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徐徐而來,裏麵含著淡淡的柔意,那聲音聽來,如果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情人之間的輕喃蜜語,可慕挽歌知道,不是!


    慕挽歌頭往旁重重一偏,躲開了那白袍男人的觸碰。她眉目冷冽,抬眸看向他,嘴唇雖然蒼白,可唇間的冷厲之氣卻是不容掩飾,“那個蒙麵人,是你的人?”慕挽歌一字一句咬牙問到。


    白袍男子露在麵具外的紅唇一勾,噙著一抹殘涼的笑意,“不,他可不是我的人哦。”


    慕挽歌眉頭一蹙。


    白袍男子低低笑了起來,笑聲低沉動聽,聽在慕挽歌耳中卻無端的刺耳。


    “他是花祭淵的人沒錯,不過,我用了一些辦法讓他乖乖聽我話而已。”他說得輕描淡寫,話語中的滿不在乎讓慕挽歌心頭火大。


    自己曾經是答應與他合作,各取所需,他是如約給了她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助她保護好所有她在意的人,可是,她與他的約定,她也從來沒有忘。她確實一直都在暗中調查著五美令的下落,但是,五美令連他調查了這麽多年都沒有一點音訊,她又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地就取得什麽實質性的進展?


    而且,她很奇怪,為什麽他會認定,自己是那個唯一能匯齊五美令的人……


    五美令,她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查了這麽些年,她也沒有查出個什麽東西來,隻是,她知道,五美令或許並不僅僅是一把能夠打開洞天石窟的鑰匙。


    或許,那是五個人……


    慕挽歌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很荒唐,所以,她也沒有把這個話告訴別人。


    白袍男子緩緩起身,寬大的袖袍輕輕拂過慕挽歌的臉頰,帶起一股清風。


    “當初約定,隻是答應幫你聚齊五美令。”慕挽歌眼眸一眯,眼神陰冷,“所以,多餘的事,我一件也不會做!”


    她直覺,五美令一事並不簡單。如果他想利用自己找到五美令,然後替他做一些違背她原則的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白袍男子聞言,薄唇一挑,帶著嘲諷的弧度。


    他沒有說話,廣袖輕拂間,身形如同一片鴻羽一般,盈盈向著殿外離開。


    慕挽歌恨恨瞪著那個離開白衣卓然的身影,眼底怒火噴薄,放在床榻上的手,死死攥緊。


    孩子的死,她難辭其咎!


    花祭淵說得對,當時如果她不那麽任性,不那麽逞強,她就不會受傷,孩子也不會早產,如此,他也不會為了要救她,而讓孩子……


    慕挽歌胸口猛地一縮,一股清楚無比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可是,如果,他不派人去殺藍汶,那麽之後的一切事情也不會發生……更不會讓那個男人趁虛而入!


    慕挽歌腦子一片亂,這件事情,她是有錯,可是他花祭淵又何嚐沒有錯?


    最最無辜的,是孩子……


    隱隱有什麽滾燙的東西,順著她的眼角翻滾而下。


    低低的啜泣聲,從她喉間不可抑製地溢出,破碎不堪,最終那啜泣聲越來越小,到最後,湮滅不聞。


    慕挽歌將埋在被褥間,布滿淚痕的臉頰緩緩抬起,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晶瑩的淚水,唇角抿出冷硬的弧度,眼底漸漸攏上一層堅毅之色。


    確實,自她嫁給花祭淵後,她的危機意識就淡薄了很多,她已經沉浸在那幸福中不可自拔,漸漸地忘記了,這裏並不是一個安靜祥和的地方,而是一個危機四伏之地。


    而且,還有一條惡狼正暗中蟄伏著,隻等著將她和花祭淵咬死呢,她,不能再如此被動下去!


    而且,孩子流的血,這筆賬,她會好好算在那個男人的頭上!五美令,他想要?好,那就讓她當著他的麵把那東西毀掉!


    慕挽歌眼底狠光一閃而過,薄唇緊抿出殘忍的弧度。


    她,也該主動出擊了。


    慕挽歌咬了咬唇,抖著雙腿從榻上緩緩起身,正在此時,小優推門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見從榻上下來的慕挽歌,連忙急走幾步來到慕挽歌麵前,扶過慕挽歌的手,擔憂地說到,“太子妃身子還虛著呢,怎麽這就下床了?”小優一張小臉上的擔憂那般真切,看得慕挽歌心中一暖。


    慕挽歌眯眸蒼白一笑,聲音仍舊難掩虛弱的說到,“我沒事,剛才歇了好一會兒,現在已經好多了。”


    慕挽歌麵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小優看著慕挽歌這副強顏歡笑的模樣,心頭有些難過。太子妃和殿下向來是伉儷情深,她們對那個孩子,懷著那般大的期待,特別是殿下……她好多次悄悄看見殿下暗地裏翻閱無數書籍,為太子妃肚子裏的寶寶愁著名字呢。


    她知道,殿下一定是很期待那個孩子來到這世界的……


    而且,這個孩子得來有多不易,她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可以肯定,殿下對這孩子的期待,不會比太子妃少,甚至還要多於太子妃。


    可盡管如此,今天殿下還是做出了那樣的選擇,親手選擇舍棄孩子,他的心,一定也很痛。


    小優眼底神色不明。


    太子妃今日,是怎麽忍心對殿下說出那些話的?她知不知道她那些話有多傷害殿下的心?而且,那個藍汶確實詭異,她認為,殿下那麽做,完全沒有絲毫錯。


    小優咬了咬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說到,“太子妃,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慕挽歌聞言,抬眸疑惑地看向小優,示意她講。


    小優垂下了頭,囁嚅著低聲說到,“殿下暗下一直在翻閱書籍為未出世的孩子取名字……”小優不敢抬頭去看慕挽歌的神色,垂著頭鼓足勇氣繼續說到,“殿下心中對孩子的愛,絕對不會比太子妃少,太子妃今日說的話,有……有些過了。”小優說著頭垂得更低,心中忐忑難安。


    她以為慕挽歌會發火,可她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一點動靜,她不由得有些拿不定主意,抬眸怯怯地看向慕挽歌,卻對上了慕挽歌眯眼笑著的眼眸。


    小優一怔。


    “嗯……”慕挽歌輕輕應了一聲,似乎也認同了小優的話。


    她偏頭瞧了小優一眼,聲音輕快了幾分,“所以我現在才想著,該做件什麽事情來彌補他呢?”


    慕挽歌說著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做認真思考狀。


    小優見此,小臉上綻開一抹笑意,雙眼晶晶發亮,“太子妃說的是真的嗎?”


    “自然。”慕挽歌屈指彈了彈那丫頭的額頭,話語中帶上了幾分笑意。


    現在,可不是她和那騷蝴蝶鬧矛盾的時候。


    “太好了!”小優高興得就差點跳起來了,一張小臉上熠熠發光,開始積極地為慕挽歌出謀劃策。


    “太子妃如果能夠親手給殿下做點小菜,然後再備上薄酒,點上紅燭……”小優雙手握拳抱於胸前,一臉憧憬的模樣,“太子妃到時再對殿下溫言軟語地說上幾句話,那殿下,鐵定什麽火氣也沒了。”小優說得篤定。


    慕挽歌看著小優那副模樣,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弧度,那因失去孩子而沉沉壓在她胸口的陰霾,不由得散去了幾分。


    “雖然聽來……”慕挽歌話語頓了頓,眉峰微微蹙起,不過旋即她就舒展開了眉頭,眉眼舒柔地說到,“不過倒可以一試。”


    小優麵上笑意加深,扶著慕挽歌就腳步輕快地直往庖房走去。


    慕挽歌腳步還有些虛浮,一腳一步仿佛踩在雲端上一般,輕飄而又虛浮,雙腿也在輕輕打著顫,可這些,都不算什麽。


    慕挽歌將庖房裏的下人全都趕了出去,偌大的庖房中就隻剩下了慕挽歌和小優兩人。


    小優扶著慕挽歌在庖房中走上走下,一團忙亂。


    慕挽歌一看就知道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動作笨拙,甚至有些滑稽搞笑。就算有小優在一旁從中指揮,慕挽歌仍舊是做得一團糟糕。


    那些被趕出去的下人們,看著慕挽歌把庖房搞得烏煙瘴氣的模樣,提心吊膽,生怕慕挽歌一個不小心把這個庖房給燒了。


    慕挽歌在庖房中,忙上忙下,不過一會兒,慕挽歌累得虛脫得就差點癱倒在地上了。


    “太子妃,要……要不奴婢來吧,到時你隻要說那是你做的就可以了。”小優看著庖房被搞得一團亂糟糟的模樣,加之慕挽歌麵色也變得難看了許多,不由得提議到。


    慕挽歌倔強地搖頭,咬唇到,“既然是賠罪,那自然得有些誠意。”慕挽歌吸了一口氣,穩了穩自己跳得有些亂的心,抬袖擦了下額頭的汗水後,繼續與那些財米油鹽奮戰著。


    小優見此,眼神漸漸加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明媚地笑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天色已經大黑。


    此事,最終在慕挽歌的一聲輕呼聲中宣告了結束。


    慕挽歌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眉眼間帶上了幾分自豪之意,“小優,你看,菜色看來如何?”


    小優聞言,凝眸看去,嗯,勉強看得出來那是個什麽東西了。


    “不錯,太子妃進步很大。”小優說著微微笑開,“隻要是太子妃做的,就算是毒藥,殿下也甘之如飴吧……”


    小優抿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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