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立在這片廢墟之上,胡娜心中的震撼無法言說。


    那場大火,燒毀了近百戶的民房,時隔半月,恍惚還能感受到那場大火所帶來的傷害。胡娜視線一一掃視過大片的廢墟,所有的房屋幾乎已經燒成一堆木炭,所見之處盡是一片荒涼。


    又有多少人葬生在這片廢墟之下,得不到平反,又有多少無辜的孩子無家可歸。


    輕歎一聲,胡娜蹲下身來,伸手撚起一把粉末細細查看。


    “紫木,你聽說過天降神火這回事嗎?”


    聽得胡娜的問題,紫木一聳肩,來到她的身邊一同蹲下,隨意的道:“這種說法也就能騙騙那些無辜的老百姓。你看出什麽沒?”


    “這裏倒是沒看出什麽,不過去那裏……說不定能知道點什麽。”扔掉手中的粉末,沾上一些黑色粉末的手指指向遠處的一個方向,紫木順著看去,隻見這片廢墟的外圍,搭建了許多的茅草棚,許多人身上穿著破爛的衣衫,擠在一個小小的棚子裏,互相取暖。


    有人瞧見兩人朝著草棚而去,警惕的縮在了一起,目光中充滿了恐懼。


    “紫木,你把圖拿出來去問問有沒有人見過。”


    紫木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一臉無害的模樣,慢慢接近一群人。蹲下身子來將地圖打開,指著上麵的一棟建築詢問。胡娜的視線則是停留在一個男子身上,邁著步子朝他而去,那個男子身上滿是積雪,幾乎快要被凍成一尊雕塑,維持著同一個動作,坐在雪地中不動一動。


    隻有他那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胡娜蹙著眉頭在他的麵前蹲了下來,伸手在他的麵前晃了晃,那雙睜著的眼睛沒有任何反應。胡娜有一種直覺,這個人身上,會有一些什麽信息。伸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拍開男子身上的積雪,將披風披在了男子的身上。這種舉動頓時引來了周圍人的側目。


    這時一個老人開口衝著胡娜喊道:“小姑娘,別白費力氣了,那人是個瘋子,那場大火燒死了他全家,隻剩他一個人,坐在那裏已經半個月了……”


    老大爺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奈。


    胡娜回頭對大爺報以一笑,寒風將她整個包裹了起來,極低的溫度令她的身子血液流動變得緩了下來,呼吸有些不暢,卻堅持著起身來到老大爺身邊。


    “大爺,您認識他嗎?”


    破舊的茅草棚並不能抵禦寒冷,所以數十個人緊緊的依靠在一起,瑟縮著身子,沒有禦寒的衣物和食物,這些人,隨時都可能死在這裏。


    胡娜瞧見許多人的身上都起了膿瘡,還有腐爛的跡象,不忍再看的側過頭去。老大爺終於開口說道:“那個人是鄭大戶的獨子,前些年傳聞說他瘋了,之後就一直沒有見到過。前陣子,這片房屋突然著火,燒死了不少人,尤其是鄭家大院裏的三十七口人,沒有一人逃出來。”


    “我們都以為,鄭家人都死了呢。可是第二天,我們就在這裏見到了他,那個時候,他還一直念念有詞,說什麽不要殺他。”大爺說到最後變成了唉聲歎氣,看了一眼遠處的那人。


    “鄭家?”胡娜不解的問,顯然對這個鄭家不太熟悉。


    “鄭大戶是這片居民對他的尊稱,鄭家老爺為人和善,經常救濟附近的窮苦百姓,我們這裏好多人都受到過他們的照顧。現在大家都出事了,鄭家的萬貫家財也毀於一旦。哎……再多的錢又有什麽用呢,到最後還不是什麽都沒有……隻是可惜了鄭家公子啊……”


    紫木已經從另一側走了過來,一眼看見胡娜身上的披風不在,頓時蹙起了好看的眉頭,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一把將胡娜拉了起來:“你做什麽,難道忘記了墨大夫的叮囑麽?”


    見紫木氣憤的表情,胡娜歉意的一笑,毫不客氣的將外袍穿在身上,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


    “可有什麽收獲?”


    “有人見過,不過這座房屋確實已經燒毀了。”紫木手中的地圖鋪展了開來,蹲坐在地上的老大爺一眼瞧見,驚奇的道:“這就是鄭家大院啊,誒……”胡娜又簡單的問了幾句關於鄭家的事情,老大爺也都盡數告知。


    鄭家在榮城也算是出了名的大戶,平日裏做些玉器買賣,鄭家老爺喜歡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所以家裏有好多的寶貝,卻都毀在了這場大火之中,引得無數人的唏噓。


    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紫木在與那些人交流的期間,有意無意的問起這場大火的起源,得到的回答皆是天神降怒。


    紫木氣憤的一拳砸在一旁被大火烤的幹枯的枯木上:“什麽狗屁天神,就算有神靈,那也是瞎了眼才會傷害這些無辜的人。”


    “看來有人比我們捷足先登了。”胡娜微不可及的歎息一聲,腦海中猛然跳出那個人的影子,還有那場發生在雪原之中的截殺。


    如果這兩件事情有關聯的話……


    那麽就說明,殘圖還沒有丟失。


    “去看看。”胡娜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拍紫木的胳膊,飛快的朝著鄭家唯一的活口而去。


    “都凍成這樣了還沒死……”紫木驚奇的道,被胡娜瞪了一眼。“將他帶回客棧去。”紫木也不遲疑,當下就蹲下身子,正欲將冰雕背起來,耳朵一動,一翻手抓住胡娜就往旁邊閃過。


    而剛才,他們所在的位置,已經插了兩支長箭。紫木好看的臉頓時變得冰冷了起來,兩枚暗器飛快的出手,遠處的高牆之後,隻聽得兩聲慘叫。


    “走。”紫木也不去查看偷襲者的情況,而是飛快的背起冰雕,離開廢墟。胡娜跟在紫木身後,警惕的看著四周,飛快的閃過許多念頭。


    片刻後,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城北的這片廢墟距離他們所在的客棧甚遠,兩人還未來得及走出這片樹林,就再次遇到了敵人。


    十數個黑衣人將兩人包圍了起來,眾人手中都握著一種奇怪的兵器,像是鐮刀的形狀,卻又多了許多的詭異的凹槽。截斷了兩人所有可退之路,紫木將鄭家少爺放了下來,胡娜伸手將自己的匕首遞給了紫木。


    紫木所學乃是暗器之道,不適合近身與多人作戰,關鍵時刻,還是刀比較好用。


    胡娜蹲在鄭家少爺的身旁,埋頭在他的耳邊說話,試圖將他的神智喚醒。


    黑衣人僵持了片刻,終於有了動作,巨大的鐮刀朝著紫木而去。


    “背……背……”嘈雜的聲響之中,響起這個極其微弱的聲音,胡娜頓時驚喜的俯下頭去聽他說話。突然一把鐮刀已經到了她的眼前,鋒利的邊沿就要割破胡娜的喉嚨。


    胡娜躲閃不及,紫木突然掙脫了糾纏,來到胡娜的身邊,一把鋒利的匕首率先割破了刺客的咽喉,鮮血濺在胡娜的腳邊,染紅了大片的積雪。


    “紫木,拖延一下。”


    “嗯。”


    若是不帶這個冰雕,兩人想要脫身並不難。胡娜終於聽清了鄭家少爺的話,驚喜的看了他一眼,就是這一眼之後,這個堅持了半個月的冰雕,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失去了生命跡象。


    胡娜將藏在袖中的一把食指大小的小刀取了出來,這是她製作人皮麵具時必不可少的工具,卻沒想到今日要用來……


    幾分鍾後,胡娜衝紫木大喊道:“撤……”紫木手中灑出一把白色的粉末,落進雪地之中,頓時產生巨大的煙霧,找準方向,一把摟過胡娜,腳尖一點,便飛快的離開了原地。


    活下來的幾名刺客,待得煙霧散去,隻看見那座冰雕的屍體,紫木和胡娜早已經消失了蹤影。


    兩人回去客棧的途中,紫木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麽不讓我殺了他們?”先前胡娜遞給紫木匕首的時候,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讓他留下幾個活口。


    所以這才花那麽長的時間和他們糾纏,還要裝成自己功夫不濟,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然兩人早就脫身了。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知道他們的幕後指使是誰。”胡娜勾起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纏鬥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


    “難怪你要放棄韓嶺那個護身符不用,非要在榮愛的反對聲中將我拖出來。你早就料到有人會動手是不是?”紫木彈掉身上的落雪,將匕首還給胡娜,隨意的問了句,胡娜隻是點頭。


    早在昨天晚上,胡娜其實就已經去過一次廢墟,也見到了這個鄭家少爺。今天不過是給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做一場戲罷了。


    紫木歎息一聲道:“隻可惜,還是沒有得到殘圖的消息。”


    “殘圖已經到手了。”胡娜狡黠的一笑,裹著寬大的外袍邁進了客棧,餘下紫木一人在身後疑惑:“怎麽可能?”


    胡娜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麵開玩笑,兩人一回客棧就立刻去往榮愛的房間,想來,都是沒有忘記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還沒進入房間,就聽見一個女聲尖銳的大叫。


    “你這個死小子,給我閉嘴,再敢胡說,信不信本姑娘毒死你。”


    “敢給我下毒,看師兄不修理你。”榮愛慵懶的反駁,惹得幻雪氣憤不已:“他敢。”


    胡娜笑著推開房門,衝幻雪說道:“你要是敢對這小子下毒,他還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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