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和以前一樣,每逢陽陽不想上學時,我們勸導勸導,再承諾給他買個他喜歡的玩具或圖書,他就會同意返回學校的。不想這一次不同,我和陸濤輪番和陽陽談了近三個小時的話,承諾給他買他早就想擁有的一整套《柯楠》漫畫冊,仍無濟於事,他表示永遠都不想再回學校了。後來我們又想,大概他睡一夜就好了,或許第二天他就改變主意了。可到了第二天,他睡到七點半也不肯起床。我雖然坐在他床頭又和他談了近半個小時,又把學習的重要性重申了一遍,但他還是聽不進去,連聲說“不!”。


    看著陽陽這個樣子,我和陸幫都很發愁,一時不知采用什麽辦法就能讓他盡快返校。不過我們也不是束手無策,我們決定先去學校了解一下情況,看看陽陽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難道老師真的會因為他捐款少而責罵他嗎?


    我們不打算直接找白老師,而隻是由我給她打了個電話,為陽陽請了一個病假,不然陽陽無故不到校,就算違反學校紀律了。表麵上看,我在向老師撒謊,陽陽身體沒病,為什麽要請病假?但事實上也不算撒謊,因為陽陽的病在心裏,他的心受傷了。再說生活中有時候就需要謊言,就拿陽陽這次不肯上學這件事來說,如果直接和白老師說陽陽因為挨了她的訓鬧情緒了,白老師會怎麽說?她一定會說陽陽在撒謊,分明是想逃學才編造了一個理由。所以我隻能和他說陽陽病了。我相信陽陽沒有撒謊,他是我的兒子,我很了解他,他不想去上學一定是有原因的。


    中午放學時間,我在校門外等待著陽陽的同班同學,沒等幾分鍾,就見武學文和幾個同學相跟著出來了,我趕緊迎上去,問這幾位同學:


    “阿姨問你們一下,昨天你們學校是不是讓學生捐款了?”


    “是。”同學們說。


    “那你們白老師有沒有在課堂上說那些捐款少的同學同學不要臉之類的話?”我又問。


    這時,幾個同學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有,白老師說所有的同學都捐十五塊錢,有一個同學卻隻捐了六塊錢,難道他連臉麵都不要了嗎?”


    雖然我相信陽陽沒有撒謊,但當從他的同學們的嘴裏聽到事情真相時,我還是驚呆了,我無法相信一個人民教師竟然能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來!尤其是對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說這樣的話,殺傷力太大了,直接就把他從教室裏砍回家裏了!後來我又多問了幾個同學,都得到了同樣的回答!


    我好生氣,我顧不得回家做飯,而是直接走進學校裏,麵見了校長!我把我了解到的情況和校長說了,我以為校長聽了也會和我一樣感到氣憤的,但情況不是這樣的,校長好像完全不相信我的話,他隻是淡淡地和我說了句:“現在我該下班了,你反映的情況等我下午調查清楚再說吧。”


    好吧,調查就調查,確實不能聽我一麵之詞。不過我沒擔心什麽,我想校長隻要一問陽陽班裏的同學,就會得到同樣的答案。


    回家後,我沒有和陸濤說我找校長的事,因為我知道他不支持我這樣做,如果我說了實話,他一定會嫌我又惹事生非,不顧大局,自找麻煩!他做事一向謹慎,我認識他後,從來沒見他在外和人紅過臉。他在外給人的印象是一個脾性特別好的老好人,忍耐性極大,微笑時常掛在他的臉上。他若那一天生起氣來那一定是在和我或陽陽生氣!我和陽陽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兩個愛惹他生氣的人,盡管我們是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他的親人!有時又想,也許正因為我和陽陽是他的親人,才更容易惹他生氣,因為他知道他朝我們發火一般不會帶來什麽惡果,頂多招來我幾句嘮叨,或陽陽的幾聲哭叫。還有就是,他在我們麵前不用做任何偽裝,可以自然流露自己的本性,不像在外麵與人相處或共事時,總得戴個麵具,把自己塑造成社會人。當然,我和陽陽也沒有說找校長的事,幼小的陽陽對學校和老師心中總有恐懼,怕我一不小心得罪了老師。即使他現在已經宣布不去上學了,他也不支持我去找校長的。


    中午我和陸濤又做了陽陽的思想工作,還是沒有讓他改變主意。


    下午我如約來到了校長辦公室,我走進去後,看到了先我到達的白老師。不知為什麽,看到白老師我內心緊縮了一下,好像我正在幹什麽卑鄙的勾當似的。我為什麽要有這種心虛的感覺呢?有同學們做證,怕什麽?是感覺自己單槍匹馬力量小而害怕嗎?害怕敵不過她嗎?害怕校長會站到她的那一邊嗎?又一想,也許是自己多慮了,校長應該會主持公道的。


    但校長一張口,就證實了我的顧慮是對的,我的幻想是不存在的。校長對我說:“我問了白老師,白老師沒有說那樣的話。”


    “我問了好幾個他們班的同學,都說白老師確實說過那樣的話。”我拿出了證據。


    “哪幾個同學告訴你的?你說出他們的名字,我親自問一下。”校長居然逼我出賣那幾個小孩子,我才不會這樣做呢!難道要讓其他的小孩子也和陽陽一樣受到老師的排擠和打壓嗎?


    “你進他們教室可以隨便問,這件事太好調查了。”我對校長說。


    “好吧,我打電話讓教務處的老師去白老師的班裏帶幾個小孩子過來。”校長說著就拿起電話拔了出去。


    不一會兒,幾個陽陽班裏的學生就被一個年輕老師帶進了校長室,巧的是,其中就有武學文。


    “我需要白老師回避一下,不然這幾個小孩子不敢說實話。”我提了一個條件。


    “好,那白老師你就先出去一下。”校長果真讓白老師出去了。


    接下來校長就開始調查取證了,他問麵前的這幾個孩子:“你們白老師有沒有在教室裏說過捐款少的孩子不要臉這樣的話?”


    這幾個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有立即回答。看到這情景,校長單指著武學文說:“你先說。”


    武學文見躲不過,隻好開口了,而他的話幾乎讓我不敢相信他就是武學文,就是曾在我家住過一個多月,和陽陽玩的很好的那個孩子。他是這樣和校長說的:“沒有!”


    接著校長又問了其他孩子,其他孩子也異口同聲地說白老師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正在我震驚不已的時候,校長一臉嚴肅地對我說:“看來是你家孩子在撒謊,你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吧,這麽小的孩子就謊話連篇怎麽能行呢?”


    我完全不聽校長的話,因為我知道陽陽沒有撒謊,如果說陽陽撒個謊想逃避幾天上學也是有可能的,或可以理解的,但如果陽陽為了永遠不去上學而撒謊,我就不相信了。我堅信如果沒有原因,他是不可能產生退學的想法的。要知道,學校裏有他的同齡人,學校除了是一個學習的場所外,也是孩子們的樂園,他離開學校把自己關在家裏有趣嗎?


    顯然,辯論場麵對我很不利,我提出的證據被否定了,好像撒謊的人就是我自己!我看著武學文,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他前後兩次說法不一的緣由,但他發現我在看他後,把頭扭向了另一邊。其實我不想和武學文核對他曾經和我說過的話,因為我知道他現在很為難,或壓根就不敢說真話,一定是有人已經囑咐或威脅過他和班裏的其他同學們了,而這人是誰我就不想提了,我想大家都知道。


    “好吧,我再回去問一下我的兒子再說,也許是他撒謊了。”我采取了退讓的做法,就像我在前文說過的一樣,陽陽總得返校,總得再返回白老師班裏,總得再天天麵對白老師,我還是不要把事情搞大或搞僵,這對我們不利。


    我正要往外走,白老師進來了,她對我說:“我理解你,你是陽陽的媽媽,當然是更相信陽陽了,你對我的不信任我不會計較的。”聽,裝得挺像的,但她這這句話一點都沒讓我感覺她是多麽大度和善良的一個人。


    我雖然不懷疑陽陽,但我回到家後還是又問了陽陽一遍:“陽陽,捐款那天老師真的說過你是不要臉的嗎?”


    “是的,她雖然沒點名,但同學們都知道老師說的是我,因為全班就我一個人捐了六塊錢。”


    我甚至又跑到了武學文家,問他到底事情真相是什麽?他的回答和我想的基本一樣,他說他不敢在校長麵前狀告班主任!


    看來這一次,我和陽陽又敗給白老師了。不過這倒不是我主要憂慮的,我憂慮的是陽陽死活不想上學了!我該怎麽辦?打罵不管用的,隻能把事情搞得更糟。要不先讓他休息幾天吧,或許休息幾天他就想開了,小孩子嘛,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別看他現在氣呼呼的,說不定過幾天就忘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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