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隔壁佛教流傳著這樣的故事——我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結果換來了今生,十萬頭草泥馬從上麵狂奔而過,雖然這個故事有些奇怪,但是可以充分地表達出某人心中的臥槽。


    你們能明白的吧,能明白的吧——張紫陽此刻的心情,想吐槽卻不知道應該從哪裏開始吐,就像想大便而不知道從哪塊肌肉開始用力一樣的無助。


    ……話說我怎麽會用這麽獵奇的比喻?這種惡心的比喻隻有姓曾的和姓商的才會講出來啊。


    青衣道人忽然盯著他,嘿然冷笑。


    張紫陽欲哭無淚,擺著手辯解:“我真不是基佬,我怎麽敢做那麽惡心的事情……”


    “你連亂——嗶都敢,還有什麽不敢的。想不到啊想不到,張道兄……停!停!莫要靠近了!”


    李純陽阻止了激動不已想要靠近的執劍長老,目中精光一閃,連忙向後麵退了幾步,連聲道:“請務必與我保持在一定的安全距離,就這樣講話就行了……”


    藍白衣袍的執劍長老哭笑不得:“不,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基佬……”


    “不是嗎?你上次聊到道玄師伯的時候,不是一直感歎著他短小精悍的身軀和極其性感的胡須嗎?還說他為人風趣,擁有八塊健美的腹肌,好想摸一摸來著……”


    “……”張紫陽張了張嘴,突然臉色狂變,轉過頭去,沒離開多久的道玄真人站在不遠處,表情尷尬又漠然,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神後怕且防備。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他擠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掌教師兄,純陽剛剛在開玩笑……”


    “對對對,玩笑玩笑。”


    仙風道骨的老者連連點頭,又低聲感歎了一句,“可憐的張小凡。”


    張紫陽此刻想要拔劍四顧,仰天悲號三聲。


    之前還對他極為親近的掌教師兄此時正不住地打量著他,眼中驚疑不定,擺出了一副隨時暴退的姿勢,看樣子是徹徹底底地誤會了……


    他慌亂地看著老道士,急忙解釋道:“師兄不要誤會,事情不是這樣的……”


    “我懂我懂……你不必做過多的解釋。在不涉及大是大非的情況下,修行界通常講究強者為尊,以你的力量,就算在玉清殿對著門中弟子大聲宣布那可疑的取向也完全沒有問題。與你在同一境界的首座長老也不會嘲笑,因為這是對彼此的尊重,所以,不必以為這是很羞恥的事情。”


    道玄真人微妙地與張紫陽保持著三步的距離,笑眯眯道,“隻不過你不要對老道抱有幻想了,至少是現在,老道比你要強大得多,如果你想要強來,即使看在師兄弟情誼上,我也要將你打個半死。”


    一臉微笑著,道玄真人盡可能地與他保持著相當的距離,正對著他以小碎步繞到了李純陽的身邊,今後青雲門的第一長老可以有一個很霸氣的傳說了——連天下第一人都不敢背對著他。


    “老道回來隻是為了告訴純陽,這一次的七脈會武,他和你一起做裁判。至於不小心聽到了你的秘密……”道玄真人神色微妙,由衷而認真地對著張紫陽說道:“實在抱歉……”


    一身騷氣的執劍長老早已生無可戀,有氣無力地揮揮手,自暴自棄:“啊,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李純陽看著天邊的粼粼波光,靜謐中,蟬鳴,魚躍,晚來風。


    “七脈會武啊……”


    道玄真人一臉唏噓,感慨道:“六十年啦……”


    “六十年前的七脈會武,你以無名金劍敗盡諸峰,就算龍首峰的齊昊在你劍下也撐不過十招,逸才那孩子也幹脆棄劍認輸,朝陽峰,純陽金劍,風頭一時無二。”


    李純陽麵帶謙虛:“蕭師兄若非分心門中瑣事,想來七星劍上還當留有餘地,甲子會武也不至於讓弟子一人專美於前……”


    道玄感歎道:“你說的不錯,逸才心思太重了。”


    心思不重怎麽接任青雲門的下一代掌教……


    老道感懷了一陣,忽然把目光放在李純陽身上,笑得意味深長:“上次會武,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你和趙明月的最後一場。”


    嗯?趙明月?


    執劍長老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他知道李純陽和小竹峰交惡已久,也見過那位小竹峰上的明月。


    但是他並不清楚這雙方的恩怨究竟如何。


    “當初你們先比了拳術,再鬥了劍法,最後以道家諸多神通道法從玉清殿打到皓庭湖,那一戰,我等不僅震驚於你們的劍術拳法,更是覺得你們二人似乎日月對生,陰陽相濟,本來是我青雲百年來最讓人羨慕的一對,可惜啦……”


    “可惜,我們相知相戀五十載,剛定下婚約一個月,她的親妹趙飛燕便圖謀麒麟血,叛逃青雲,最後伏誅在名劍之下。”


    李純陽說著這些往事,好像在說著另一個人的故事。


    神情淡然,似乎清風明月,萬物不縈於心,張紫陽呼吸一滯,他當時正在河陽城布下大陣,困住鬼王等一幹人等,忽然心靈中有大恐怖升起。


    那時,魔教一眾高手正在河陽暗中接應趙飛燕,卻隻見得漫天金霞,萬道彩絮。


    然後,一道金光,氣機牽引,無視所有阻礙,璀璨到極點的鋒芒將趙飛燕還有倉皇逃命的魔教高手轟殺成渣。


    道玄看著他,沉默片刻,問道:“趙飛燕當初除了謀奪靈尊的精血,並無大過,勾結魔道也不過是猜測,你當初揮下那一劍,可曾想過你們五十年的感情,想過你自己的姻緣?”


    李純陽眼前浮現十年前那個宛如明月的女子大聲質問。


    或許……她隻是需要一個交代。


    無論是什麽,甚至是“哦,抱歉,當時手滑了一下”這種憊懶的回答,什麽樣都好吧……


    但是,他僅僅漠然看了她一眼,將手中的金劍指著她,冷冷地吐出八個字。


    “邪魔外道,想殺就殺。”


    這些年來,她自困孤峰,除了自責,更多的想必是無法釋懷。


    那悔恨與愧疚,仇恨與無奈,憤怒與無力,都像毒蛇一樣時時刻刻啃噬著她的心靈,趙明月,也許在聽到那漠然冷酷的“想殺就殺”四個字時,就已經瘋了……


    李純陽釋然一笑,他的眼中有無數繁星生滅,似乎要將五十年的所有情緒一律抹殺。


    他淡然回答道:“是我對不住她。”


    道玄語塞,張紫陽反倒一臉好奇:“你們還有婚約?”


    青衣道人下意識退了一步,漠然道:“道兄,就算沒有婚約,我們也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我去把那隻死鸚鵡燉了。”


    …………………………


    “門中的那隻黑手這幾年很安分,但是不可掉以輕心……”


    李純陽頷首,“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此人出手之間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隻是在最微妙的地方輕輕落子,便可推波助瀾。若非我觀照過去,也絲毫算不到此人的蛛絲馬跡。噫,深諳道家精髓,可讚,可惜……”


    道玄真人沉吟道:“此人隱忍這麽多年,所圖非小,純陽可知道?”


    李純陽閉目,搖搖頭:“那人身上有一團琉璃神光,我不敢驚動。說起來……如果沒有認錯的話,那種琉璃心光,我以前見過。”


    張紫陽皺眉道:“神界光輝如昊天當空,煌煌烈烈,道家仙光清靜自然,佛家的更是慈悲浩大,卻從來沒聽說過琉璃神光,不知此人究竟是何來曆?”


    青衣道人看著眼前微漾的湖水,表情有些奇怪,他凝聲道:“天人非人,諸天自在。”


    “紅塵五蘊,色聲受想形識,諸般樂趣,不脫此類。此人不脫紅塵,不離五蘊,而悠遊其中,自生自化。在我道家看來,是三屍神,在佛門看來,就是自在天。”


    “自在天?不是他化自在天?”道玄真人的神色漸漸嚴肅起來,他化自在,化自在,自在,各有一字之差,其內涵又是有天壤之別。


    他化自在天自身不生樂趣,隨世感應,化眾生之樂為已樂,一念為善,正是諸天天人,一念為惡,便是域外天魔。是欲界六天之首。如果隻是這個層次,倒還不算太麻煩,畢竟隻是天魔之屬,佛道兩門都有無窮辟易之法。


    隻是化自在天,自生自化,紅塵諸趣,悉具自足,如道家的三屍三蟲,竊據於紅塵六欲,善惡執念之間,雖不脫煩惱,不證解脫,卻有自在神通,位比天仙。如果是這等存在就是大麻煩了,三屍三蟲為人身之賊,修道之惡根,是魔障,亦是自身執念,渡此魔劫,全仗自身定力慧根,任是師長友朋多大法力,法寶奇珍多少妙用,都不能挽回。


    李純陽點點頭,神色愈加嚴肅,“我曾以紫薇易術默查此人此生一應往事,父母親朋,緣起緣滅,居然都是真實不虛,自身自在,悉數具備,已近大自在!若是我所查無誤,此人必是自在天人轉生,欲在此世證就大自在天位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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