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被牟漁抱在懷裏,因馬車顛簸,子韌牌肉墊又不在,牟漁是打死不坐馬車的,隻好帶沐慈騎馬前行。(.無彈窗廣告)牟漁示意周圍的禦林軍遠遠綴著跟隨,別靠太近。


    沐慈不肯被抱,跨坐在馬鞍前,很快調整身體,隨著馬匹步行的節奏,輕微晃動身體跟隨起伏。


    牟漁很快察覺懷中少年騎馬很專業,奇了:“你會騎術?”


    沐慈側頭看著牟漁,淺笑:“嗬嗬……我就‘生孩子’的技能不會。”


    牟漁:“……”


    這話說得……


    可為什麽總覺得沐慈已經很謙虛了?


    牟漁寵溺地輕輕揉一下沐慈的臉,問:“你既然幫著我們,又提醒朝陽郡主做什麽?”


    他也好奇,沐慈到底站哪邊的。


    “皇帝太急你太凶,很容易把定王府逼到鋌而走險,這正是我們的敵人想看到的結果。鶴蚌相爭,因立場不同,我就不說對錯。既然有些衝突避免不了,隻能努力減損。我沒有站在哪邊,幫助皇帝清理禦林軍,幫著朝陽清理定風衛,都是為了穩定。”沐慈回頭認真對牟漁說,“我們現在站在頂峰,根基穩定的環境,對我們才是最有利的。所以,你們在決定做某些事之前,一切以穩定為要,不要輕易冒險,不值得。”


    牟漁神色微動,也不知道沐慈看出了什麽,轉移話題,吐槽道:“你其實還是怕朝陽郡主吃虧。”


    “是啊,欺負女人你很有成就感?”


    牟漁很坦然道:“在我眼裏,沒有男女老幼之分。”


    沐慈接地默契:“隻有應該完成的任務。”


    還有應該守護的人。


    牟漁麵色緩和,嘴角微微勾出一個溫暖的弧度。


    遠遠有一騎絕塵,直接衝著牟漁的隊伍飛奔過來……牟漁立即拉韁停下,緊繃身體,雙目如電,輕輕一抬手,氣壓全場。


    周圍五百羽林衛本就是一個防禦陣型,得到命令,在同一時間拉韁停止,陣型絲毫不亂,每個人的雙手放在距離武器最近之處。


    幾百號人,連人帶馬都訓練有素,半絲嘈雜聲響都沒發出。


    這般訓練有素,連空氣都被凝止在這一刻,如一副靜態的戰場油畫,沉穩肅殺,氣勢如虹。


    沐慈五感敏銳,能感覺到一觸即發的血腥煞氣。


    牟漁帶出來的禦林軍,果然是整個大幸朝最精銳的力量。


    那一騎被前方的羽衛攔下,交談片刻,羽衛又叫去安慶。安慶與來人說了幾句才過來對牟漁說:“宮裏最新消息,陛下今晨昏迷不醒,據太醫說是因飲酒過量。”說完,看了沐慈一眼。


    牟漁身上寒氣更熾,對旁邊一個禦林軍道:“去查一下,流言從何而起,飛哪兒了。”


    那人問:“扼住嗎?”


    牟漁看向沐慈,沐慈搖頭。


    牟漁吩咐:“不用了,看看誰在推波助瀾。”


    那人立即領命離隊。


    牟漁看著傳消息的人騎馬離開,抬手命令前進。幾百人整齊劃一拉韁開拔……從靜止恢複動態,也就一瞬間。


    令行禁止,便是說的這種百勝之軍。


    牟漁召了羽衛中的一人過來,問:“消息什麽時候從宮裏漏出的?衛終怎麽回事?”


    “昨夜就漏了消息,今晨衛總管就送了兩個內侍一個宮女進了掖庭局,半天就報了因病暴斃。”那人回道。


    牟漁冷哼。


    沐慈說:“本來就瞞不住,皇帝早朝遲了,大家都會關注。”


    牟漁揮退身旁的人,瞪了沐慈一眼:“你倒一點不擔心,昨晚就不該灌父皇喝那麽多酒,他身體不好,容易出事。”卻不是責罵,而是關心。


    這句話,昨天他就想說。


    “哦。”沐慈並不在意。


    “這當口,父皇若出了事……想一想我們的下場吧。”


    沐慈穩如泰山,還有閑心調侃:“難怪你昨晚一過來就給皇帝催吐,原來是擔心這個。其實不用緊張,皇帝不會有事。”


    牟漁心裏有些悶窒。


    他十六歲雖有個武術奇才之名,卻還不是第一高手,恰逢四鄰國聯合入侵,弄得他家破人亡,性命不保的時候被天授帝所救,又助他複仇,為此他發誓一生效忠天授帝。


    天授帝也信任他,栽培他,兩個人本比一般上下級更親密,如今也被認為義子,雖不全因父子親情,但他對天授帝的敬意和關懷是不少的。


    牟漁眼看著天授帝對沐慈掏心掏肺地付出,沐慈現在說起皇帝,還是這樣一臉冷漠,半點不擔心,實在忍不住瞪了這個冷心冷肺的少年一眼。


    有點不確定自己認了這個弟弟,是不是草率了一點?


    “阿兄,我害皇帝沒好處。”沐慈難得解釋,伸手抱著牟漁的手臂,小聲說,“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挖出桂花酒,我就稟過皇帝讓老崔查他的脈案,平日飲食與從前飲酒的量,不然我不肯給他喝酒的。你在西河平原所以不知道這事。我也事先嚐了一口桂花酒,知道酒精含量不高,酒埋了十年醇厚香濃,後勁有些大,他也太久沒喝酒,容易醉。本來十杯沒問題,我隻給他六杯,控製了量,他根本不會出事。”


    牟漁才明白沐慈為什麽昨日破天荒執壺倒酒。他還以為父子和解,終享天倫,原來沐慈是為控製天授帝飲酒的量。


    也算有點良心,牟漁臉色才緩和一些,問:“父皇怎麽今早會昏迷不醒?”他確認天授帝並沒有被人下毒。


    沐慈篤定道:“他不是昏迷,是睡著了不想醒。”


    “你確定!”


    “確定,這種情況我昨夜就有預料,皇帝是心累,昨日借酒傾訴,壓在心裏的包袱放下,身體放鬆下來,很自然想要多休息……他夜裏睡眠並不好,能睡這麽香也是好事。”沐慈道,他也是拿過心理醫生執照的。


    “你早料到,昨夜怎麽沒提?就不會傳出這流言來!”牟漁道。


    昨夜天授帝喝酒是因為沐慈相邀,酒也是沐慈給倒的,所以出現這樣的流言,目標是沐慈無疑——就算沐慈沒謀害意圖,但失誤導致皇帝龍體有恙,也是很大罪名。


    “給你們機會,著手清理內侍與宮女中的不穩定因素。”沐慈輕描淡寫補一刀,“還有禦醫,睡著還是昏迷,他們不會診斷不出,傳出這話來就有意思了。”


    牟漁:“……”


    皇帝的身體狀況,酒量,甚至連後續都算計地這麽精妙。


    “你是故意邀請父皇喝酒的?”牟漁問。


    “是,我想問一些前塵往事,酒後吐真言。”沐慈回答,“再說,能一舉多得,何樂不為?”


    牟漁:“……”


    果然!


    許久他才問:“你不怕我告訴父皇?”喝個小酒都這麽有心計,赤果果連皇帝都算計利用。


    “皇帝又不蠢,看不出我在灌他酒嗎?他其實很多話壓心裏想對我說,卻拉不下老臉講他的黑曆史,隻好借酒。阿兄,你去揭穿真的好嗎?”


    牟漁:“……”


    “不過,你去說也沒關係,事無不可對人言。皇帝也早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沐慈問,“你跟了皇帝這麽多年,你說他會不會喜歡簡單愚蠢的小白兔做他的繼任者?”


    牟漁:“……”還小白兔?他麵前這隻雖然長得白白嫩嫩,卻像活了千萬年的九尾天狐,把每個個人的心思都猜得神準,行事作為更是走一步看百步,把控精妙……


    把所有人都掌控在五指之間。


    隻怕天授帝一門心思想讓他做繼承人,本就是這小狐狸一步一步精妙算計,得來的結果。


    ……


    牟漁心裏頗覺安慰——也不是我一個人是“被沐慈玩在手掌心裏”的命。


    難兄難弟挺多嘛,連難爹也有。


    沐慈問:“皇帝沒上朝,朝政誰處理?”


    “若在平日,一般事務,丞相和參政會處置;軍務上,樞密使卻是無權處置的,所以重要或特殊事件以及軍務,都會封存奏本,等父皇醒過來處理。”其實原本會給太子處理,不過牟漁不想提到那個瘋子。


    沐慈點頭:“這樣的話,若有定王府和禦前六軍相關奏本,你盯著點。我不關心怎麽處理,也沒叫你幹政。就是盯著別激發矛盾。我們主權掌控已經在手,小事上能讓步的就讓一讓,權當安撫。在京郊的禦前六軍八萬多人,真弄出點風波來可不是好玩的。”


    牟漁變壞了,學崔院使大喘氣,道:“哦,我還沒說完。父皇吩咐過,他若因故無法理政,則盡數交付給你。你不愛寫毛筆字,就口述讓衛終代筆……”壓低嗓子,在沐慈耳邊神秘道,“他會摹皇書。”


    皇帝是怕沐慈那一手極其特別的羽毛硬筆字(還缺筆少劃的)被認出來,群臣一下子沒辦法接受……好吧,雖然皇帝沒清醒,政務就處理了……群臣不蠢,不會想不到關竅,可猜歸猜啊,總沒有物證。


    叫禦史手拿“物證”,又有得囉嗦。


    先叫衛終代筆,也不是為了照顧臣子脆弱的小心靈,而是飯要一口一口吃的,溫水煮青蛙才不會引起大反彈。


    也算是天授帝的一個試探行為——看大臣持“默認”、“觀望”或“反對”態度的各有多少,才好決定下一步立新太子行動的緩急。


    牟漁微微露出一絲笑影,道:“所以,你想怎麽處理政事,可自行定奪。”


    沐慈:“……”


    牟漁剛想安撫這少年別怕,雖然還不是太子,卻是有能力挑大梁的。


    卻聽沐慈不慌不忙來一句:“我自己還病著呢,他倒悠閑。”


    牟漁:“……”


    也對,差點忘了這少年也病了。


    沐慈又氣定神閑道:“不過是小病,我看看奏本無妨,至於處理……讓皇帝自己爬起來處理,別想著偷懶把事情都丟給我。”


    牟漁:“……”


    自從見到沐慈,牟漁印象中……當年太子捧著奏本,就差沒供起來插三支香磕頭的誠惶誠恐模樣。其他皇子羨慕嫉妒流口水的模樣。


    都變成了一種曆史的錯覺。


    不過……


    牟漁想著:沐慈拒絕了也好,若他屁顛顛兒的就愉快處理奏本了,吃相太急太難看,以天授帝的德行,又要覺得幼子有權欲心,可能多想……


    就不知這少年是不是也想到了這一點才推拒。不過,到這地步,沐慈也毫不動心,還真是定力十足,沉得住氣。


    牟漁伸手摸一下沐慈的額頭:“知道了,別想這些,你安心養好身子,其他事我會處理。回去叫你的小侍讀官給你喂點藥,別硬撐。”


    提到沐若鬆,沐慈用手支額。


    “怎麽?頭暈?”


    “是頭痛,”沐慈歎口氣,“找人通知123言情縣主(沐若鬆之母方氏),子韌送人回去的消息了?”


    “嗯。”


    “就怕他還是死腦筋。”


    牟漁蹙眉:“不是我說,你幹嘛非要把他弄走?你又不肯進新人,我最近會很忙,你身邊沒個伺候的人不行。”


    “他生來不是為伺候人的,不管伺候誰。”沐慈看著遠處,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他活著比死了有價值。哪怕他命中有劫,做個小兵就戰死沙場,也比悄沒聲地消失在陰謀傾軋中更有價值。”


    “你總愛考慮這些。”牟漁控了一下馬放慢點速度讓沐慈好受些,話鋒一轉,“不過也有點道理。”


    “子韌偏放不下……真是美色誤人。”沐慈覺得頭疼,“我還是頭一回拿一個人沒辦法。”


    “你喜歡他?”牟漁問,所以不忍傷害,才沒辦法。


    “是,我很喜歡子韌。他身上有一種鮮活的,近乎熾熱的生命力,善良熱情,奉獻無私,義無反顧。雖然年輕,有點莽撞和青澀,但也正因此他才更加真誠,用整個的生命在愛我。這樣的熱度很容易熔化一個人,即使像我這樣的鐵石心腸。”


    “喜歡就留下他,他不是關鍵人物,保住不難。如果真到了……”牟漁自嘲一笑,“我們自顧不暇,還管他身後洪水滔天?”


    沐慈笑了:“明明有條康莊大道給他走,沒必要讓他為了我走獨木橋,我不想欠這樣的感情債。我和他也根本不能在一起……同姓不婚。”


    牟漁哈哈大笑,抱了一下沐慈道:“你們兩早出了五服,雖為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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