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妃本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此時一聽這女人已經有了南宮梵的孩子,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這可是南宮梵的第一個孩子,難保不會是個皇子。


    若真是個皇子,雖然不是嫡子,卻是長子,這地位,是難以言喻的。


    沈妃心中的彎剛轉過來,麵上的表情立即變了,滿臉笑容:“玉瑩!還不快將夫人攙扶起來?!既然是有了身孕,就是最大的功臣!”說著橫了沈千戰一眼,道:“這可是為皇家開枝散葉的好事,想必沈大人,也不會阻止吧。”


    沈千戰本想借著南宮梵的愛妾,給他來個下馬威,卻不料來了這麽一出,登時臉色十分難看,也沒有理會沈妃。


    柔伽這才帶著淚痕從地上爬起來,嘴裏不住道:“賤妾謝沈妃娘娘大恩……賤妾謝沈大人開恩……”


    南宮梵這才道:“柔伽,你懷有身孕多久了?怎麽不告訴本王?”


    柔伽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哭到:“這是今兒早上,起來覺得反胃,去請了大夫來看診,才知道了這回事,本想方才給王爺個驚喜,卻不料……”說著又抽泣了起來。


    “你瞧瞧,這差點變成了有驚無喜了,好孩子,快到本宮這兒來。”沈妃笑道,招呼柔伽過去。


    柔伽過去之後,沈妃接著道:“這可是梵兒的頭一個孩子,你真是大功臣啊,來,本宮這對碧水玉鐲子,就賞給你了。”


    柔伽是窮苦孩子出身,就算是進了王府,不過是個侍妾的名分,平日裏見不上什麽好東西,就是南宮梵賜她幾匹布料做新衣,已經是千恩萬謝了,哪裏見過這些珍貴物件,當即下意識地搖頭道:“賤妾不敢……不敢要娘娘您的東西……”


    卻聽南宮梵溫柔的聲音傳來:“母妃給了,你就拿著,本王的賞賜還多著呢。你住的別院也不清靜,這樣,今日你就搬到芙蕖院去,與涵影同住,也清靜些,你安心養胎,其他事,不必擔心。”


    柔伽跪在地上再次拜謝,玉瑩趕忙將柔伽扶了起來,道:“懷胎的頭三個月最不安穩了,趕緊起來,否則啊,王爺和娘娘,可要心疼了。”


    南宮梵道:“以後梓萱那裏的早晚請安,你就不必去了,一日三餐,本王也會著人給你另做。”


    柔伽的眼眶又濕潤了起來,千恩萬謝的退下了。


    誰料柔伽一走,沈千戰也站了起來,就要告辭,顯然是被剛剛的事情弄的極為不痛快,南宮梵也無意留他,便讓人送了出去。


    沈妃這才囑咐南宮梵道:“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自然要慎重,母妃在宮中,那些陰私髒汙之事,見的不少,你也要當心,府中那些不幹不淨的手,要是敢伸,就要斬草除根!”


    南宮梵點了點頭,看著柔伽離去的地方,心中仍有些不平靜。


    “最後還是遲了一步啊……”飛雪失望地說道。


    雁縱長空,哀鳥悲鳴,滿是血腥的戰場,在被打掃之後,仍然在山穀中聚著濃重的腥味,引來了不少禿鷲。


    江夜澤在打掃戰場的時候,得到了不少己方稀缺的刀劍武器。


    隻是對著這滿山穀的悲鳴與肅殺,鶴青焰也歎了口氣,笑笑說:“江城守最近越來越能幹了。”


    江夜澤雖然明知這一次並沒有得到什麽實質上的勝利,麵子上還生著鶴青焰的氣,但暗地裏還是為鶴青焰的話略略興奮了一番。


    普濟道人在一旁捋著胡須,聽了兩人對這場戰爭所作推導的評價,說道:“雖然這次的戰鬥未能脫出敵軍的預期之外,但以數十倍的殺敵效率來說我們占一些優勢。而且,對方應該也是才知道有我們這種勁敵存在,所以不會預先料到我們會探查他們的底細吧……”


    江夜澤道:“即使我們全殲敵人,可根據鶴先生的話,我們的勝利,也許是某種意義上的失敗,這樣吧,我明天親自去探查一番吧。假如他們及時改變了部署,並且改變的重點在於交通和通訊的話,他們或許就是眼下唯一能與我們製衡的對手。”


    鶴青焰輕輕的搖了搖頭,說:“並非是才知道我們的存在呢……江城守,你說錯了。我認為我們派出傳令兵前往鄰近的幾個城池求救,無論當前對方的攻勢緊不緊急,而造成的結果——打不打掃戰場都會讓對方知道我們的整個計劃和部署吧。所以他們一直比我們棋先一招。那日那個前鋒的試探應該也是如此吧……不過,還不算太晚。因為,對方一開始也隻是知道我軍有武學高手,還不知道我們有四海內其他組織難望項背的實力,比一般的人難以對付的多吧。這一點,從對方在戰場上犯的錯誤上就能看出來了。”


    “對方到底犯了什麽錯誤呢?雖然不是滅自己誌氣,長他人威風,可我覺得他們的計劃是非常完美的。”江夜澤疑惑問道。


    鶴青焰分析道:“對方那個十分詭異的前鋒的成功脫身就是一個錯誤,不,確切地說應該是他在露麵以後又遁走是他們的疏忽。這已經提高了我們的戒心。這些從剛才的戰況回報上都能看出來。這種敵方因為探查不周而犯錯誤的好事,不會再有。且,我今天和普濟道長前往探查的時候他們又犯了三個小錯誤。雖然不大,但已經足夠成為我們的優勢所在了。現在雙方互不熟悉,在試探中犯這種錯誤是必然的。但,以後他們主動犯錯誤這種好事,應該是不可能有的了。相對來說,最大的一個錯誤是整體上沒有預計到我們的實力,因此造成了另外兩個錯誤。其一是被我們探查了通訊和交通狀況。不論他們今後是否改變這方麵的部署,對我們都是有利的。改變則會加深我們對他們能力的認識,不改變就是我們日後牽製他們的重要因素。所以普濟道長明天要去探查一番是必要的。但是有一點也是要預計到的,那就是表麵上不改變,但暗中已經動了手腳。但這一點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瞞過我們這邊的眼睛,所以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改變。”


    “所以依照我和道長的推論,對方一定選擇不做改變。這樣反而最為實際,也符合他們喜歡單打獨鬥,借較量體現自己存在價值的特點。”江夜澤瞪著眼睛說道。


    “錯誤其二,也是因為稍嫌掉以輕心,對方沒有去打掃戰場。這使我們分析到了問題的可怕。”鶴青焰緩緩道來自己在山上看到的景象。


    鶴青焰接著說道:“本來我們沒有打掃戰場則已,其實對於我們來說打不打掃都一樣。但他們也沒有打掃戰場就不對了。你想想怎麽可能呢,假如他們發起衝鋒的副將還是真正掌權的話,不可能不將同為手足的孿生兄弟運回厚葬。然而為什麽許多敵方士兵直至現在依然曝屍荒野?這和我之前得出的結論不謀而合。那就是:敵軍現在執行軍令的人已經有一些武學高手的滲入,並且這種形勢不受到名義上最高執行者的控製。這一點尤為重要。對方也是因為沒有預計到我們的能力,才會犯這種錯誤的。”


    “接下來,我們就要盡量做到不犯任何的錯誤了。有了這種對手,可是讓誰都會頭痛的啊。”普濟道長總結道。


    “是這樣麽?我求之不得。”江夜澤聞言,登時摩拳擦掌,先前的失落一掃而空。


    “雖然這種較量符合你們的個性,但我還是要提醒一句。別為了單獨較量就失去了自己冷靜的判斷。那劃不來的。”鶴青焰轉過臉,目光深深烙進江夜澤的眼中。


    江夜澤點點頭,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麽事一樣,看著鶴青焰,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除了你虐殺俘虜?”


    鶴青焰卻是一臉懵:“還有?還有什麽事?”


    江夜澤眯眼:“我的營帳就在戰俘營的旁邊,這幾天我總能聽到有人在唱奇奇怪怪的調子,戰俘又被你在戰場上殺光了,那麽,戰俘營裏,關的是誰?”


    鶴青焰想了好久,這才想起之前探子抓回來的一個奇裝異服的小女孩,失笑道:“是她,關了這許多天,我倒是差點忘了她了,她不是奸細,該放她出來了。”


    江夜澤皺眉:“你這性子該改改,以仁為先,才是立人之本。”


    鶴青焰反唇相譏:“我要先確保我自己能活著,才能以仁為先。走吧,跟我看看去,我當時覺得,那女子非是一個尋常人,若不是山中精怪,便是哪裏來的瘋子了。”


    江夜澤跟著鶴青焰出了營帳,往戰俘營方向走去,遠遠地就聽到風裏飄散的歌聲:“小小的人兒啊,假不正經吧,天天就愛窮開心啊……”


    鶴青焰暗道,這前幾日還沒這麽不著調,不會這幾天給關傻了吧。


    急忙讓看守打開柵欄,卻見那奇裝異服的女子一出來,就盯著江夜澤猛瞧,又看著鶴青焰砸砸嘴,又轉回江夜澤的身上:“喂,我說,你是不是這些士兵的將軍啊?”


    江夜澤卻是心下一驚:“是,我是江夜澤,是紹州城守。”


    就聽那女子神神叨叨地說:“我就知道,你把我關起來,一定是聽了這個妖孽的妖言惑眾!一看就長著個男寵的樣子,哼。”


    那隻手,指著的,卻是鶴青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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