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羲的話,龍賈也是點頭,他自是知道劉羲說得是可能的實話,但其中仍是有著不太確定的地方。比如說,劉羲就一定是拿這這筆物資打義渠?要知道,那是一個可以拿出十萬大軍的部族呀!再說了,就算劉羲是真的要這樣做,他這麽做是得到秦國的認同了嗎?一個不好,劉羲就把自己置身於死地!假如劉羲惹出了義渠的亂子,他又無力平定,那麽,一切就很明顯了,秦國會把劉羲做為禮物給義渠來緩和兩國之間的關係。


    想到了這裏,龍賈道:“你有多少部眾兵力?”


    劉羲笑了,道:“現有的可戰之兵,三十,還有未成之軍五十……”


    龍賈的嘴一下子張大了,不僅止是龍賈,連公叔痤也張大了眼睛。


    三十,五十,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劉羲就要用這一點點可憐的兵力向擁有十萬以上的兵國的義渠部族宣戰?他憑的是什麽?這和找死是沒有分別的。


    劉羲笑了,道:“將軍覺得,我手上的兵力少?”


    龍賈頓了頓,哈哈大笑道:“不是少,是等同於無呀!小兄弟,自古以弱勝強,不是沒有,吳國以二萬精銳大破楚國二十萬大軍,這是有的,我國曾經的上將軍吳起以五萬精兵破擊你們秦國五十萬大軍,這也是有的,但要是說區區八十人出擊義渠一國,哈哈……不要說我不信了,縱然你的部下全都是豫讓之忠義之士,慶忌之武勇之夫,你本人又有孫武之法,薑太公之術,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三十人……”劉羲淡然道:“我還要留下五十人守業呢,小家小業,雖是小,也不得不守之,不守家業,豈不是和那些外胡沒了區別麽?”


    所謂外胡,就是那些夷人,他們大舉進攻時,往往是舉家帶口,把所有的人都帶上,打到哪裏吃到哪裏,從部族的角度,這是一個好方法,因為這樣可以把自己的部族牢牢控製處,可是這也是一個錯處,一旦失敗,就會威信大失,並且得到的東西也會大量失去。


    但話又說回來了,中原人打仗是要留守的,有後人家業麽,但那些胡人,風天雪地,哪有餘財可以自守,當青壯的勞力出征之後,那些老弱就等於是肉了,不帶在身邊,就有可能給別人吃了,那還能大意?這也是不得以而為之的。


    龍賈哈哈大笑,理所當然的哈哈大笑。


    劉羲也笑了,笑得心平氣和,淡淡道:“將軍去過草原麽?”


    龍賈道:“本將軍沒有,也許去過,但無論草原如何,三十人可以戰義渠,本將軍可不信!縱然你說得天花亂墜,可在絕對的實力下麵,是不可能的,若然你有這個本事,秦國何用向我大魏求和?”


    劉羲點頭,道:“誠然,如果在下獨掌秦國全軍,一年可以興秦,十年可以滅韓、趙、魏三家,五十年裏,可以一統天下,奈何……在下手上隻有八十士兵,有多少人吃多少飯,我手頭上隻有這八十人,所以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一點點。方才,我問將軍可見過草原,將軍說見過,也許沒有見過,但無論如何,將軍見沒見過,在下可以明言,在那秋日炎炎之時,縱星星之火,亦可燎原也。憑在下的三十兵自不能滅義渠,但問題在於,這隻是一點星火,有此星火,我可做烈火傾城之戰!三十兵雖小,但有足夠的軍備,我可打到天的那頭!”


    戰國時代,說大話是一種口才技巧,也就是說,你得會說,你得在一句話後,吸引住對方,哪怕是說的大話,可隻要你說的有道理,就可以讓人信服,尊敬,因為那代表了你的思想,你的才能,你的想像力,誠然,在古時候,特別是戰國時代,對於想像力,人們是十分尊崇的,就教學來說,也是講究因材施教,比如鬼穀子,一家之言,但卻教出了兵家,法家,縱橫策士這些天下名流,為當時戰國唱出了一曲驚鴻之豔。


    劉羲說話自是有誇大之處,他說得和他要做的當然有一樣的想像之處,但不是絕對,至少,劉羲本人也沒有相信他能做到那個地步,但你做不到不代表你想不到,有了這個想法,他就是一種力量。後人完善他,就是這樣。劉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剩下的路,就看他怎麽走了,至於老是說自己要打義渠,劉羲一點也不擔心情報有泄的消息,因為這是古代。縱是有人把這話傳了出去,說有一個叫劉羲的要帶三十個士兵攻打一個有著十萬以上的部族,這話你會信?


    還有地理原因,這份的遙遠,會讓一切成為不可能。


    密集的情報,不是沒有,在戰國之間,在東方六國裏麵,這才有坐間探子和情報人員,甚至其它的,沒有。誰會打聽一個乞丐有多少錢?在東方六國和其它人的眼裏,哪怕是義渠這樣的一個小小戎國,也不過是上不了台麵的乞丐。


    蠻夷就是蠻夷。外胡就是外胡。


    在東方當時的中原人眼裏,他們是連奴隸都不如的野人,和我們現在看那些食人族是一樣的心理態度,不開化,野蠻,粗鄙,如果中原一統,這是要討伐的對象。


    從夏商周始,如果出現了這種不聽話好戰的蠻夷,隻要國內富足無事,就一定要征討!


    夏國就是這樣走過來的,它有四百五十年的國運,大商也是如此,它有五百五十多年的國運,周朝也是這樣,但現在的周室不行了,分封製讓周室沒有集中成王權,可至少,周室還在,從先前起,在夏王朝開始算,中原沒有低於四百年的王朝。而自漢以後,天下沒有一個朝代可以達到四百年,最多的也就是三百年。


    因為從漢時起,有了一句話,國雖大,好戰必亡。儒學讓漢武帝集中了王權,向匈奴進攻,然後再讓漢武帝把自己的勝利所得還給匈奴人,這叫威德相濟,最後,匈奴給打跑了,漢朝也給打窮了,儒生們再吼出了這句話,造成中國千年的屈辱曆史!


    劉羲不幹,他要先下手為強,在這個戰國的時代,胡人的力量空前蠃弱。


    都說匈奴強大,但匈奴是怎麽強大起來的呢?在初時,匈奴一度的軟弱,他們的力量一點也不強,也許曾經強過,不過那時,他們遇上了趙國,胡服騎射後的趙國把匈奴打得找不到北。後來,一個叫冒頓的人到了月氏,在那裏學習製做弓箭的技術,回來後的冒頓,大力發展這種技術,讓手上每一個士兵都有這種武器,當全部族換裝後,他才走出了戰爭的第一步,和東胡打,注意,在那個時候,真正強大的部族,其實是東胡。


    在一片的平靜之後,劉羲看得出,無論是公叔痤也好,龍賈也好,還是公孫鞅,都在若有所思,他們同樣的,想到了這其中的可能性,哪怕在小,可是存在就是真理,既然覺得劉羲的話有幾分道理,哪怕隻是一分,就要重視,比如吳國和楚國時,沒幾個人會覺得強大的楚國會打不過小小的吳國。在吳國打敗了越國之後,也同樣沒有誰能相信,當時的越國能夠翻盤。


    就說三家分晉之前,晉內的四分天下,智伯何嚐不是一度的強大,可是轉眼之間,灰飛煙滅,連他本人的頭顱也給趙襄子拿去製成了酒器!


    就說秦國好了,在秦穆公兩次慘敗在晉國手上時,誰還會覺得秦國能勝?


    可是到了最後,秦穆公還是大勝!當然,晉國一樣還有再戰之力,並且,秦穆公打那一戰就是賭氣,打完之後,他就再也不想東進了,轉而求西域稱霸。


    從道理和實質上講,劉羲是不可能達成他的心願的,這裏麵有著太多的不可能。


    但也並非是說真就不行,誰知道行不行呢?當老秦人在給周天子養馬的時候,他們能想到自己會在日後平滅天下嗎?夫差摟著西施的時候,又幾曾想到過自己會身死國滅?


    劉羲有野心,這是一個再也掩瞞不掉的事實,一個有本事的人誰會沒有野心呢?又不是莊周,一天到晚生活在自己的夢境裏。


    公孫鞅也同樣有自己的野心,持掌一國牛耳。


    世人誰會沒有自己的野心心願呢?特別是那些有能力的人。


    一個人如果有能力自然會生出要施展能力的心願,就好像大便來了你就是要解一樣。又比如你會外語,就會忍不住的**想說上兩句以顯得自己淺薄。雖然在現代這個社會,說外語是一種必要,可是說實質的,無論是哪種語言,從根性上,都不及中華的語言文明先進,語言,是中國比西方最先進的文明,並且多少年也不會改變。就目前來說,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發明出比漢語更先進的語言了。


    最後,龍賈道:“這麽說來,你要的……是鎧甲等武器了,是不是?”


    劉羲道:“對,特別是箭頭,我要越多的箭頭,當然我也要弓,任何的,一切的一切……我的兵不要緊,但我要足夠的物資,打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特別是要那些東西。”


    龍賈道:“那好,既然……既然……你一定要這樣……那麽,我可以看在丞相的麵子上給你,但正如你說的,要錢……”


    劉羲笑了:“錢……好說……”說到這裏,劉羲欺身上前,拍著龍賈的肩:“不過話說回來,我對將軍一見傾心,佩服的無以複加,不如這樣好了,咱們一起結拜個兄弟吧……”


    龍賈當然不願,可沒想到劉羲手力奇大,拉著他兩人一起到了公叔痤的麵前。


    劉羲道:“有公叔丞相做證,我與龍兄結義為兄弟……”


    公叔痤道:“這樣也好,縱在它鄉異國,也可結成知交好友,當喝一彩!”


    見公叔痤都這樣說話了,龍賈也隻好應了。


    當下,公孫鞅也站了出來,三人一起結拜,交換名貼,龍賈做了老大,當仁不讓。


    劉羲做了老二,這是一個複雜的心裏,劉羲當然知道大老二是什麽意思,但是老二不做難道做老三?人家嶽老三天天想當老二,現在可以當老二,劉羲卻要當老三,那不是說笑嗎?


    公孫鞅現在還是一個小白臉,自然隻好當老三了。


    這時,公孫賈幽幽而醒,他的酒意去了,公叔痤當然不會讓他這樣,忙叫人送來了醒酒的薑湯,公孫賈飲畢,才覺得好了一點,道:“多謝老丞相!”


    公叔痤搖搖頭,道:“這是老夫應盡的……”


    公孫賈道:“不知……小使的副使……”


    公叔痤道:“在那兒,和我的門下公孫鞅說些舊話,想來閣下也當是知道,劉羲與公孫鞅是舊相識了。”


    公孫賈笑道:“略有耳聞……”然後正經道:“不知大魏王對兩國罷兵之事……”


    公叔痤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然後道:“該做的老夫都做了,至於剩下的事,就不是老夫能做主的了,就目前看來,兩國當是可以罷兵,但……”


    公孫賈道:“老丞相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公叔痤道:“兩國相交,真正說到和平,還要看各國的真正實力,如果秦國沒有一點的力氣,那麽縱然老夫說什麽,也是不頂用的了,但如果貴國還有餘力,那麽,縱有事,也不會是大事,你轉告秦公,此事,老夫心裏有愧,但該做的,老夫也都做了……”


    公孫賈連聲道:“當然,當然,在下理會得,老丞相的一番苦心,在下是明白的。”


    正在此時,劉羲等三人笑笑嗬嗬的回來了。


    “呀……你醒了?”劉羲一臉的笑到了公孫賈的身前。


    “胡鬧,”公孫賈道:“在老丞相麵前,豈可如此胡鬧?”


    公叔痤搖手道:“無事無事……不要緊的……天色不早,爾等也要回驛館休息了,明日,早朝之上,還有定奪。”


    劉羲和公孫賈一並起身道:“如此,我等告辭了……”


    公叔痤輕歎一聲,道:“家老……送客……”


    當劉羲和公孫賈出了公叔府後,室內一片平靜。


    好一會龍賈道:“丞相,您讓我這樣資助劉羲,合適嗎?”


    公孫鞅道:“將軍,老師的實意是,將來,如果秦國強大起來,在他的身邊,有一個同樣的目標,豈不是好?特別是這個目標是親魏的,好過那半天不理會人的義渠國,多了劉羲一族,對我們大魏的外交,會有很多回旋的餘地呢。”


    公叔痤卻是一歎,道:“也不知,老夫今天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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