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刀是個練家子,所以行事作風偏向武將一般,凡事能動手就絕對不會廢話,因此他才會提議直接去金禧宮將季淩風拿下。


    但是聞聽得這話,蕭瑾萱卻苦笑一聲,接著想都沒想,就相加阻攔的說道:


    “季淩風功夫不弱,你貿然前往金禧宮打草驚蛇,襄平隻要以長公主的身份相攔你片刻,就能給對方遁走的機會。到時黎刀你搜宮未果,還要被反扣上一頂無禮長公主的罪名。陛下身邊能信任的人不多,你若在被迫害致死,那可真是太得不償失了。”


    將黎刀勸住,不許對方胡來之後。


    經久閑散養病,不願涉足皇權是非中的蕭瑾萱,不禁在無奈苦笑之後,語帶一絲寂寥的說道:


    “這人在潦倒之時,都羨慕手握重權,顯赫富貴之人。以前我蕭瑾萱隻是帥府區區庶女,在我初來京師的時候,更是暗暗許諾自己,總有一****會叫整個長平知道我的名字。如今本妃的確做到了,卻忽然有些明白為何很多人會選擇功成身退。寧願****與鋤頭農田為伴,也不願涉足朝堂半步。這深陷其中無法停止殺戮,否則就要等著終有一日被人鏟除的滋味,的確難以是常人能明白的。”


    蕭瑾萱會說出這番話,其實這也說明自打重生後,她在一番踏血前行的路上,終究是累了倦了,更是厭煩了。


    但是如今季淩風這個兩世的仇敵竟然還活著,並且已經暗中對她出手裏。


    蕭瑾萱清楚她已然沒有退路,哪怕應對倉促也隻能奮起一搏。


    因此等到蕭瑾萱將黎刀囑咐好後,她馬上就隻身一人直奔禦書房而去。


    以前的蕭瑾萱向來可無需通稟,隨意進出禦書房麵見周顯睿商討諸多大事。


    但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隨著她的久不出昭陽宮,外加和周顯睿之間的關係疏遠。


    這宮中的奴才最是趨炎附勢,捧高踩低不過。


    所以等到蕭瑾萱到了禦書房,甚至這回不是餘安出麵刁難,兩個禦前的小太監,竟然都敢伸手將她的路給攔下了。


    而其中一個瘦高的內侍,更是上下冷眼看了蕭瑾萱數下,接著才語氣敷衍的說道:


    “給蕭妃娘娘請安了,不過如今陛下正在審閱奏折,您也是宮內老人了,應該知道皇上這會是誰也不會見的。”


    這瘦高內侍話才一講完,他旁邊的另一個內侍,不禁語氣帶著戲虐的接口馬上也說道:


    “其實說起來娘娘您都久居昭陽宮個把月了,既然都這麽久沒有出來了,陛下也沒去瞧過您一次。依奴才看您也別自取其辱了,還是趕緊回去的好。畢竟現如今這宮內,誰人不知陛下這禦前可以隨意進出的隻有蘇嬪娘娘。有些人過去在如何得寵得勢,畢竟都已經是過眼雲煙了,現在可不管用了。”


    這倆內侍話一說完,在相互看了一眼後,馬上暗笑不止。


    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蕭瑾萱,雙眼在微微眯了一下後,神情間沒有一絲動怒,反倒輕笑一聲說道:


    “兩位公公既然是禦前老人,更練就得一手趨炎附勢的好本事。那你們應該也聽過一句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本妃在不濟,覺得你們礙眼想除了,你們二位猜猜我蕭瑾萱是做得到呢,還是做不到呢。”


    蕭瑾萱因為薛後在世時,有周顯睿的允許和扶持,可謂六宮大權獨攬。


    因此那會眾人震懾於她的權勢,誰見了不是畢恭畢敬的。


    可越是站的高的人,這一旦失勢,尋常上不得台麵的小蝦小魚,就會覺得欺辱蕭瑾萱的同時,內心會產生一種極度滿足的虛榮感。


    可他們那套欺軟怕硬的本事,對付尋常失寵的宮妃還可以,又哪裏會對不知闖過多少大風大浪的蕭瑾萱起作用。


    因此這會蕭瑾萱不冷不熱的話一放出來,雖然她態度仍舊從容溫婉,但這兩個內侍馬上就是心裏一顫,那種羞辱旁人的暢快感更是瞬間蕩然無存了。


    尤其是他們二人,在和蕭瑾萱那仿佛寒潭般冷冽的眸子四目相對的時候。


    對方過去掌權後宮時,掀起的陣陣殺戮和血雨,當即都被這倆小太監想起來了。


    一想到這會神情溫婉的蕭瑾萱,實則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兩內侍的後背就不禁同時出了一層的冷汗,更是暗暗後悔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快,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又是那個高個子,頗為機靈的內侍,眼瞧著蕭瑾萱不是個好欺負的,當即他哪裏還敢輕視半分。


    冷言冷語立刻收起,並馬上點頭哈腰,極為奉承的立刻說道:


    “蕭妃娘娘您莫惱,適才奴才嘴拙,要是說了叫您覺得不中聽的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和奴才計較。我二人即刻便進去給您通稟,但見與不見那可就是陛下說得算了。”


    一見這兩個內侍說完,就要逃也似的離開,蕭瑾萱到了沒出手攔著。


    隻是在冷笑一聲後,就從懷裏掏出了明帝在世時,曾給她的金龍玉佩,然後對兩旁禦書房前的侍衛命令道:


    “此乃先帝所賜令牌,見此物如見先帝。本妃手握金龍令牌,現在就命你們將此兩人擒下。我蕭瑾萱如今是卸下六宮大權不假,但本妃很想看看,我到底罰不罰的了你們。”


    金龍令牌一出,禦前侍衛自然應聲馬上執行命令。


    畢竟在明帝時期,這令牌就與周顯睿所佩戴的金龍劍有異曲同工之效,都有先斬後奏之權。


    因此別看蕭瑾萱如今在這宮裏無權無勢,但手握令牌的她,就是這會見了周顯睿,因為有先帝遺物在此。


    對方都要先向她手中的令牌見禮,蕭瑾萱按規矩更是可以免去叩跪請安的大禮。


    而這邊禦前侍衛將兩名內侍擒拿下的聲音,終於讓一直隱在暗處,靜瞧熱鬧的餘安呆不下去了。


    畢竟這禦前的太監,基本都是他親手調教出來的心腹徒弟,折損了哪個他都心疼的厲害。


    所以這會的餘安馬上笑嗬嗬的跑了過來,在給蕭瑾萱恭恭敬敬見禮後,他馬上揣著明白裝糊塗的驚訝問道:


    “蕭妃娘娘平日裏隻在昭陽宮養病,這難得氣色好的出來一回,怎麽就鬧到了禦前,還把先帝遺物給請出來了。不管這兩個內侍做得在如何不對,娘娘可是宮妃,如何能同他們一般見識。而且攪擾了陛下審批奏折,這事傳出去恐怕隻會壞了娘娘的賢德。因此老奴在這舍臉求個情,娘娘便別在計較了,您覺得可好。”


    若是換了以前,蕭瑾萱的性子本就極為忍隱,區區兩個內侍的無禮,她不願惹上是非,隻會當做沒有聽見。


    但是如今她和周顯睿關係漸疏,對方甚至有何事都隻叫沈文卿在中間傳話。


    因此蕭瑾萱有預感,若她今天隻是按章程通稟求見,很可能這位啟帝都不會宣見她。


    因此若說蕭瑾萱是因為這兩個內侍的話動了怒,氣急敗壞之下請出金龍令牌,就是要豁出去嚴懲這倆禦前刁奴。


    其實還不如說,蕭瑾萱是有意借著這二人大鬧禦前,迫使周顯睿被驚動,然後不得不出來見他。


    因此餘安的確處事圓滑,但今天他這個禦前總管的麵子蕭瑾萱卻是不會給的。


    所以就見她在清冷的看了對方一眼後,便語氣平淡的說道:


    “餘總管此言差矣,沒規矩不成方圓,難道這二人就因為身在禦前,所以對宮妃無禮您求上兩句就能免於受罰不成。若真是如此不但這兩個內侍該死,餘總你簡直也太過放肆了。畢竟本妃下的決斷,你區區一個禦前總管也敢相攔,我看這些奴才沒規沒矩的德行,便是從你這開始學歪的吧。”


    其實蕭瑾萱老早之前,就察覺到這餘安,明裏暗裏總是有意和她為難。


    隻是對方聰明做的一點也不明顯,因此蕭瑾萱雖然心裏什麽都清楚,但也沒和對方計較過。


    可今日她本就是為了大鬧禦書房,然後將周顯睿迫於無奈,被逼出來。


    因此這會因為得知季淩風未死一事,而心裏忍不住焦急煩躁的蕭瑾萱,便決定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不給餘安任何辯解的機會,蕭瑾萱當即手中令牌一揮,對方就和那兩個內侍一樣,都被擒下了。


    自打周顯睿登基稱帝,餘安成為禦前總管開始,他可就從未在被誰無禮過,更別說被擒拿住,被迫跪在地上了。


    因此就見得餘安當即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滿眼充滿警告的看著蕭瑾萱厲聲說道:


    “蕭妃娘娘你這是何意,別忘了娘娘現在可不是以前手握六宮大權時的您了。餘安我再不濟也是禦前總管,能罰我的隻有皇上一人。娘娘若是動了我,事後陛下追究起來,恐怕您也擔待不起。”


    可是餘安這警告的話,可對蕭瑾萱這麽個內斂沉穩性格的人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熟悉的人看見蕭瑾萱第一眼,隻會覺得她溫婉寧靜,可這種平靜之下伸出的利爪,卻已經不知道殺戮奪走多少人的性命了。


    因此對於懲戒甚至是處決旁人,早就心如止水,不會對此感到任何不適的蕭瑾萱,這會她甚至都懶得去和餘安浪費口舌爭論不休。


    直接示意一旁不太願意,卻不得不因為金龍令牌而領命的侍衛,取來三條兩指粗細的皮鞭。


    接著在蕭瑾萱的一聲令下之後,就在這禦前餘安等人當即被抽了個皮開肉綻。


    眼見得三四鞭子下去,他們就難以忍受的痛苦哀嚎起來。


    蕭瑾萱對此卻滿意的嘴角輕挑一下,接著雙眼便望向了禦書房。


    她到要看看,周顯睿是不是能一直忍著不出來見她,若對方真如此沉得住氣。


    蕭瑾萱也敢在這禦前,活活將餘安三人鞭撻到死。看看到底這禦書房的門,究竟開是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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