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強忍著抽泣的聲音,在外公的耳邊輕聲說:“爸...邦兒來了,你睜眼看看。[.超多好看小說]”


    這一言語就好似腎上腺素一般,外公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了,看著我的眼神裏充滿了柔和與慈祥:“邦兒...邦兒來了,快過來...讓外公...好好看看...”


    說話的聲音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我急忙快步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外公,是我,我是邦兒。”


    母親說,外公年事已高,兩個月前在家裏突然摔倒,好在她回去得及時,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現在骨頭恢複得很好,隻是精神大不如前。我見外公如此,也沒敢在和他說話,隻是叮囑他好好養身體,我每天都會過來,隻要他身體好起來了,以後我們可以慢慢聊。一天一夜,我守在外公的床前沒有再離開。


    第三天的早上,外公早早的就醒了,醫生照例來查房,經過一番檢查,外公的身體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他的精神也好了許多。要了很多吃的,我都照例出去給他買了回來。


    外公吃過了東西,看著我良久:“邦兒,想不到外公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真是老天開眼啊。”


    幾天來憋在心裏的話,十幾年來憋在心裏的情趣,隨著外公的一句老天開眼都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我也沒想到還能見到您。”


    在外公的嘴裏我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最願意也是最不願意得到的答案,總之,心情十分的矛盾。那貫疾的確沒死,外公這一次受傷全是拜他所賜,而外公之所以沒死,是因為他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那東西卻不是《歧門古篆》,因為這本書他完全看不懂,即便是得到了也無人解答。


    多年來,那貫疾一直想要的東西是老道士留給祖父的殘簡,據說那貫疾已經得到了另一半,並且參透了其中的秘密,隻是因為某種原因,一直苦苦的惦記著我手裏的另一半,外公的傷也是在他的威逼下造成的。見到那貫疾的時候,他的容貌依舊沒有變化,伸手依舊矯健,猶如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隻是一隻手不太好使了。


    外公說:“邦兒,一定要隨時防備著他,他雖然已經近百歲了,伸手卻遠在你之上,即便是你爺爺還在,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我讓你媽媽找你來,並不是為了讓你跟他拚命,而是希望你時刻保持警惕,東西不能落到他這種人手裏,你和你媽媽的命更重要,萬不得已的時候你可以毀了它,一定要平安的活下去....”


    說完這句話,外公一頭栽倒,昏迷了過去,我急忙大喊醫生。經過一番檢查,醫生說他醒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讓我們準備後事,最多也就這兩天的事情了。


    此刻無論我是多麽的堅強、理智,再也忍不下去了,終於落下了十幾年來的第一滴眼淚,一把將一旁的母親摟在了懷裏,無言的安慰著她。[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外公再也沒有醒過來,幾天後送入了火葬場火化了,我讓母親帶著骨灰先去了emma家裏,我和胖子回到了招待所等毒眼龍。emma家住在軍區大院裏,不管那貫疾功夫有多高,想要翻過軍區大院的高牆去傷人首先得想辦法過四處巡邏的警衛這一關,對於這一點我還是願意相信,他沒這個膽量。


    回到招待所,等到入夜時分,毒眼龍終於回來了,一見麵他就露出了滿臉猥瑣的笑容:“哎呀...二位爺,你們可算來了,讓我在這兒可好等啊,幾天沒見到二位的麵兒,都幹嘛去了?”


    胖子笑罵道:“毒眼龍,你小子才來幾天啊,就學會人家北京腔了?鸚鵡學舌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毒眼龍笑道:“胖也您說笑了,我這是走江湖的活,到哪兒學哪兒,算不得本事,您二位這是在哪兒發財去了?”


    我說:“言歸正傳,泗哥,這次是真有東西想讓您給看看,這東西是我祖父那兒傳下來的。”


    毒眼龍接過我遞來的殘簡,拿在手裏瞧了瞧,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又摘了眼睛,取來放大鏡,仔仔細細的端詳了進一個鍾頭,方才放下,吧嗒著嘴對我說:“老弟,你這玩意兒是打算出手啊,還是想找個由來?”


    我說:“不出手,就問個由來。”


    毒眼龍說:“您要問個由來我就跟您說說,不過事先說好,當不得真。您這玩意兒是個殘的,看斷麵不是摔的,是硬生生的給掰斷的,你這上麵寫了幾個字兒,‘盛世牡丹,引鳳’,後麵的的字兒斷了,看材質和做工,至少是戰國以前的東西,款式看上去看上去像個配飾,或者是某種特殊用途的信物。”


    我接過毒眼龍的放大鏡拿在手裏看了看,上麵確實寫著六個字,後麵卻斷掉了:“泗哥,你能否看出這裏麵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比如說有什麽秘密之類的?”


    毒眼龍又看了看,搖搖頭:“我學識有限,看不出來...嗯....不過,我有個主意,還記得上次跟你們一塊兒去新疆的古通嗎?他原先在北大曆史學院讀過書,我正好認識他的老師,現在退休在家,對玉器相當的有研究,您這玩意兒想必他會能看出更多的信息。”


    古通的老師,姓穀名南,北大曆史學教授,古通跟我們一起去新疆以前,老人家剛剛退休,對西域文化極具造詣,特別在宗教方麵更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專家。原本我還在擔心,老人家要是問道古通,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毒眼龍笑道:“這您就甭擔心了,人家消息比你靈通,早在你們出新疆,他就知道了,現在還在到處聯係專家給古通看病。這段時間我因為那單買賣,沒少往他那兒跑,他還說要感謝把古通帶出來的人。”


    我將信將疑的跟著毒眼龍找到了穀教授的住處,北大最新的教師宿舍,一百來個平方的房子裏,穀教授正坐在那看著報紙,被我們開門的是一位老太太,估計是他的老伴兒。


    穀教授抬眼一瞧,見打頭的是毒眼龍,立刻放下報紙笑道:“小趙,今天怎麽來了?又遇到什麽難題了?”


    毒眼龍笑著回答道:“什麽都瞞不過教授的眼睛,我這位朋友有個東西,我看了一下,拿不準主意,特來請教一下您老人家,我順便也來學習學習,長進長進。”


    老教授一聽還有別人的事兒,眉頭微皺了一下,在聽說有東西毒眼龍也拿不準的時候,老花鏡後的眼睛立刻就放出了光:“哦?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還有你拿不定主意的,那我真得見識見識。”老教授偏頭看了一眼站在毒眼龍身後的我和胖子:“小趙,你說的朋友就是這兩位吧,都別站著了,坐下吧。”


    我和胖子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在了沙發上,正要說話,穀教授擺了擺手:“你二人對我們這行應該也想當的熟悉吧?如果我沒猜錯,上次小趙介紹給古通他們的風水師,應該就是你。”


    不隻是我,就連自認為對穀教授非常了解的毒眼龍都傻了眼,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嘴裏支支吾吾的半天:“教授好眼力...隻是..我什麽也沒說,您是如何知曉的?”


    穀教授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我一輩子都在跟文物、泥土打交道,至今也有四十年了,幹我們這行,不僅要眼力好,還得有個靈敏的嗅覺,得聞出是好是壞,是敵是友,在我們考古人的眼裏,土裏出來的東西都是文物,都是無價之寶。在另一些不法之徒的眼裏就成了隨意買賣的商品。認錯一個人,我們就可能失去一件無價之寶,失去一件文化瑰寶。”


    答非所問,卻依舊讓我後背冒出了一陣冷汗,世上竟有這等奇人,僅憑著一麵之緣便能辨出這許多的道理,我自問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手裏難免會出手一兩件所謂的文物,心裏有些發虛幹笑兩聲:“教授好眼力,我可以向毛主席保證,我們絕不是您說的敵人...”


    穀教授擺了擺手:“我相信小趙,若是在平常時候,就你這一身的泥土味,我是絕不會把你往好了想的。”


    幾番試探,幾番對峙,我把手裏的半截殘簡拿出來交到了他的手裏,穀教授走到書桌前,打開台燈,拿著放大鏡仔細的端詳起來。我們三人見他看得認真,也沒敢發問,坐在沙發上小聲的聊起天。


    胖子不屑的說:“有什麽可怕的,不就是一個老書呆子嘛,他教出來的小書呆子也不怎麽樣,這老書呆子能強到哪兒去?這是在炸你呢,你個傻帽也上當。”


    毒眼龍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又看了看書桌前的穀教授說:“我的爺,您可別在這兒瞎說,穀教授在這行當裏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拿,您這話要是放在過去,那就是汙蔑聖人,少說也是個殺頭的罪。幹這一行的誰沒個絕活,人家打鼻子一聞就知道您是幹什麽的,那都是在這行裏摸爬滾打了多少年的經驗,可不是您說的炸。”


    我一想也對,胖子這大嘴巴口無遮攔,說話不經過腦子,要是讓老教授知道他是這麽想的,文人的臭脾氣一上來,估計就算是看明白了我這東西,也不會告訴我什麽。


    我們三人有閑扯了一陣,早上到的這兒,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三點了,三人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那老教授卻依舊一副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手中的筆在紙上不停地寫寫畫畫,手邊不知合適多了一本書。我真不明白,半截殘簡,到底有什麽可看的,上麵那些東西,他還能看出花來?


    正在我們急不可耐的時候,老教授摘下了老花鏡,揉了揉眼睛,走過來坐在了我的對麵:“你這東西是從哪裏得來的?原本有些什麽由頭沒有。”


    胖子聽了這話身子往後一仰:“得..白搭,看了這半天,還得來問你。”


    我心裏暗道一聲不妙,胖子如此質疑他的專業,怕是少不了又要費一陣唇舌了,心中暗自後悔,真不該帶胖子這烏鴉嘴來。


    正想出言補救,哪想這老教授卻絲毫不在意,笑道:“嗬嗬...小兄弟真是快人快語,這就是你不懂了,不過既然到了我這,我就好好跟你們說說這裏麵的門道。想當初我剛入行的時候和你是一樣的.....”


    一陣長篇大論的曆史講述,雖然枯燥,可我們還是明白了文物鑒定的基本知識,簡單的說,就是在文物上找線索,比如說瓷器底部都活有款,一般都寫了哪朝哪代,哪裏所出,相對來說比較好辨認,但有些沒款的東西,就得看製作工藝,款式,材質等等,還要根具東西的出處來判斷,總之對於考古工作者來說三分靠知識,七分靠想象。


    好不容易等他講完了,我忙說道:“教授,我這東西是我祖父留下來的,祖父曾拜一位道士學藝多年,他師傅臨終前把這東西交給了他。並且叮囑他要找到另一半,現在祖父不在了,理當由我來完成他的遺願。”


    穀教授挑起大拇指讚道:“好,真好,現在像你這樣的後生已經不多了,不過天大地大要找這東西的另一半,談何容易,你有這份心確實不容易。衝著你這份心我也給你好好說說...”


    談話到了這一步,老教授已經沒有了之前對我的偏見,完全一副長輩教導晚輩的態度,而我聽著聽著,漸漸的也不覺得餓了,可憐胖子在一旁捂著肚子,無聲的抗議著。


    從老教授家裏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鍾了,眾人一整天沒吃飯,我邀請穀教授到外麵去吃飯,他死活不願意,無奈之下,我們隻得離開。


    胖子問毒眼龍:“哎...你說這穀教授怎麽不吃飯呢?他們家那老太太也不做飯吃嗎?”


    毒眼龍笑道:“胖兄弟,這就是您不懂了,像穀教授這樣的大拿,哪兒能沒點兒怪脾氣,正在談正事兒的時候,老太太要是上去打攪了,那就等於捅了馬蜂窩,隨時都有可能炸毛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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