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覓雲沒有言語,但是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將位置讓給顧景行。


    顧景行坐上去,讓辛思笛也靠近些看,說道:“你和他的眼神應該有相通之處,你剛剛做的很好,但是還欠缺了一點意味,你也看看我的。”


    說著,他將手放在琴上,隻那麽一頓,無形的氣勢便流露了出來,他長相不如祁覓雲精致,穿衣打扮也不曾往清高那一掛上努力,但當他眉眼順下去的時候,孤傲、冷淡,甚至是與世隔絕,這些與他平常無關的氣息都那麽明顯,好像他就是這樣的人,往日的熱鬧都是他假裝出來的。奚央看到這般的顧景行,莫名地心一顫,虛虛浮浮的,沒有安全感。


    顧景行緩緩抬頭,直視前方的辛思笛和祁覓雲。他依舊麵無表情,但眼神,不知是月色還是夜色的原因,似乎有什麽在隱隱發亮,但若仔細去看,你找不到具體的東西,隻能覺得心似乎被撞了一下。那仿佛是沉寂已久的潭水被石片打碎,泛起了如月光般的波紋。但也僅僅於此,不會有驚濤駭浪,因為怕潭底的淤泥被人看清,看清他不過是一個討人歡心的戲子。


    僅僅於此,也足夠讓人心動,更讓人心痛。


    劉肅是最不服顧景行的,已經準備好了隨時挑刺,可看到這一幕,挑刺的話卡在喉嚨裏反倒把自己刺激得不輕,一個人就算對演戲沒有任何了解,但也能憑感覺分辨出這人到底演得怎麽樣,讓人感動還是讓人出戲。竹林的背景,月光的渲染,還有懸在頂梁上的夜明珠打光,都讓顧景行的外貌在此刻渡上了一層仙氣,饒是劉肅在金鼎門看多了美女帥哥,與祁覓雲朝夕相處,也不得不承認顧景行有著外貌難以企及的氣質。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祁覓雲無聲無息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嫌棄他丟人現眼。


    顧景行入戲快,出戲更快,瞬間,那副清冷的模樣就褪去,對兩人道:“大概就是剛剛那種感覺,也不必完全按照我那樣來,你們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你們要記住,你們在戲中的角色和現實其實有很大差距的,雖然都是吹笛彈琴,但在幻戲中,那兩個人孤獨又怯弱,清高又自私,連動心也不敢動得太明顯,但是一定要表露出不一樣的地方,大概,就是那種宿命一般的注定吧。”


    辛思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顧景行又看向祁覓雲,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祁覓雲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試試看。”


    顧景行讓辛思笛從竹林那邊重新來過一遍,這次兩人都有了些感覺,眼睛裏戲很足,尤其是祁覓雲,那般絕美的樣貌若是眼神有點波動,那會是極其撩人的。他抬眼看辛思笛的時候,細長的眉眼隨著動作微微揚起,兩人對視了片刻,就連辛思笛都被祁覓雲帶動,眼神裏多了些小女人般的羞怯,很隱晦,但恰好是顧景行想要的效果。


    祁覓雲又垂下頭,那雙修長的手在月色下如玉溫潤,細心地將琴收好,準備回房。既不討好眼前讓他心動的女人,也不驅趕她,隻按照往日裏一般行動。可這循舊恰恰是異常,畢竟眼前是多了一個人,是與自己剛剛合鳴的人,哪能夠當做不存在?刻意的忽略,讓他的動作顯得愈發欲蓋彌彰。


    這是他自己加的一段戲,想來他也是不肯隻把顧景行當做一切的標準,想要有自己的想法和風格。


    顧景行對他這一段加戲卻是讚歎不已,演員不應該隻是導演的玩偶,導演牽什麽線就動什麽,或許能拍出一場精致的戲,但絕不會是有靈魂的戲。畢竟演戲的是演員,演員與角色的契合,對角色的理解,很重要。


    這祁覓雲在演戲上的確很有天賦,如果生在現代娛樂圈,經過係統地學習,或許成就更出眾。雖然太過精致的長相限製了他的戲路,但一招鮮也可吃遍天,演美人也能演到巔峰。


    顧景行對自己的長相很滿意,但此刻也是由衷地羨慕和欣賞祁覓雲的外貌風姿。


    奚央悄悄看了眼顧景行,又悄悄看祁覓雲,對顧景行眼裏的驚歎實在看不明白。


    “很好。”在祁覓雲抱著琴離開亭子後,顧景行鼓掌,“今晚的祁公子的戲就到這裏,但現在天色已晚,祁公子和劉公子不如就暫住一晚?”


    “不用了。”劉肅毫不客氣地拒絕,“覓雲不習慣於生人一起。”


    顧景行不在意地聳肩,反正他也是說說而已,這院子哪有房間給他們住。


    送他們倆出大門後,顧景行又繼續拍攝辛思笛的個人戲份,也順便拍攝了些歌舞班的日常,直到三更天才拍完,連忙叫散了眾人,讓他們去休息,他自己回了房,修改之後幾天的分鏡頭。


    奚央在床上打坐了片刻,問道:“我今日引雨是否及時,可耽誤你?”


    顧景行忙裏抬頭笑道:“不愧是元嬰真人,解決了我的大問題,比我事先準備的道具準確多了。”


    奚央這才心安地運行了一個小周天,又說道:“那叫劉肅的,似乎對你並無好意。”


    這次顧景行連頭都懶得抬一下:“看得出來。我又不是靈石,不能讓每個人都喜歡。”


    “他為何針對於你?”


    “不清楚。”顧景行說道,“人與人隔著兩層肚皮,莫名其妙的恩怨多得是,也許他是嫉妒我長得比他好看也不一定。”


    奚央讚同地點頭,覺得顧景行的猜測很有道理,便繼續打坐修行,不打擾顧景行了。但片刻後,又有一件事如鯁在喉不吐不快:“那叫祁覓雲的,你對他似與他人不同?”


    顧景行聞言忍不住歎道:“的確,我從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了,隻可惜是金鼎門的,想要為我所用基本不可能。”


    從沒見過......奚央用神識頭一次將自己掃了一遍,重點在臉,又與祁覓雲的一一對比了下,當比到第十八根睫毛時,奚央看顧景行一直埋頭苦寫,連看自己幾眼的興趣都沒有,頓時泄了氣,也不比了,埋頭苦修,他要用修為把祁覓雲甩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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