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淡淡而又溫柔如水的月光輕輕地籠罩著神淵殿,仰頭可看到的方角夜空,如同一塊黑色的大幕布,上麵綴滿了星點。


    神淵殿主殿內,一燈如豆,在透窗而來的夜風中,輕輕搖曳,忽明忽暗的燭光,襯得殿中兩人的麵色也是明暗不定,讓人窺不清楚。


    兩人,一人坐於床榻頭,一人坐於床榻尾,麵麵相覷,四目相對。


    “你不累?”花祭淵嘴角微挑,聲音透著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一雙淡紫色的眸子也是光華流轉地看著神色緊張的慕挽歌。


    “我……我……”慕挽歌正想說不累,那個男人卻微蹙著眉頭一下打斷了慕挽歌的話。


    “我累了。”花祭淵隻覺得自己額角突突的跳著。他本以為,兩人成親之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對她做些他忍耐已久的事情,卻沒想到,仍舊是這個下場。


    他倆在這床頭床尾大眼瞪小眼地都不知道瞪了好久了,他的眼睛也有些酸澀難忍,不由得先提出了妥協。


    花祭淵說著身子一翻,就當先平躺了下去,閉上眼睫就睡了過去。


    殿內的燭火燃燒著,光芒昏黃,襯著他一張熟睡的容顏,越發顯得明豔動人,慕挽歌一時有些心跳加速,怔怔地看著那張睡顏,晃了神。


    花祭淵自然沒有真的睡過去,今晚,他可得努力將這笨蛋吃幹抹淨才行……然後,生一個小笨蛋出來。


    花祭淵一想到這裏,心底就竊喜不已。


    “呼……”慕挽歌輕呼出一口氣,抬手揉了揉額角,輕輕褪下外衣後,動作小心翼翼地繞過花祭淵平躺在外麵身子,就在床榻裏麵睡了下去。


    其實,她隻是還沒想好,應該要怎麽如同夫妻一般相處。雖然,前世她也嫁過一次人,可是,那時左君逸從來不去她房中,所以,她雖然嫁人,可一直都是一個人守著空房,更別說,像一對正常的夫妻一般,做一些夫妻之間才會做得親昵之事,所以,現在突然枕畔多了一個人,她才會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她如果仍舊耿耿於懷於前世之事,永遠停滯不前,她又怎麽能前進呢?


    而且,上天給了她一世重來的機會,不是讓她沉浸在過去的陰影中,而是讓她能夠坦然麵對未來,緊抓住自己的幸福。


    慕挽歌一想到這裏,仿佛撥雲見月一般,心裏一下就豁然了幾分。


    她微微側過頭,凝眸看向身旁之人,瞳孔猛地一縮,裏麵閃過驚慌無措之意。


    不知何時,那個平躺著的男人,此刻正側躺在她的身旁,那雙輕輕闔上的紫眸也睜了開來,裏麵光華流轉,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眼底深邃不見底,與慕挽歌黑亮的眼眸對了個正著。


    “你……”慕挽歌張了張嘴,吞吞吐吐好一會兒也硬巴巴地擠出一個字,可她的臉頰,卻緩緩地浮上了一抹紅暈。


    花祭淵紫色細眸輕輕眨了眨,豔紅的嘴角微微勾起,噙著一抹明豔動人的笑容。


    他緩緩伸出了手,手指輕輕撫上了慕挽歌的眉眼,動作輕柔得仿佛是在撫著世間他最為珍惜的東西一般。


    慕挽歌輕輕抬手,抓住了花祭淵的手,讓他的手緊緊地貼著自己略顯燙熱的臉頰,囁嚅了半天,才低聲問到,“你,你……”慕挽歌輕輕咬了咬唇,那幾個字在她舌尖打了幾個圈兒也沒能讓她說出口來,話還沒出口,她整個臉頰已經透著淡淡的粉紅色,臉上的溫度也有些灼熱。


    “嗬嗬……”花祭淵低低笑了一聲,“原來你竟是如此羞澀。”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沙啞之意,而他的瞳孔也漸漸轉深,由淺淺的紫色變為了深紫色。


    他的聲音仿佛帶著顆顆沙粒一般,細細的摩挲著,讓人神酥意麻。


    慕挽歌心中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兩人麵對麵的側躺著,眉眼相對,對方一個輕輕的呼吸,彼此都能夠清晰無比地感受到。慕挽歌甚至能聞到,那獨屬於他的罌粟花香味淡淡地縈繞在她的鼻端,讓她的神色有些恍然。


    慕挽歌不由得呼吸一窒。


    自然,花祭淵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每根神經此刻都變得異常敏感,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那如同蝴蝶撲翅般的呼吸,輕輕地噴薄在他的臉上,一陣陣淡淡的幽香,不斷地衝擊著他的每根神經,憋得他難受。


    他再怎麽說,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自己喜歡的女人,就那麽與自己麵對麵地躺在旁邊,他怎麽可能不起一點心思?


    花祭淵一雙紫眸定定地瞧著慕挽歌,嘴角一挑,以一種近乎戲謔地語氣說到,“那個……我們這次就聽聽那個女人的話,如何?”


    慕挽歌自然知道他話中的那個女人指的是誰,可不就是他的母親靈一兮嗎?


    那,他這話的意思是……


    慕挽歌臉頰越發的燙了。


    “嗯……”感受到花祭淵灼灼的視線,慕挽歌垂眸忸怩了好半天,才低聲支支吾吾地應到。


    花祭淵聞言,眼中光華粲然,一瞬間,仿佛映亮了整個殿內。


    花祭淵眼眸一眯,笑意不自覺的流露出來,他大手輕輕一攬,將慕挽歌緊緊地扣進了自己的懷抱。


    慕挽歌臉頰輕輕地貼服在花祭淵的胸膛,眉眼沉靜,可她的一顆心,卻在胸腔中不受控製地咚咚一陣亂跳。


    花祭淵似乎察覺到了慕挽歌的緊張,扶著慕挽歌肩膀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帶著幾分安撫的味道,慕挽歌輕輕顫著的身子這才緩緩止住了顫抖。


    “放心。”花祭淵聲音沉穩磁性,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慕挽歌眼中迷蒙之意更甚。


    慕挽歌輕抬起眼睫,一雙迷蒙的水眸直勾勾地盯著嘴角挑笑的花祭淵。花祭淵輕輕一笑,將慕挽歌微揚起的臉頰往下一拉,他豔紅的朱唇一下便輕輕吻上了慕挽歌的嘴角,慕挽歌感覺一片柔軟覆上了自己的紅唇,她雙眸微瞠。


    那片柔軟漸漸加深,漸漸地掠奪過了慕挽歌的呼吸,慕挽歌隻覺得,胸腔中的空氣被那人一點點的掠奪過去,讓她的胸口憋的發慌,呼吸不由得也變得紊亂了幾分。


    花祭淵一個翻身,慕挽歌感覺天旋地轉間,自己的身子一下就被花祭淵給壓在了下麵,而他眉眼含笑地看著自己,目光灼灼,逼視得慕挽歌臉頰發燙。


    花祭淵瞳孔加深,嘴角微揚,僅僅隻是四目相對,慕挽歌也覺得臉頰發燙,帳內的溫度緩緩上升。


    慕挽歌能清楚的感覺到身上那人肌膚的緊繃,以及漸漸粗重紊亂的呼吸,慕挽歌心頭也如同揣了一隻兔子一般,“砰砰”跳個不停。


    花祭淵一拂袖,一道氣流從他袖中疾射而出,熄滅了殿內的燭火。


    與此同時,淡紫色紗帳漸漸落下,掩蓋了帳內兩人的身影,也將一大片的燦爛春光給隔絕在人的視線之外。


    站在殿門之外的平遙,雙眸怔怔地看著那個漸漸落下地紗帳,借著從窗外投射進來的如水月光,平遙能夠隱隱約約看到那漸漸重疊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在淡紫色的紗帳之上,投下曼妙而又搖曳的影子。


    殿內的一聲一句的聲音,無不在深深地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恨不得能夠衝進去將那重疊在一起的兩人給扒拉開。


    平遙眼中暗潮湧動,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她以為,他不要她,他也必定不會要別人的,原來,一切竟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和自以為是。


    平遙眼眶中漸漸滾下兩行清淚,蜿蜒在臉頰之上,被涼涼的夜風一吹,在她臉上漸漸被風幹,弄得她的臉繃得緊緊的,異常難受。


    “嗤。”突然一道輕嗤聲在她耳畔輕輕響起,平遙身子一震,一聲尖叫差點衝喉而出,幸虧她眼疾手快地用手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這才避免了悲劇的發生。


    平遙身子僵硬地轉過來,看向聲源處,發現一個裹著灰色披風的女人靜靜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平遙眉頭一皺,那不是若水嗎?看起來有點奇怪。


    那人淡淡睨了平遙一眼,對著平遙輕輕招了招手後,攏著袖子,轉身就向著外麵走去。


    平遙蹙眉思索了一會兒,最終仍舊邁開步子,跟著那人的身影而去了。


    月光投下,在她身後拖曳開一條長長的影子。


    平遙跟著那人轉過幾個角,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個房門外,那人推開房門當先走了進去。


    平遙看著那大大敞開的房門,猶豫了一會兒。她抬眸左右掃視了一遍,發現沒人跟蹤注意,心中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過,若水將自己引到她的房間是要做什麽?


    平遙眼底閃過猶豫之色,不過很快,那抹猶疑就被她深深的瞳色所掩蓋。


    不管若水玩的是什麽把戲,她去探探不就知道了?


    而且,若水剛才的樣子有些奇怪,她什麽時候有那個本事對她發出嗤笑之聲了?


    平遙眉目一凜,抬步就緩緩地向著那敞開的門扉之中走了進去……


    平遙一踏進去,門“砰”然一聲就她身後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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