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不是好胎胎的黑老大汪二爺,隻差一線就被逼死在他最擅長的水中,臨了還出來個神秘莫測的鬼怪。桃花運下幸存一條賤命,他當然是有多快逃多快。


    他浮出水麵,隻換了一口氣,就不顧驚世駭俗,馬自達發動起來,在臍下三寸像渦輪一樣飛速旋轉,排開淺水,將本來泳術就絕頂的他推動得跟一艏汽艇一樣,飛快地向他下水的魚棚側後方趕來。


    汪二爺這番聲勢不小,一個人就將一座大堰塘喧翻了天。他也知道這樣太囂張了,但他哪管得了那麽多,先逃走再說。沒有繞道‘賣路’,他直接開到離守魚棚三丈遠,果斷起岸。


    汪二爺先大大鬆了一口汽,更不遲疑,直奔放置衣服處而去。


    他雖然起了岸,但他恥骨聯合部的鴛鴦不解結,背上雙手自由交叉不到的盲點上那個蝴蝶結都還在,所以他的靈活還是大受限製。


    恰在此時,家父安置的自動觸髮抽水的電動馬達聲響起。


    電動馬達不定時的響聲汪二爺早就聽慣了,他毫不在意。加上太急於離開,說不驚惶是假的。


    就是此時,一股凶猛的水柱驟然衝擊到他身上,衝擊點很有講究,就在他肉身重心的下邊一拳。汪二魚貓子驟不及防,被衝倒在地上,從心到身都倒塌掉。


    我哪會跟他客氣,以短跑衝刺的速度搶上去,一把按住,我下跪!


    在這個除夕之夜,我不跪蒼天不跪鬼神,我這個不到十二歲的小大人我跪黑老大汪二爺!


    我跪在他的身上,還未長大的膝蓋跪住他的兩處軟肋,哪怕他再強,也有那麽一瞬間不能反抗,就像被按倒號了等宰的肥豬一樣。


    我用早就準備好的兩根草繩,雙成八股,作為首創者的再有把握術用得說不盡的嫻熟。


    2★.


    再有把握術,不是武功勝似武功的勞動技能,輕巧得就如同汪二爺平時用腕子索捆豬肉,就像有八支手同時在動,跟捆足豬一樣將汪二爺捆了個四子攢蹄,結的是號稱連鬼都捆得住的七上六下中元結。


    嘴巴裏也塞了一把穀草。


    以電動水泵之力來衝倒他,這是我早在我哥下水前就跟汪二爺注定了的結局。


    一切都不置好了,就等他來享受。黑老大不負我望,讓我沒有白忙。


    不久我哥就來了,他對才十二歲不到的我就能把精壯的黑老大擒下毫不驚訝,反而對那條突然而來倏然來去的怪蟒嘖嘖稱奇。


    我哥把腳指甲縫中的倒焊泥的收集起來,要帶回學校去請人化驗。


    聽到我哥念念不忘五目大黃鱔,我終於下定決心:“審問之後,我去看看。”


    做弟弟的月平,終於決定下豆腐堰去探探怪蟒的蹤跡。這個決心一下,在冥冥之中,就影響到了預想不到的人,而且不止一名。


    兄弟倆有很多話要談,龍王鎮新出台不久的黑老大汪二爺就被涼在了一邊。


    避開汪二爺,兄弟倆先是簡單去交換了大概情況,一致認定汪二爺身上邪術秘密不少,但又自度年歲不足,不足以審出汪二爺有關這方麵的秘密。他們決定故作不知,不直接問,而是從汪二爺所得意的部分入手,旁敲側擊,使其能露出多少口風就算多少,說不定絕不強求反而還會有所得。


    當然,不管有沒有收獲,他們兩個現代社會的守砝公民,特別還是大地主的後代,不可能將汪二爺怎麽滴,放肯定是放。不過勝了這一仗,多少也能令汪家在陳家麵前不敢太囂張。


    方案決定之後,兄弟倆再仔細交談分析那些細節,細致到別人無可想象的地步。


    3★.


    不過是短短幾分鍾所髮生的事,我們談了兩個多小時,把我們的無食無刻生精朮和無氧無潰呼吸術在理念上和運行方式上都往更深處推進了不止一個層次。


    直到夜色濃得跟豆腐堰的水一樣,在實際上已經是新年的初一,才去過問已經冷冰了的汪二爺。


    汪二爺被擒,表現得比想象還光棍。越是到了他這樣的地位,越是深明成王敗冦的硬道理。越明白所有抵抗都是無意義。明白隻有利益才能換來有利於自己的東西。


    想要從陳家兄弟手上脫身,而且要不丟臉麵地繼續把黑老大的位置坐穩,就必須要求這兩個小家夥開恩,最少最少,得用汪二爺自己的回答,來換取陳家兄弟千萬別將今夜的醜事說出去。


    他今夜暴露出來的醜事實在太多。


    我們的審問,果然沒有什麽技術含量。麵且又有意避開了關於邪門功砝這一重點,還不好意思問那些少年不宜的大人事,所以我們就問得簡單又直接。


    “說吧,那一夜是不是你?是如何造成矮大娘倮奔的?交代清楚了,換取我們放你一馬。別妄想打馬虎眼,你是知道的,有我弟弟在此,他是出了名的聞一知十,你就是謊言了一句,他都能聽得出來的,若你夠坦白,我倆也可以考慮在三十年內,不把你過去的醜事宣揚出去……”


    就因為我哥這句承諾,這部水不暖月才會在三十多年之後才開始動筆書寫。


    見兩個還不諳人事的小崽子主動提起那晚上的事,汪二爺正中下懷,哪需要我們多審,立即就承認矮大娘的清白正是被他所汙黑了的。他好像唯恐我們不信似的,大談那些不堪入目的細節,將那晚的齷齪霪邪之事拚命往外倒,還故意大肆妄言那些有辱視聽的汙穢句子。


    4★.


    汪二爺還在言語中摻雜了囋言子和囸白,想在我們在那方麵還很幼小的心靈中種下下流的因子。


    我和我哥無知者無畏,將汪二爺的所有言語都聽了進去。


    他向我們初步揭示了**有千千寶有萬萬的奇觀,說沒有影響肯定是假的,說不好奇肯定不可能。


    汪二爺大談什麽兩贔同穴,甚至可能是三贔共棲,什麽矮大娘萬的子腑萬紫千紅別有村,過了一村又一村等等。他越說越來勁,根本就不用我們審,他就跟倒不幹的脲桶一樣,不停地噴糞。


    汪二爺越交待,越少年不宜。我們也越來越聽不下去。黑老大竊喜上臉,以為我們就要釋放他了。


    哪想到我們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那就帶他回去跟媽媽談談!"


    全鎮都在瘋傳,我媽是著名的間歇性臆病患者,健談的那股勁要上來,就是呱婆子都要被逼得哭。汪二爺說這些,我媽一定會感興趣。


    聽得我倆的決定,汪二爺的臉立即苦得比媒婆子還難看,他還想張嘴反轉,卻被一把穀草塞滿了。


    我哥是行動派,提了汪二爺就走。


    他明知道不會遊泳的我就要去探五目雙角大黃鱔,卻連要小心點的話也不用吩咐。


    望著提著一百四十斤重,超過上調肥豬最低標準十斤的黑老大,輕鬆得如同隻提了個空空的豬笮笆一樣的哥,我也沒有提醒他要背著父親交給媽媽,不用我說,我哥自然會知道。


    這就是兄弟間的黙契。


    矮大娘的這個年是在我家過的,今晚就跟我媽做在一起,汪二爺被送到我媽屋裏去,正好與她對質。


    汪二爺被提走了,我頓時感覺到輕鬆了好些,好像夜色又在變淺。


    憂樂溝除舊歲迎新春的鞭炮爆得正密集。我並沒有立即下水。


    5★.


    而是沿著寬大的堤埂走向夬卦在這個時辰的主客易勢的那個點位,恰恰是豆腐堰用於泄洪的那個樞紐設施——有著七層泄洪口的水洞子。


    這個水洞子當然也是家父的手筆。


    這個時辰,夬卦的陽數7在那個方位。再等十分鍾,那個關鍵點位就會移動到水洞子上,所以我去。


    走到西堤與南堤的交角處,我碰上了遠在符家灣居住的大名人符手高大師。


    符手高大師,簡稱符大,諧音是福壽膏,並成兩字還諧音胡搞,是聲名遠揚的歪門醫師。


    我遠遠就看見符手高大師在堰埂的轉角處度來度去,其踱步的那條弧線正是堤埂內角和外角之間最長那條,而且都是以外角尖為頂點,他踱步的恰是那條緊貼著內角頂點的鍾擺線。


    我遠遠看著他對那條弧線踩得那樣準,就如同我哥全神施展的近月斬。


    而看他的神態,卻沒有半點刻意而為的樣子,自然得如同走出洗手間。


    此人以匪夷所思的醫術聞名於周圍三縣,所用手段大多是稀奇古怪的邪門歪道,卻往往能夠歪打正著,起到令人瞠目結舌的正麵療效。


    在這個新舊交替的出邪之夜,他無巧不巧地出現在這個問題多多的豆腐堰麵西南相交的九十度正角上,這麽邪乎地踱量著那條最長的斜弧?


    是有心?是無意?


    我對他的神秘舉止,不禁更加看重起來,對他何來那一身與陳家的歪道近似的本事更加存疑。


    我的疑乎不無道理,他恰巧在遠處最大那聲爆竹炸響的同時,在那個內角的頂點上停住,向正在走近的我望來,與我相距恰好是正三角形三十度角所形成的那條斜線,最長的這條斜線。


    好巧!我們兩人都好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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