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兩個新學生鴻也由探視他的眾人口中,知道這些消息。


    隻是他事,雖有極大的疑心,但對於能否抓到凶手甚找出背後真凶來,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再說自己再怎麽關心,也是無用,因此也犯不著為此勞神。


    這幾天盧鴻的學生數量,又有增加的趨勢,而且還一增就是兩個。


    一個乃是衡陽公主的胞弟晉王李治,另一個則是上官玥的弟弟上官庭芝。


    衡陽公主本來與李治姐弟感情就很好,上官庭芝與李治年齡相仿,原也相熟的。


    這次上官玥因為身體不太好,上官庭芝便來探看,李治就也陪了他一起住過來了。


    盧鴻自然知道在前世記憶中這晉王李治就是日後的唐高宗,隻是不知有了自己摻和,曆史還是不是按照以前的進程前進。


    此時見這位晉王年紀還略小,今年才十五歲,卻生得頗為清秀,隻是行為中略有些陰柔之氣,不似他兩位哥哥大氣。


    那上官庭芝相貌比起李治來,還要俊美幾分。


    兩個小男人都這般秀氣,實在是讓盧鴻看著有點不太適應。


    因為衡陽與上官玥都在隨著盧鴻習畫,兩個小跟屁蟲自然也就寸步不離的追在旁邊。


    兩人對盧鴻的大名都是久仰了,此時有了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李治對格物之學極感興趣,成天一有空,便要纏著盧鴻給自己講課,更求著衡陽幫自己說合,想請盧鴻給自己當老師。


    隻是李治現在雖然不是太子,也是根紅苗正的帝皇貴冑,找老師這事,也不是隨便就得的。


    上官庭芝則沒有這些顧忌,反正他也看出來姐姐和這位盧公子關係頗不尋常,請教起書畫詩詞來,那是毫不客氣。


    上官庭芝對盧鴻的格律之說,與其姐相反,極為讚同。


    其父上官儀之詩體。


    本就是格律協美著稱,上官庭芝年紀不大,但其詩作大有家風。


    此時得了盧鴻的格律之說,自然立時奉為至寶,更在盧鴻指點下,詩作水準大進,連上官玥都覺得弟弟的詩風格局頗有進境。


    除了詩詞格律之外,上官庭芝對書畫興趣亦是頗濃。


    隻是他基礎略差。


    便天天纏了盧鴻,要他為自己從頭講解課程。


    正好這幾天因為褚遂良無法經常來訪,因此褚行毅得了機會便不嫌路遠跑來找盧鴻,李治與上官庭芝也就一齊聽盧鴻講解筆墨的奧妙。


    “作畫之法。


    之所以用生紙就墨,其關鍵便是生紙更易體現筆法與墨法的變化,這筆法一道先時咱們曾說過多次,不外以書法之筆法參之。


    而墨法更須注意。


    如積墨、破墨、潑墨等,其應用更有不同。”


    盧鴻侃侃而談,三個弟子不住點頭,兩位美女今天不知去哪參加集會去了。


    倒難得清靜。


    褚行毅一如既往地尋根問底:“盧先生,這積墨之法學生略有所聞,那破墨之法又是何意?”盧鴻手中拿著毛筆顯示道:“所謂破墨。


    又分為以濃破淡。


    或以淡破濃。


    以濃破淡。


    乃是先以大塊淡墨,鋪於紙上。


    然後趁濕,以濃墨破之,形成自然暈化,使濃淡墨滲化染,形成獨特的效果。


    以淡破濃,乃是先上濃墨,再破以淡墨,使濃墨與淡墨相交處,形成自然銜接。


    當然也有以水破墨的,不過較為少用罷了。”


    盧鴻又道:“無論破墨、積累,要著便在於自然生動,黑而不髒,淡而不濁。


    其實不管用什麽方法,關鍵還是畫麵地趣味,技巧乃是末節。


    行毅你過於重視技法,卻有舍本逐末之嫌。”


    褚行毅唯唯稱是。


    這一段以來,文人作畫已經成了時尚,褚行毅因為親得盧鴻提點,其畫作頗有成就,已然成了長安新一代文人中的畫道高手,極受追捧。


    隻是他見了盧鴻,總還是要擺出一幅學生的姿態,總也改不過來。


    這一段,盧鴻所作花鳥草蟲等作品,逐漸為世人所知,繼山水之後,又引起了一陣花鳥熱潮。


    唐時花鳥作品已然較為成熟,但隻是局限於工筆作品。


    盧鴻作品中墨法極為狂放,經常以大塊濃淡墨塊,形成強烈的對比,深富自然之趣。


    再加上獨特的款識印章配合,一下子便取代了山水成為文人新寵。


    尤其盧鴻所作的梅蘭竹菊等題材,更是受到了文人們的喜愛,一時這類題材成了眾人爭相模仿的熱門。


    相應地,以前隻作為裱畫材料地生紙一下子便熱銷起來。


    許多文人墨客,都在似模似樣的練著在紙上抹幾筆竹子,然後題下幾句“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之類的句子,再拿來饋贈親朋,以為榮耀。


    這兩天褚遂良和立本隻能偶然有時間時,才來相訪。


    據說《芥子園畫譜》再得數日便可大功告成。


    而盧鴻身體已經逐漸恢複,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該下山了。


    這一天,盧鴻一早便來求見衡陽公主,言道身體已然大好,謝過相救並療傷之恩,準備要下山了。


    衡陽公主沉吟不語,半晌才道:“盧公子身體大安,搬回去也是應該的。


    前時衡陽所說之事,公子心中可有打算?”盧鴻道:“公主厚愛之情,小可銘記在心。


    隻是盧鴻本性是個懶散隨意之人,無意功名。


    我知道公主關心上官姑娘,有意提攜在下。


    隻是朽木難雕,怕是要讓公主失望了。”


    衡陽公主柔聲笑道:“盧公子天性散淡出塵,不問世事——嗬嗬,就算是如此,怕也難躲開這旋渦呢。


    就算是公子可以置上官姐姐地情意於不顧,但既然進了這是非圈中,哪能便脫身事外。


    前時遇刺之事,不知公子有何感想?“盧鴻一推三六九道:“有司督辦,自然盡心察查,終有水落石出之日,盧鴻不便妄言。”


    衡陽公主輕輕搖頭道:“盧公子,咱們之間似也不必說這些虛頭的言語。


    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這事背後,怕不是這般簡單吧?前次那胡人刺客,想來你也聽說過了。


    不瞞你說,其實此人是誰,衡陽大概知道,眾人隱隱都能猜到。


    隻是其中牽扯甚多。


    就憑魏王督辦,隻怕今生今世也絕無水落石出的可能了。”


    盧鴻搖頭道:“魏王千歲錯愛有加,更全力追查,盧鴻怎能妄加猜測?公主還請慎言。”


    衡陽冷笑道:“如此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好,我就明告訴你,你的魏王千歲督辦有力,那胡人大漢已經有人認了出來,不是別人。


    便是太子李承乾身邊地刺客高手,紇幹承基!”盧鴻一聽心中大驚,自己與太子並無冤仇,如何他會派人刺殺自己?但想來這等大事。


    衡陽公主定然不會信口雌黃,實實讓人驚訝。


    衡陽公主接著道:“想來你也想不明白,這太子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何以派人刺殺於你?你卻不知,太子一向遊獵廢學,行為荒誕不羈。


    他私養的刺客數人,但有不對心事的。


    輕則派人毆打,重便行刺逞凶。


    其左庶子於誌寧,因為上書規諫。


    他便遣刺客張師政行刺。


    雖然此事未能得逞。


    皇族中人。


    哪個不知?右庶子張玄素,就因切諫太過。


    被太子派人在東宮門外,以馬錘打得頭破血流,人事不知。


    若非朝臣聞聲相救,怕不早就喪命了!你是孔穎達弟子,那孔穎達多曾規勸於他,管得甚嚴,多有怨憎。


    何況你與魏王近來走得頗近,雖然你自己覺得一直婉拒其招攬,但太子怕不會這麽想吧?若真因此遷怒與你,一時衝動,行此下策,有何不可?”盧鴻初聽時尚覺驚訝,低頭細思,卻覺不然,微笑言道:“公主之言,自然有所依據。


    隻是以盧鴻想來,太子天潢之冑,怎麽會在意我這小人物。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便是太子要行刺,怕也輪不到我吧?”衡陽公主點點頭道:“你果然明白。


    所謂太子刺殺於你,嘿嘿,誰知真實情況是怎麽樣地。


    隻是你可知道,你那魏王千歲調查得可不是如此呢。


    估計用不了幾天,人證物證就會砸得結結實實的,而他還會百般遮掩,必不使太子行刺你之事達於上聽——當然,最終聖上還是會知道地。


    那時候會是什麽情況,就難說了。”


    盧鴻一驚。


    自己地地位雖然非是官身,但頗為**。


    若真如衡陽所說,其中牽涉地東西,就太多了。


    衡陽公主冷笑一聲道:“這皇家之事,一旦牽扯進來,哪有你全身而退地道理。


    不管是太子,還是魏王眼裏,你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當然,他們不知道,盧公子你可不是他們心中簡單的棋子呢。


    可笑我那太子大哥,整日裏遊冶無度,談到你時,還口口聲聲道“窮酸無能之輩”。


    便是魏王眼裏,你也不過是一個待價而沽地謀士一流人物吧?”盧鴻深吸了一口氣,冷靜問道:“公主與在下說這些,不知是何意思?”衡陽公主自信地道:“我知道你所求甚大,我也不敢指使你如何。


    隻是我想與你合作,共同應付此亂局,不知你意下如何?”盧鴻道:“公主所說亂局是何意?當前天下太平,可說河清海晏,何亂之有?”衡陽公主“哼”了一聲說:“事到如今,你還打什麽啞迷!真若是太平無事,你世家爭的什麽科舉,太子魏王搶的什麽皇位,你又怎麽會遇這場橫災?我不瞞你說,不管是太子,還是魏王,若此二人得了皇位,不管是重用權貴,還是提拔寒門學士,你世家都難討得好去。


    隻有與我合作,方是唯一出路。”


    盧鴻又思考了一會,這才說道:“公主所說之事,盧鴻未曾得聞。


    世家之事,盧鴻也做不得主。


    因此此事現下說來,盧鴻卻是無可應承。


    何況昨夜我得家書,卻要回返範陽,暫時怕要離開長安了。”


    衡陽公主點頭道:“我也不要你現在應承什麽。


    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便來找我。


    我所說地,依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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