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被緩緩停了下來,她撫著喜婆的手跳過了早已經升好的火盆,跨過了破舊的馬鞍。(.好看的小說


    然後那燭火在新房裏亮了一夜,蘇載靜用著蓋著紅布的稱柄跳開了她的紅蓋頭。


    佳人之顏,怯中帶羞,帶著暗暗的嬌媚,讓人酥心不已。


    這一夜,佛依在這一夜後,也開始自己一直向往著相夫教子的美好生活。


    她看著自己的丈夫從秀才一直考到了舉人,又進了京贏得一個探花之位。


    這三年,佛依從未後悔嫁給蘇載靜。


    但是現實總不能讓人一直安逸下去。


    蘇載靜隻是一個書生,多次進京趕考,看透了那官場的黑暗。家裏人怎麽勸阻,他還是執意回來做了教書先生。


    在這一段掙紮的日子裏,佛依選擇的是無條件的支持他!


    而她的支持,引得了婆婆公公的不滿。


    婆婆讓家務都交給了她做,她也從來不埋怨什麽。替全家洗衣服做飯,農時去田間做活。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半年,直到她懷了孕,婆婆公公的態度才轉好了些。


    不久之後,佛依生下了一個男孩更是讓她的婆婆公公總算摒棄了那時他支持丈夫回來做教書先生時候的埋怨。


    佛依原以為自己的日子總算可以像一碗水安穩到老時,蘇載靜卻突然想要去闖蕩江湖。


    彼時的他也不過二十幾歲,佛依雖然也怕自己的丈夫在外麵受人欺負,畢竟他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生活尚且不過溫飽,又有什麽樣的資源供他闖蕩江湖呢?


    佛依跟蘇載靜談了一個晚上,蘇載靜保證每年回來兩次,並且不會拿家裏的銀子去造把鐵劍。


    婆婆公公在門外也聽了一晚上,二老向來疼兒子,聽到這樣的話也就準許了。


    佛依拔下頭上唯一的飾品:一根銀簪,去當鋪換了些銀子。


    在蘇載靜背著包袱即將走進他夢寐以求的江湖的時候,她將荷包全部塞進他的手裏。


    蘇載靜也不說話,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轉身走向了遠方。


    佛依抱著睡著正甜的孩子一直看著那背影遠到看不見了,這才轉身回去。


    心裏雖然失落,但也充滿著一種淡淡的愉悅。


    她堅信他的丈夫會回來的。<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到時鮮衣怒馬,帶著她同醉江湖!


    又過了三年,蘇載靜真的回來了。


    這次回來,非但沒有給家裏帶來些薄銀,反而被傳說中的有著“沙漠死神”之稱的明教人士殺了家裏的公公婆婆。


    那時佛依剛好帶著孩子出去拔了豬草,生生逃過一劫。


    載靜萬分悲痛,抱著父母渾身是血的身體將他們埋在後山。又將佛依安置在了鄰居的家中,給了些許薄銀再次離去。


    佛依問他:“為什麽還要闖蕩江湖?”的時候,蘇載靜不過無意看他一眼,似有似無的笑她女人沒見識一般說道:“我們男人的心思你們女人怎會知道,反正說了你不知道的話,還不如不說了,枉費口舌。”


    說完,蘇載靜騎上一匹浮雲劣馬,揚塵而去。


    佛依知道的。


    她知道蘇載靜不甘心,不甘自己耗費心力生活了三年的江湖,做了快一輩子的江湖夢就此打碎。


    佛依一邊帶著三歲大孩子,又幫著鄰居平日裏做了不少活,這才沒讓人家心裏有些大疙瘩。


    一年的時光匆匆流去,佛依牽著孩子的手正打算上山采筍。回來時便有一個陌生的人請佛依上一輛豪華的,寬敞的馬車。


    那裏麵盡是精致的被子和吃食,還有幾本解悶的書。


    佛依拿了一本,一邊教孩子看,一邊等待著見渴望了一年的丈夫的臉。


    讓佛依做夢都不敢想的是,自己的丈夫去讓變成了一代“武林盟主”?!


    據載靜給自己支的丫鬟說,載靜在不久以前殺了江湖上人人恨之入骨的,一個叫做“大頭”的女魔頭,這才登上了盟主之位。


    隻聽得那時的蘇載靜是如何的鎮定自若,在江湖黑白各道都想斬殺之人的腹部刺上一刀,讓其直挺挺地掉下懸崖,從此江湖上便少了一位人人喊殺的人,多了一位武林盟主。


    然而,像蘇載靜這樣的武林盟主卻是無人信服他的。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若想讓所有人都俯首稱臣,必須娶上一位要退休的武林盟主的女兒:葉鶯鶯。


    娶葉鶯鶯並不敢,可是人家說了,進來的時候必須要坐正妻之位!


    蘇載靜在於佛依商談的時候,隻聽那人信誓旦旦地發誓,隻要佛依允他與他和離,他必定還會像從前一樣將她當做自己的妻子般照顧。


    不過是一個名分,佛依萬般無奈之下還是點了頭。


    於是第二的白天寫了和離書,晚上當代武林盟主與上代武林盟主的女兒葉鶯鶯的婚禮就舉辦開來。


    佛依被蘇載靜安排在桃花山莊的一個偏僻小院子住下,那晚的喧鬧這裏隻能聽到一星半點。


    佛依看著那滿院子的點點桃花,聽見已經四歲的兒子搖著她的手問:“娘,爹爹在做什麽?”


    佛依搖了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載靜很是照顧佛依的心情,開始來的十分勤奮,唯恐這原本的原配妻子傷了心。然而那葉鶯鶯感到事態不對,氣衝衝地來這個院子裏將這裏的花瓶,瓷碗,能砸的都砸了,能掀的全掀了,大鬧了一場。


    從此以後,載靜來的越來越少,也不知道是被那葉鶯鶯威脅住了,還是不想來了。


    所幸,佛依還有一個孩子承歡膝下。可是幸運之神好像沒讓佛依嚐遍時間冷暖便不罷休一般。


    她的孩子死了。


    趁著佛依午睡的時候,那孩子身邊的仆人也不打算跟著這個不收寵幸的小主子,由著他自個兒去玩。


    結果這個才四歲的孩子自己跑去爬樹,結果一不留神從那書上摔了下來。


    等被人發現的時候,血都流幹了。


    從此以後,蘇載靜就跟忘了佛依這號人一般再未踏進這個又冷又淒清的院子。


    佛依傷心不已,她的眼睛哭地都快流出血來。本想著跟孩子同去了,可她發現自己的肚子裏,又有一個小生命鑽了進來。


    佛依沒人照顧,周圍的丫鬟婆子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個旮瘩玩去了,佛依很少看見她們。


    懷胎十月,有了陣痛的時候,是佛依自己去燒了熱水,有在廚房自己點了蠟燭,鋪了層薄布。


    孩子生下來的時候,還是佛依自己將剪刀在蠟燭上燒過後,剪的臍帶。


    她抱著孩子,嚎啕大哭。


    老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而這一次,佛依再也不敢睡午覺。


    她給兒子取名叫做舍,蘇舍蘇舍,有了舍才有得。


    隻希望這個孩子,不要向自己一樣總是對過去戀戀不舍。


    佛依抱著懷裏的孩子,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那葉鶯鶯也隔了三年生了兩個兒子。


    說來諷刺,兩個兒子生出來的姓都不跟著載靜,兒子隨著母親姓葉。


    葉鶯鶯的大兒子的第一次見到蘇舍的時候,表情很是孤傲。倒是老二見到蘇舍時很玩得來。


    後來在蘇舍四歲的時候,他很疑惑為什麽所有人都自稱自己的名字,而別人喚都是喚他們的字。


    而自己的母親,總是叫自己“阿舍”呢?


    蘇舍也跑回去,也求著自己的母親給自己取一個字。


    那時的佛依正在荷塘靠著涼亭柱上休息。


    蘇舍依饒她的時候,佛依看著不遠的那荷塘間乘著小船采蓮的人,輕啟道:“叫做‘幕遮’可好?蘇幕遮,這真是一個好名字。”


    “好。”蘇幕遮看著自己的母親那眉間總也抹不去的愁緒,點頭應聲道。


    同樣在蘇幕遮四歲的時候,正是新一任武林盟主的選拔之際。


    蘇載靜難得帶了佛依母子倆前去觀看。


    中場休息的時候,因為琴師不知怎麽的傷了手指,蘇幕遮一字不說緩緩走了上去。


    因為蘇幕遮從未在眾人麵前出現過,沒人知道他是武林盟主的兒子。


    在一片嘲笑聲中,蘇幕遮一曲名動天下。


    那首曲子怕是你也聽過,它叫做《桃花盡》。當代大詩人李岩聽了之後,更是歎聲說道“一曲桃花盡,彈斷了誰的愁腸。”


    李岩的一句讚詩,更是讓蘇幕遮一瞬間名聲大噪。


    天知道天下人為了李岩一句評詩,耗費多少心力可能都隻能得來一個未知的等待。


    而就在蘇幕遮名揚天下之時,葉鶯鶯突然就死掉了。


    蘇載靜在眾人麵前雖表現的多麽悲傷,人後膽子卻愈發地大了起來。


    他也沒有回來讓佛依回歸名分,而是將江湖各門派送來的美女統統收下。


    本來應該是精瘦不已的身子,在佛依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早已經膘肥地快認不出來這個人居然是自己從前那個儒雅有致的丈夫了。


    蘇幕遮十歲的時候,佛依第一次帶著他出遠門。


    她帶著他回到了從前的老家看看。


    蘇幕遮所謂的爺爺奶奶的墳早已經被荒草埋沒了身影。


    佛依帶著他在那深深的草叢裏找到了墓碑,讓蘇幕遮跪下磕了幾個響頭。


    隨後,佛依覺得一個男兒應該行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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