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張靜波依然還沒有起床,這久以來,他的睡眠時間久沒有正常過,近久的案子真的令他心力交瘁,停下美美得睡一覺對他來說已經很奢侈了,昨晚上他睡得異常的熟,終於奢侈了一回,連電閃雷鳴都吵不醒。是人就會疲憊,


    無奈卻被手機的鈴聲吵醒了,張靜波從被子裏麵伸出一隻手,拿起手機說道:“喂,你好,我是張靜波。”


    隻聽到電話一頭急促的道:“喂,張隊,城南玉龍小區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s大學的教師唐婉君。您過來一趟吧。”打電話的是嚴鵬。


    嚴鵬是張靜波最得力的助手,小夥子專業素質過硬,又特別的肯幹,善於思考,在a市公安局裏是數一數二的辦案能手,雖然是公安廳長嚴邦德的兒子,但是卻沒有一點公子哥的樣子,局裏的人都很喜歡他。


    張靜波一聽有命案發生,不敢怠慢,還來不及好好打點一下自己就提著衣服衝下樓,驅車飛快的向玉龍小區奔去,他到達玉龍小區的時候現場已經被封鎖了,幾輛警察不停的在閃著警燈。


    在現場,張靜波看到了嚴鵬,徑直地向他走了過去。


    “小嚴,屍體是誰發現的?”張靜波問道。


    “也是s大的心理學老師,他叫納蘭文軒,他說他有個問題要谘詢唐婉君老師,在學校沒有見到她,就直接到她家找她,可是卻發現唐婉君已經死了,於是就報了警,你需要見一下納蘭文軒嗎?”嚴鵬說道。


    當聽到納蘭文軒的名字時,張靜波愣了一下,怎麽又是他?最近的案子都好像和這個美國過來的心理學老師有關,他的背後到底有什麽樣的秘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到中國後才發生的,這絕對不是巧合。


    “先不用,先看看現場再說。”張靜波道,他還是想看看現場,在他的辦案理念裏,現場比人說的要真實得多,隻有死人才不會撒謊,況且冒然去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唐婉君倒在血泊之中,一把匕首插入了她的心髒,最令人受不了的是她那雙眼睛,她的眼珠被生生的挖了出來,隻留下了深深的黑洞,不知道凶手為什麽會這樣做,相傳人在被殺的時候眼球會留下凶手的模樣,可是這都是毫無根據的說法而已,難道凶手相信了這個說法,所以才挖出了她的眼球,或者因為有著什麽深仇大恨,殺了人還不足以泄憤。


    看到唐婉君的屍體的瞬間,張靜波身子不自覺的一顫,猛然向後退了一步,這個場麵他在夢裏經常見到,現在卻真真實實的擺在了他的麵前。


    嚴鵬也發現了張靜波的這個表現,他感到有些意外,他知道張靜波做刑警已經有六年了,多麽血腥的案件都經曆過,這樣的案子應該是不足為奇的,看到屍體身子發顫那是新警員才會有的,張靜波的反應確實有點反常。於是忍不住問道:“張隊,您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經嚴鵬一問,張靜波也緩過了神來,回答道:“沒事的。”


    看著唐婉君的屍體,尤其是她那雙被挖去眼球的眼睛,張靜波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個殯儀館裏,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父親,當時父親靜靜的躺著,四肢已經僵硬,身體上已經結了一層冰,最讓他難忘的還是父親那雙眼睛,他沒有了眼球,隻留下深深的黑洞。


    張靜波蹲了下去仔細檢查唐婉君的屍體,他不會放過一絲蛛絲馬跡,他感覺到這個案件除了是個普通的命案意外,很可能和父親的死有關,他等了二十年,終於等到了這線索。


    再三檢查之後,張靜波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看來情況有些不容樂觀。


    “怎麽樣,張隊?”嚴鵬問道。


    “不可能呀,這到底是為什麽?”張靜波自言自語的說道。


    “怎麽啦?”嚴鵬繼續問道,屍體他已經看過幾遍了,除了血腥點以外,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不知道張靜波所指的不可能到底是什麽。


    “唐婉君居然是自殺的!”張靜波說道。


    “自殺?”嚴鵬有些不敢相信這個結果,她為什麽要這麽做,自殺的話,為什麽要讓自己死的那麽痛苦。


    “不錯,你看這裏。”張靜波指著唐婉君的手說道。


    在唐婉君的指甲裏,嚴鵬看到了一些皮肉組織,再看她眼部留下的傷痕,和她指甲的形狀是一抹一樣,這樣看來,唐婉君是自己將眼睛生生的挖了出來,而從匕首插入的角度來看,很可能也是她自己插進去的。


    正當嚴鵬正在疑惑時,張靜波的臉上卻露出了一點笑容,“還有一個人!”他激動的說道。


    “可是我已經看過了,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嚴鵬說道。


    “不錯,正是因為現場什麽都沒有留下,所以我才斷定至少還有另外的一個人,那個人太細心了,他抹掉了一切他的痕跡,可是他忽略了一點,現場是不可能沒有唐婉君的痕跡的,這足以說明在唐婉君死後,有個人對現場進行過處理。”張靜波說道。


    “那個人就是凶手。”嚴鵬瞬間也看出了這一點。


    “不,他不是凶手,而是一個比凶手更可怕的人。”張靜波說道。他想不出那個人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唐婉君挖出雙眼,然後用匕首結束生命,接著他還可以很淡定的把現場的痕跡清理得一點不剩,這將需要多大的心裏承受能力,這樣的一個人是多麽可怕。


    納蘭文軒在一樓焦急的等著,他討厭這種被看守的感覺,是自己報的案,可是警察卻把自己看得死死的,哪都不讓他去,好像把他當作了嫌疑犯,這樣的感覺令他有些窒息。


    更讓受不了的是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災星,和自己有關的人都相繼死去,更確切的說是和“南國草原”的人都相繼死去,他又想起了那個學生的話——“所有和南國草原有關的人都會死。”在經曆那麽多以後,他越發覺得那並不是危言聳聽,下一個究竟會是誰?或許就是自己。


    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後,納蘭文軒終於見到了一個熟人,他叫張靜波,刑偵隊長,一個存在於他噩夢之中的人,見到張靜波,納蘭文軒突然間感覺不是那麽的緊張了,一時間好像找到了依靠,可是他並不知道,張靜波早已經把他列為了偵查對象。


    所以不要輕易的相信任何一個人,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他心裏裝著的是救贖的鑰匙,還是送你去見閻王的刀。


    “納蘭老師,我們又見麵了。”張靜波說道。


    “見到你真好。”納蘭文軒毫不掩飾的說道,他總有一種感覺,隻有麵前的這個警察才能救自己。


    “你不會告訴我這也是巧合吧?”張靜波問道,似乎不給納蘭文軒一點解釋的餘地。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它確實是巧合。”納蘭文軒無奈的說道,他也很想知道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有關。


    “你認識唐婉君?”張靜波問道。


    “說不上認識,我們有過一麵之緣,在韋雯的葬禮上,但她似乎很怕我。”納蘭文軒回答道。


    “你有什麽好怕的?”張靜波看了看納蘭文軒,他長的比較英俊,尤其是那雙眼睛,天知道它為什麽會長的那樣的完美,足以迷倒所有的女性。


    “我也說不上,在韋雯的葬禮上,當她見到我時,表現得很驚訝,也很害怕,說了句‘不可能,怎麽可能!’便落荒而逃,當時她的表情和那個劫犯是一模一樣的。”納蘭文軒說道。


    “你早知道唐婉君會出事?”張靜波問道,他看得出納蘭文軒在現場出現絕對不是偶然。


    納蘭文軒點了點頭,他不得不相信這一點,那天在墓地見到唐婉君,當時他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感覺見到的好像是一具屍體,沒想到唐婉君真的死了。


    “你為什麽會知道?”張靜波接著問道。


    “所有與南國草原有關的人都會死!”納蘭文軒說道,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那種感覺,如果真的要找一個理由的話,這也是他唯一能夠找的理由了。


    “唐婉君與南國草原有關?”張靜波問道,其實在看到唐婉君的屍體以後,他就有這樣的感覺,可是他沒有想到納蘭文軒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我不確定,從這些天的經曆來看,我發現了一個規律,與我有關的人,仿佛都與南國草原有關,與南國草原有關的人都走向了死亡,那個劫犯、韋雯、趙鐵男、韋繼風、還有唐婉君,他們都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納蘭文軒說出了心裏的疑慮,他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張靜波,希望這個警察能夠把他從噩夢中帶出來。


    張靜波沒有想到納蘭文軒好不回避這個問題,難道他真的是無辜的?


    “你覺得唐婉君是怎麽死的?”張靜波試探性的問道。


    “自殺,和你父親一樣。”納蘭文軒說道,在看到唐婉君的屍體以後,他就有這種感覺。


    “可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張靜波說道,他又一次沒有想到這個人會和自己的觀點竟然是一樣的。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或許隻有死了的人才知道。”納蘭文軒說道。


    “那你知道如何才能讓一個人達到瘋狂,甚至不知道疼痛嗎?”張靜波問道。


    “深度的催眠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納蘭文軒說道。


    “你能做到這一點?”張靜波眼睛一亮,問道。如果催眠能夠使人的瘋狂達到極致,那麽就不難解釋唐婉君行為了。


    “如果加上藥物配合的話,我能夠做到。”納蘭文軒毫不掩飾的說道。


    正當這個時候,塗國安也感到了現場,他看起來比前幾天還要憔悴,他一早料定唐婉君會出事,但是他沒有想到竟會那麽的快,那天在韋雯的葬禮上,唐婉君走入了他的視線,他本想順著這條線,摸出她背後的秘密,這些天他一直緊緊的盯著唐婉君,昨晚上他兒子被車撞了,他才在醫院呆了一晚上,誰料唐婉君就出事了,唐婉君一死,線索又斷了,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這令塗國安感到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藏著他身後的人到底是誰,但是他知道那個人對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兒子被車撞也是早有安排,目的就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突然,塗國安的目光放到了納蘭文軒身上,他不知道納蘭文軒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是他明白一點,納蘭文軒是他可以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a市的夜色清爽而甜蜜,夜的來臨,仿佛給一切的煩惱都畫上了句號,可以在夜色的籠罩下變得肆無忌憚。但對於黑夜本身來說,它拿不出什麽來慰藉人們,它隻是用它的顏色將煩惱覆蓋,讓你再無處可尋,等到天亮的時候,又將所有的煩惱釋放出來,讓你再一次承受著這些苦難。


    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了,張靜波卻無法入睡,自從今天出現場以後,他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麵,屍檢的結果也讓他大失所望,按納蘭文軒的說法,深度的催眠應該有藥物的配合,可是在唐婉君屍體裏卻檢測不到藥物的痕跡,這令他很苦惱。


    這件案子勾起了二十年前的記憶,他感覺到真相正在一點點的接近自己,隻可惜自己卻對它一無所知,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急,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下來,蓄勢待發,可總是靜不下來,他無法把它當成一個普通的案件對待,一下子感覺到腦子裏一片空白,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入手,現在情緒成了他最大的障礙。


    父親給他取名為靜波,目的是讓他無論在遇到什麽事情是都要保持冷靜,別像波浪一樣,風一來就開始波動。真正的強者應該是臨危而不懼,從容不迫,永遠保持著高度的冷靜。


    對於父親的期待,張靜波並沒有忘記,這些年來無論遇上什麽事,他都會從容不迫的處理好,他已然成了一個千錘百煉的硬漢,一個無從軟弱的史努比。


    但是,無論他再強大,他始終都隻是個有血有肉的凡人,他也有他致命的弱點,有無數電影和小說,都神化過他們心目中的英雄,似乎隻要是英雄,就成了聖人,不再有著七情六欲,不再會用卑鄙無恥的手段,不再畏懼死亡,為自己的事業而奉獻出一切,他們是萬民所仰慕的英雄,社稷的基石,他們是何等英明,何等無私,何等的偉大,殊不知英雄也是凡人,而不是神,做人難,做英雄更難。


    對於張靜波來說,父親的死就是他的一根軟肋。父親是境界的精英,母親是個賢妻良母型的女人,他本以為可以幸福的度過一生,可是命運總是和幸福的人開著悲慘的玩笑,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竟會成為一個孤兒。


    父母的離去,在張靜波心裏留下了永遠抹不去的印記,父親的案子一直是個謎,至今都未能破案,成為了他的一個心病。


    他無法忘記父親躺在殯儀館的樣子,死神無情的奪走了他引以為傲的父親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現實,他更不能接受別人說父親是自殺的,那麽多年,他始終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給死去的父親一個交代,可是卻一籌莫展。


    張靜波起身,點燃了一支香煙,走到窗前,看著他熟悉的城市,此時它正在夜色的籠罩之下,遠處的霓虹閃耀著,成了夜景最耀眼的景色,這是一個繁華的城市,在這裏每天都會有不同的事發生,太陽追趕著黑夜,又被另一群黑夜所追趕。人們踩著同樣的節拍跟著走,跟著夜與晝的循環而循環下去,一切都變的漫無止境。


    鏡子裏照出了張靜波孤寂的影子,此情此景,或許並不難懂得什麽叫做英雄也是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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