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好養,慢慢能養好。”陳母壓著她的手,“相信媽,媽什麽時候騙過你?”


    陳沐晗的淚水無聲地落下來,她的臉被毀了嗎?她記得,最後臉頰傳來刺痛的時候,是她掙紮,夏未央放開她的時候……放手,總會造成一種傷害,就像她和夏未央。想要避免傷害,隻有兩種方式,一是再也不放手,再也不分開,二是,這一次……徹底的放手離開。


    “你們都需要時間,”陳母安撫,“當初懵懵懂懂就在一起,以為光靠喜歡就能長久,但是你們沒想過,現實遠沒有那麽美好。”陳母邊說,邊小心翼翼給陳沐晗擦眼淚,“媽媽一直都擔心你們不長久,但也沒想過,你們的波折會這麽多,想來,當初就不該心軟縱容了你們,你們還那麽稚嫩。”現實的打擊,沒人比陳母更清楚,她和蔣筱斐當初一起的情分,比陳沐晗和夏未央更濃更堅定,最後仍是分開。


    說再多,發生的事也無法改變了,“姑娘,信媽的話,現在分開,對你們是最好的。”陳母眸光盯著陳沐晗的臉,心疼,她心疼自己的女兒,“媽很少幹涉你的事,這次,你不同意,媽也要幹涉,什麽時候你成熟了,媽會再把自由和選擇的權利還給你。”


    陳母看看時間,“媽媽已經安排了轉院,等後半夜,從後門出去,本來這一切,可以悄無聲息地進行,但是媽不想騙你,告訴你,讓你知道。”陳沐晗眨眨眼,她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或許,這時候,不去做一個執拗的小孩,假裝自己是被強行帶走的,心裏的不甘與痛苦會少些。其實,不離開又能怎麽樣呢?伴隨著呼吸的痛,陳沐晗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好像變成了一個白癡,不會思考。從何時起,她變得不像自己,為了愛情,讓自己變得麵目全非,幾近人格分裂。


    失去自我,如果能換來夏未央,或許也是可以的,但變了樣的自己,拿什麽來打動夏未央?學習好?夏未央除了學習不好,她不比任何人遜色,她身邊不缺少優秀的人,原來,還有一張臉,可以讓夏未央喜歡,現在這張臉,也變了模樣……


    心中無力抗爭,此刻,陳沐晗不得不承認,她軟弱,她無能,她迫切需要成長,她開始想,她是不是應該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而不再是為了愛情活成另外一個自己,愛情和成長是衝突的嗎?陳沐晗頭一次這樣問自己。


    遲鈍的大腦,卻很清醒明了地看清一個道理:母親說的對,現在的她,根本無法守護愛情,更別談和夏未央長久。可這輩子,真的要放棄夏未央了嗎?


    答案是:不知道。陳沐晗現在腦子裏一團糟,對與錯,是非與,黑與白……世界好像突然扭曲,所有的一切都重疊在一起,讓她不知道下一個出口在哪裏。


    “所以,現在不要抗爭,跟媽媽走。”陳母適時地打斷陳沐晗亂了方寸的心,陳母像是夜行的燈塔,是陳沐晗最後的希望,當她無處可去,無路可走時,母親會引導她,做她世界的保、護、傘。


    現在,隻需要跟著媽媽,她什麽都可以不用考慮了,陳沐晗哭著,沒有說走,或者不走,但向著陳母伸出雙手。


    陳母俯身,將人撈在懷裏,她知道,孩子心裏是答應了。陳沐晗忍疼,縮在陳母懷裏。陳母輕輕拍著陳沐晗的後背,柔聲說:“媽媽不想向你許諾什麽,但媽媽可以保證,未來,雖然沒有夏未央,但有媽媽在,而且媽媽會讓你比現在優秀不知多少倍。”


    陳母不想說夏未央的不是,畢竟當初,她也是同意了的,但是,不能否認,夏未央的作用利弊都很分明,弊端就是,阻礙了陳沐晗本應扶搖直上的人生路,真正的陳沐晗,就是要比現在優秀不知多少倍的!


    “媽媽~”陳沐晗呢喃叫了一聲,陳母答應著,“恩,怎麽了?”


    “小姐姐怎麽辦?”她們離開,不管是去哪裏,母親和小姐姐都會再次分開。


    “已經分開那麽多年,我最不怕的就是分離。”陳母說,雖然,她也更希望……但是,希望是希望,現實是現實,陳母不會自欺欺人。


    “你不怕,那小姐姐呢?”陳沐晗自己對於愛情不抱希望了,但是,她還是希望母親和小姐姐可以相守。


    “你的小姐姐沒那麽脆弱,若是要和別人一起,不會等到今天的。”


    “媽媽~你、”陳沐晗忍疼輕輕咳嗽了一聲,“你怎麽就那麽有信心?”


    “不是信心,是,恩,”陳母頓了一下,垂下眉眼,說:“媽媽做好了這輩子再也沒有她的準備。”有,當然好,可沒有,她也接受。畢竟,分開了那麽久,當初離開時,就是做好了今生再也不相見的準備。


    所以,之前那次意外的重逢,已是人生驚喜了,陳母不奢望太多,對於蔣筱斐,希望她幸福,希望她能過上她想要的生活,不管她想要的生活是什麽,哪怕當初她說結婚,自己不也同意了嗎?所以,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


    陳沐晗抽噎著,良久嗯了一聲,費勁地抱住陳母,心酸無望地說:“恩,我也做好了準備,媽媽,這輩子,我們相依為命吧。”夏未央,我做好準備了,這輩子沒有你,我是這樣想的,但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做到,我會努力的,但如果還是不行……


    陳母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笑著說:“傻姑娘,眼下呢,最為重要的,就是養好身體,等到了新地方,媽媽給你時間好好規劃自己接下來的路,當然,你規劃不好,媽媽會替你修正。”


    “恩……”


    “會不會討厭媽媽的獨斷專行?”


    “你要是對小姐姐這樣,大概,都不會有我了。”


    “又說傻話。”


    “媽媽,你真的很厲害。”陳沐晗躺在陳母的大腿上,“有一種,讓我安心的能力。”媽媽就像是她在這世界上,最後汲取安定的能量源,不管她多麽無助,隻要媽媽在,她就可以徹底放手不管,因為相信媽媽。


    “你也可以這樣厲害。”陳母刮刮陳沐晗的鼻子,“如果你有一天,能像媽媽一樣那麽厲害,或者說,你會成為某個人最安定的存在,媽媽不會阻止你和那個人在一起。”她能成為夏未央的安定嗎?她可以嗎?陳沐晗不知道。


    深夜裏,當醫院都安靜下來時,載著陳沐晗的車子從醫院後門離開了醫院,而夏父還在前門,詢問這附近,深夜裏是否有賣吃喝的,他擔心,孩子和妻子都會餓。


    不管,夏未央是否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陳沐晗確實離開了。醫院的病床空蕩蕩的,夏未央站在病床前很久很久,淚水最終忍不住,無聲落下來。剛要發泄出去的怨念以更加猛烈的攻勢襲來,夏未央心裏也發了狠,好,陳沐晗,你走的好,總是在拋棄我,這次,我不會再給你機會拋棄我了。


    你走了,再也不要回來,我也不會再找你了,再見吧,陳沐晗,如果有來生,我再也不想認識你。


    沒人知道陳沐晗去了哪,木子禾試著找過了,蔣筱斐也徹底和陳斐失去了聯係,電話始終都是關機。嗬,還能說什麽呢?陳斐根本不在意她,蔣筱斐不想淚灑人前,戴上墨鏡,終於決定離開逗留了幾日的h市。


    木子禾不讓她走,“說好了,是陪我的。”木子禾握著蔣筱斐的手不放,“陳斐走了你難過,你走了我難過,你是人,我也是人,陳斐不珍惜你,我珍惜,為什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是非要和你怎麽樣,就在一起好好待幾天,哪怕作為朋友互相陪伴也不好嗎?”


    好,蔣筱斐留在了h市,木子禾說什麽都不讓她住酒店,“你放心,我家裏好多房間,我不會偷偷占你便宜的。”既然陳斐如此絕情,她還何必糾纏,她已經壓抑了這麽多年,另外一個自我,運用起來非常嫻熟,“要占便宜,也是我占你的。”蔣筱斐抬手摸摸木子禾的發絲,像是在摸小朋友,悲傷的情緒,似乎一掃而空,這讓木子禾意外又開心。


    夏未央回家呆了幾天,主動提出要繼續畫畫,木子禾就說:“想學就回來。”對於夏未央,除了陳沐晗,沒有人有資格評判,木子禾是打算,以後隻做她的老師,別的不想管了,現在蔣筱斐住在她家,她隻想著蔣筱斐。


    “哦,對了!”晚上,餐桌上,三個人,夏未央吃得很少,一個米粒一個米粒吃,木子禾想起什麽來,先跑到窗前,拉開做裝飾的簾子,“果然沒有收走。”木子禾湊過去看看,設備已經沒電了,“未央,這是陳沐晗的東西,你不要就扔了,你們住的臥室裏也有,你看看吧,她應該沒來得及收拾。”木子禾語氣一頓,“她這些設備都不便宜,費了不少心思買的,你如果要扔掉,後期一定要處理好,畢竟,裏麵還有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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