,表示道別。


    看著張靜波的車子漸漸遠去,劉詩雯的心仿佛也被慢慢的被撕裂,有的事她一早就應該想到的,那樣就不會讓自己難受了,她呆呆的愣在原地,看著遠方出神,她明白,那個遠去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回不來了,想想自己那句堅定的“我等你”,現在看來更像是一種諷刺,等待不苦,苦的是這種沒有希望的等待。


    拖著疲憊的身體和失落的心情,劉詩雯回到了宿舍,宿舍裏空無一人,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在宿舍的生活,其他的人都和自己的男朋友約會去了,她有的時候不明白她們到底是來上學的,還是來談戀愛的。要知道,當她們慣性的張開雙腿,讓一個不知世事的男生胡亂抽動,發出陣陣淫聲時,她的父母或許還在期待女兒有個美好的未來,而她們未來的丈夫在不知不覺中帶了一頂又一頂的綠帽子。


    如果有某位大學生說,她跟他男朋友都是把愛情定義在婚姻和幸福的基礎之上的,這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乞丐在豪言壯語、信誓旦旦的地表明自己願意為了祖國的繁榮富強而奮鬥,這是多麽的幼稚可笑,那些小旅館裏失去的貞操,隻不過是些荷爾蒙驅使的玩笑。


    劉詩雯對大學這種無果的愛情一直持的是否定的態度,盡管追她的人成群結隊,但她總是無動於衷,張靜波是唯一讓她心動的男人,緣分天注定,半點不由人,她一直不相信,所以現在才會變得如此的狼狽。


    夜是黑沉沉的一片天,吞沒了所有的色彩,劉詩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這是她頭一次為一個男人失眠,第一次有喜歡一個人的衝動,這樣的心情一發不可收拾,難以自控。


    劉詩雯掏出了手機,在qq心情上寫下了“自從你出現後,我的生活不會再是那單純的黑白照片,我希望時間停止變幻,我可以陪你到永遠,時過境遷,人說離合無常,憂愁是難免的,就讓無情的歲月衝淡這相聚無多的遺憾,無奈的編織這綿綿的思念,在離開的 路上,我回頭多少遍,才知道世上萬千語言,最難說的是再見。”


    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愛是不可以自我救贖的,愛上了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在愛裏,任何瘋狂的行為都是可以原諒的。


    看著電話裏張靜波的電話號碼,劉詩雯不由自主的撥了過去,她甚至沒有想到自己該說什麽,反正就是想著自己應該打這個電話,說什麽或許並不是那麽的重要了。


    “嘟……嘟……”電話正在接通中,劉詩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門,既害怕他接,又害怕他不接,矛盾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怎麽樣。


    “喂,你好,我是張靜波。”張靜波在電話一頭說道。


    “喂……喂,張警官,我是劉詩雯,我……”


    “大忙人,又是誰了呀?十二點多了,還不讓你休息休息。”劉詩雯聽到電話一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嗯,我知道,劉詩雯,你有什麽事嗎?”張靜波問道。


    “沒……沒……沒什麽事,我就想說,我明天不在學校,你就不要來找我了。”劉詩雯慌慌張張的說道,電話那頭那個女人的聲音無疑是給她最好的回答,張靜波並沒有騙她。


    “哦,我知道了。”張靜波說道,他感覺到劉詩雯有些慌張,可是隨即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又覺得是正常的,對於劉詩雯來說,今晚本來就不平常。


    “那行,我掛了。”劉詩雯匆匆掛了電話,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仿佛犯了什麽錯誤。


    “不要在有什麽幻想了,接受現實吧,他根本不會想起你,關於他的憂傷都是自作自受。”劉詩雯對自己說道,本來打電話想要得到什麽,可是得到的是自己最不想要的,在自己傷口上又撒了把鹽。


    也許是前世的因,也許是來生的緣,錯就錯在今生相見,徒增一段無果的恩怨,眼淚打濕了劉詩雯的臉,寂靜的夜裏,她哭的是那麽的無助。


    張靜波漫無心思的開著車,有一個問題殘繞在他的心頭,就是小妹和今天的綁架案究竟有什麽關係,劉詩雯嘴裏說出的名字分明就是黎小白,吳永輝又和她在一個學校,s大的黎小白不會有其他人了。


    “哥,你有心事呀。”黎小白歪著頭問道。


    “沒有呀,最近案子多,可能有些累了。”他不想讓小妹知道這件事,小妹沒有經曆過什麽事,單純的就像一塊白布,如果讓他知道有個人因為她死了,她肯定有很大的壓力。


    “你少騙我,你壓力大的樣子,我見多了,今天的這個不同。”黎小白肯定的說道。


    剛才還想這小妹什麽都不懂,這樣看來是自己錯了,原來她已經懂了很多,連自己心裏有事都看得出來,自己卻一味的以為她還小,沒有長大,時時刻刻都要保護她,想想她今年已經二十歲,理論上已經算是一個大人了。


    這可能也是男人的通病,對於自己所愛的女孩,不管她有多麽的大,在他們的眼裏,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你認識一個叫吳永輝的人嗎?跟你一個學校的。”張靜波問道,他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疑慮,他要給死去的吳永輝和受傷的劉詩雯一個交代。


    “完全沒有印象,張警官,難不成是我們學校的哪個同學得罪你啦?”小白調侃道,在張靜波麵前她已經沒大沒小慣了,她知道,即使全世界的人都離她而去,這個哥哥始終會留在他身邊保護著他,從小到現在,每次自己惹老爸生氣都是哥哥替自己挨板子,她一直認為哥哥是最親人,比老爸都親。


    “少貧嘴,好好想想,考古學專業和你同一級的。”張靜波補充道。


    “確實不認識呀,怎麽,你想給我介紹男朋友呀?小心老爸抽你。”黎小白調皮的說道。


    看著黎小白的樣子,張靜波也會心的一笑,不管自己有多大的壓力,每次見到她都會感到輕鬆,看來小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或許隻是一個同名同姓的人吧,隻有靠自己去弄清這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張靜波的車子繼續前行,穿梭在a市的夜色中,自從穿上了警服以後,深夜一直是他的夥伴,作為一個警察,他需要承受很多別人無法體會到的痛楚,扛得住也要扛,扛不住也要扛,他已經別無選擇,隻有選擇忍受著,堅持著,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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