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各自在這場好戲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另一邊,董博作為一個熊孩子,壓根沒有把他爹苦口婆心的勸告放在心裏。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偷了匹馬,徑直便一個人趕到了青城山。


    隻是他剛到山下,便被青城派的人給攔下了。前些日子查得還沒有那麽嚴,這些人草木皆兵的模樣令董博大惑不解。他向來不擅長隱瞞心事,直眉楞眼地就把心裏的疑問給說了出來:“青城派這倒黴催的,又發生什麽大事啦?”


    這不討人喜歡的勁兒,要不是看在他是十八寨董寨主獨生子的份上,對麵那青城派的弟子早就一巴掌呼過去了:“這是我門中的私事,董小寨主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董博覺得挺有道理的,於是點點頭,牽著馬就要越過關卡上山。對方立刻就急了,攔著他道:“你亂闖什麽。”


    “我不管你們的事,你們也別來管我的事啊。”董博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跟溫寧溫姑娘是好友,她被你們這些不識相的抓了,小爺我要去看她。”


    二十多歲的年紀,有人脫了單,有人脫了貧,隻有董博這麽好端端的一個人脫了韁,像隻哈士奇一樣在*的道路上甩著尾巴狂奔…………


    那年輕弟子就沒見過二得這般明目張膽的臭傻逼,一時之間張口結舌,半晌才木愣愣道:“你不能進去。”


    “有完沒完。”董博煩了:“你們青城派怎麽就這麽多屁事啊!”


    “唉,博兒你這暴脾氣,跟小時候真是一模一樣。”


    知道這是個不講理的主,先前早有人去叫管事的人來了。到了這會兒,木長老方才頂著張彌勒佛一般的笑臉姍姍來遲:“也是我青城派怠慢了,你遠道而來,想必有些乏了。”他橫了一眼那跟木頭一樣杵著的年輕弟子,命令道:“去,叫人收拾間上房出來,領著博兒先休息休息。”


    “木叔!”董博把馬隨手交給別人,湊上去急吼吼地問道:“怎麽回事,青城派難道又出了什麽事?”


    總不會司徒少俠已經幹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他沒來得及參與吧!?


    木長老也不惱,就這麽溫溫吞吞地被董博揪著衣袖往前走:“昨夜有人射了一封未署名的信件到議事堂的大門上,上麵寫了一些東西。”


    董博好奇道:“什麽東西?”


    木長老緩緩道:“信上說,付禮言回來了,還勾結了紫月盟,掌門是被他殺的,天光劍法就是被他盜去的。”


    董博瞪大了眼睛:“他想幹什麽,報仇嗎?”


    “他說想要掌門之位。不過這個掌門不是由他來當…………”


    “那誰來當?”


    “杜慶雙杜長老。”


    董博咽了口唾沫:“原來杜長老,不會吧,這隱藏得夠深的啊。”


    木長老點點頭:“誰說不是呢,杜慶雙還想辯駁,說什麽付禮言已經死了,可細問,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唉,現在天光劍譜在付禮言手中,大家投鼠忌器,暫且也沒人敢動他。何況這付禮言的手段,當初大家也都是嚐過的,唉,恐怕青城派難逃一場浩劫啊。”


    董博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那可怎麽辦?”


    “要麽便向魔教妥協。”木長老沉聲道:“要麽便拿杜長老祭旗,跟魔教硬抗到底!隻是不論門中作何決定,我都不願在魔教威逼之下苟且偷生,必要為武林正道流盡最後一滴血。江湖存亡,在此一舉,不知博兒你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董博熱血沸騰地點點頭:“我肯定幫你!”頓了頓,他想起什麽,開口問道:“不過我來這裏主要還是為了劍閣的溫寧。木伯,您能帶我去見她一麵嗎?”


    王長老當年曾是付禮言一派,如今杜長老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現在最有可能登上掌門之位的人,反而成了勢力最弱的木長老。他三言兩語拉動了董博,便是想借十八寨的東風達成自己的目的。見溫寧不算什麽大事,木長老當然願意滿足董博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自然是可以的,隻是現今青城派情勢一觸即發,溫姑娘還得多留些時日……”


    董博臉上一喜,胡亂地點了點頭,也不知有沒有聽懂木長老的意思。


    ……這混小子真的什麽都不會做?


    木長老看在眼裏,不知怎麽的心裏就有些不踏實起來。


    唉,董寨主英明一世,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兒子出來!


    溫寧倒是沒想到短短幾天之內,竟然又有人來探望自己。不過心中的期待在她見到董博的一瞬間,便碎了個徹徹底底。


    “你來幹什麽?”


    溫寧沒好氣地問道。


    董博立刻也不爽起來:“我又不是為了你來的,要不是因為你是司徒少俠的師妹,小爺才懶得理你呢。”


    溫寧拿眼角斜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我大師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和光同塵、麵如冠玉、英俊瀟灑、清新俊逸、劍眉星眸、翩翩君子、俊美無濤、軒然霞舉,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喜歡我大師兄?”


    董博豪邁地擺了擺手道:“胡說八道,司徒少俠明明就是義薄雲天、頂天立地、鐵骨錚錚、威風凜凜、偉岸不凡、逸群之才、血性男兒真英雄!”


    溫寧微微一愣:“你也覺得大師兄足智多謀、老實持重?”


    董博撓了撓頭:“你也認為司徒少俠器宇軒昂、出類拔萃?”


    兩人互相對視,頓生知己之感,執手相看,竟是無語凝噎。


    自此,一個新的鐵杆粉絲分部在青城山宣告成立了。


    山下小營鎮裏,一陣冷風吹過,司徒崇明忽然無端端地打了個哆嗦。侯青倬立刻關心地問道:“怎麽了?”


    “無事。”司徒崇明搖了搖頭:“隻是覺得似乎有什麽人在談論我。”


    “杜慶雙此時此刻一定是焦頭爛額。”侯青倬遞了一杯茶水給司徒崇明:“他要不想死,最好能證明當年付禮言早就已經死了。”


    司徒崇明道:“張明還關在柴房裏。”


    “他畢竟不算可信。放心,過了這段時間,我就放了他。”侯青倬笑了笑:“顧青青那裏,我也派人守著了。”


    司徒崇明還是有些不放心:“你讓自己的手下人扮演魔教妖人,是否會露出什麽破綻。”


    …………哪裏會有什麽破綻,當魔教妖人不就是他們的本職工作麽。


    侯青倬笑得一臉溫柔:“你大可放心。”


    如今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無所事事地幹等著,司徒崇明有些不習慣。他取了劍,便對侯青倬道:“我到後院去一趟,練劍。”


    侯青倬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陪我坐坐吧。往後這樣的日子,未必就多了。”


    司徒崇明看了他一眼,重新坐下來:“我總是在的。”


    侯青倬靜靜地望著他,無聲地笑了笑,忽而說道:“我怕你以後不要我了。自與你相識開始,我口中的謊言一個接著一個,你現在不在意,可或許總有一天會厭煩的。”


    司徒崇明怔愣了一下:“你可以同我說真話。”


    “人在局中,有時別無選擇。”侯青倬道:“你可以信我這個人,卻不要信我的話。司徒,你不知道真正的險惡長什麽樣子。”


    司徒崇明的表情愈發疑惑,侯青倬卻轉了話題:“秦若勳現在還沒到青城山,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司徒崇明順著他的話想了想:“他生性謹慎,應該不會。”


    侯青倬饒有興趣地問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不如你同我說說。”


    “我了解得不多,隻知道他是福叔的兒子,跟著母親姓秦。他母親在生他時難產死了,所以福叔一向對他不假辭色。但他對福叔卻一向孝順有加。”


    “福叔,福泉?”侯青倬回憶了一下,有些驚訝地問道:“就是製作黑劍的那個福泉麽?”


    “不錯。”司徒崇明道:“他是整個劍閣手藝最高明的鑄劍師父,隻是多年前就去世了。”


    侯青倬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我總覺得秦若勳似乎有些古怪。他是在福泉死後,才收到墨閣主器重的嗎?”


    “是。”司徒崇明道:“他從前隻跟著福叔做些雜事。”


    “主子。”就在這時,小八快步走了進來,在侯青倬麵前單膝跪下:“屬下剛剛得到快報。青城派王長老和杜長老打了一場,打鬥中杜長老刺了王長老一劍,事情徹底鬧大了。木長老把持了青城派上下,聲稱要同付禮言和紫月盟你死我活。杜長老已經被捆了起來,明天晚上就要被斬首祭旗。他實在熬不住了,將當年的事情一股腦全交待了出來。青城派,開始亂了。”


    司徒崇明愣了一下,隨即便立刻追問道:“溫寧如何?”


    “溫姑娘倒是被放出來了…………”小八咬了咬牙,這才繼續說道:“可惜卻被不明人士趁亂劫走了。跟她一起被綁走的,還有十八寨的董小寨主董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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