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毫不反抗的傅硯之已被反扭手臂踹了膝窩一同跪倒在地。


    侍衛統領聽到公主的聲音之後急急行禮,待聽到叫起的聲音才站起身來。但在他身後押著傅硯之的小侍衛們因著沒有長官的命令並沒敢手,依舊緊緊製住傅硯之。


    “公主……”侍衛統領不敢窺探公主神情,把頭垂的更低。他回想著公主方才的語氣猶豫了一下才道,“您沒受傷吧?”


    “本宮並沒什麽不妥。”薛雲圖下巴向著被壓跪在地的傅硯之抬了抬下巴,“但你要把他弄傷了,就再沒有站在這裏的餘地了。”


    這些皇宮侍衛都是武藝高強,她已能看見傅硯之被箍緊的手臂隱隱漲紅起來。想起明日便要麵聖,傅硯之不僅舊病未愈隻怕又要添上新傷心中就不由得發緊。


    侍衛統領額頭冷汗涔涔,深恨自己今日可憐竟逆了公主心思,可礙於規矩到底還要爭取一下:“公主容稟,傅公子衝撞殿下,製住他乃是臣職責所在。”


    “誰說表兄衝撞本宮了。”薛雲圖挑了挑眉,目光沒有絲毫分給侍衛統領,“怎麽,本宮的話竟不管用了?是要皇兄親自領人不成?”


    一個表兄出口,事情的定性就從下臣衝撞公主變成了表兄妹之間的玩鬧。哪怕任誰都知道這個傅家的庶子根本沒資格攀這門皇親。


    更何況前日裏禦花園中的一字一句早已傳遍了整個皇宮。如今在宮中當值的不論太監宮女還是正經的侍衛臣子,心中都明白傅硯之在公主眼中的地位不同。


    就算他僅是公主拿來氣衛公子的,那也是攀上了大黎最高的一根梧桐枝。


    侍衛統領如此想著,到底幹脆的讓手下放人。甚至反而向傅硯之致歉道:“得罪公子了。”


    這就是示好了。


    傅硯之忙側了側身躲開對方的禮,他微微偏頭看向薛雲圖,當看到公主點頭時才接下話頭,與對方攀談起來。


    侍衛統領一職職位雖低卻重要非常,非世家、大臣子弟不可當擔。且與聖上極親密,若得外放便是一方大員。幫助主上籠絡人心,也是臣子的職責之一。公主的意思,他大致已經明白了。


    薛雲圖抱臂站了一會,當看到傅硯之與侍衛統領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隻尷尬了一會便熟絡起來,便轉身走到了旁邊的石亭中坐下。她有一搭沒一搭吃著盼兒急急忙捧上來的果子,臉上的笑意顯而易見。


    想前世傅相再是權勢滔天手段狠辣,但隻要是他想要籠絡的人就從沒有籠絡不住的。


    十五歲的傅硯之哪怕眼淺口生,但依舊是傅硯之。


    當薛雲圖吃夠了果子淨了手站起身時,侍衛統領極有眼色的上前告退。


    “大人且留步,我還有一事請大人來辦。”


    好不容易放鬆了許多的侍衛統領聽著公主換了稱呼隻覺得冷汗再次冒了出來:“請公主示下。”


    薛雲圖向著傅硯之的方向努了努嘴,神情中帶著三分小女孩兒特有的俏皮可愛:“我表哥身上可是被你們的人弄了不少的傷,素來聽說侍衛營中自有一套治療跌打損傷的方子,比太醫院的法子還要強上三分,不如勞煩哪位來給他治治?”


    目之所及之處,依舊赤/裸著上身的傅硯之久不見天日的雪白皮肉上果真青青紫紫一片,看著很是可憐。


    如此小事,侍衛統領自然是順著公主心意的。


    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竟在公主麵前如此失禮的傅硯之苦笑一聲,暗惱自己一見公主就失了分寸。他攥緊了拳頭,指節因太過用力而泛白。他卻不知因著這份害羞,那一身比女子還要細白的皮膚竟暈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配著少年傅硯之那張雌雄莫辯的臉,險些讓薛雲圖看的呆了。


    一向以美貌著稱也見遍了天下美人的薛雲圖隻覺得傅硯之臉上那顆淚痣長得真是好極了。這般相貌情態和與外貌完全相反的性情,怪不得會被傳成個孌寵,便是自己也忍不住想要與他親近一二。


    就連那青紫淤痕放在傅硯之身上也十分動人,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種奇怪的衝動來。


    薛雲圖搖了搖頭,將腦海中奇怪的想法全部晃了出去。


    對於這些皮都沒破的小傷,侍衛營治傷的手法也不過是用大力將淤血揉散。因著他們手下力氣頗大,所以效果也要比太醫院的好上許多。


    治傷的場景其實不大雅觀,薛雲圖揣著剛才的念頭到底硬擠了進去。就算再是不雅,也沒人敢掃了公主的興致。


    被留下的小侍衛極力收斂著自己的目光,不敢亂看一絲一厘。本就趴伏在床上露出整個脊背的傅硯之隻恨不得將臉麵全都埋進枕頭裏,可通紅的耳朵卻暴漏了他的心思。


    “表兄,要是疼就喊出來,可別憋壞了自己。”薛雲圖忍著笑意一本正經關心著,又轉而囑咐著小侍衛,“小心避開那些傷口,萬不可再把痂弄裂了。”


    看著傅硯之脊背上深深淺淺冒著血絲的傷口,薛雲圖這才明白他晨起為何不著上衣。


    那零碎傷口太多,若全拿藥裹紮著在夏日裏難免悶壞,反而袒露在外麵要好上許多。且練功時汗水極密,浸濕了衣服黏在傷處隻怕難以處理。


    小侍衛“哎”了一聲,壓著緊張的心情平時頭一次在公主的注視下動手,心無旁騖到完全沒腦子受手下這副好皮肉的影響。


    強把淤血揉開自然是極痛的,更別說一推一揉之間牽連了方才迸開的傷口,更是痛上加痛。但傅硯之卻緊緊咬著牙關,不願泄露出哪怕一聲悶哼。


    當小侍衛萬事退下後,傅硯之的脊背上已全是細密密的汗水。他一時緩不過勁了,掙紮了一下也沒能爬起身。


    從未受過皮肉之苦的薛雲圖看的心驚肉跳。


    此時的傅硯之,不過是個爹不疼的沒娘孩子罷了。本也是高門之子,卻因為庶子的身份受盡了磋磨。便是再要強的男人,在傷病交加的虛弱時候強硬的心底也會不自覺的變得脆弱起來。


    現下,便是懷柔的最好時候。


    薛雲圖吸了口氣從袖中掏出帕子,沾濕了早已備好的溫水,走到床邊坐下輕輕為傅硯之擦拭著後背。


    錦帕與肉/體想貼的一瞬間,少年人並不明顯的肌肉明顯緊繃了起來。


    “公主,臣不敢——嘶!”按壓傷處帶來的疼痛讓毫無心理準備的傅硯之痛呼出聲。他再次咬緊了牙根,想要避開卻被一隻涼玉般細膩柔滑的柔夷按住了脊背。


    傅硯之再不敢亂動。


    “你……你這些傷,都是怎麽弄的?”薛雲圖的手指不受控製一般在傅硯之的背上猶疑,劃過許許多多已然褪色的舊傷,“是表舅、傅大人打的麽?”


    傅硯之沉默了一會,再開口時乍聽淡漠的聲音中有薛雲圖立刻就能察覺的恨意:“當然不是老爺——將軍軍務繁忙,並沒有空閑收拾臣。”


    在薛雲圖的記憶中,傅夫人出自名門大家,自然不會出手教訓庶子,頂多是不聞不問漠不關心罷了。日後傅將軍死後傅家衰敗及至一門貶為庶人,想來就壞在這個漠不關心上。


    這是一個能被仆婦下人欺辱的庶子給本家最好的報複。


    薛雲圖咬了咬下唇,真正對傅硯之有了絲心疼。她手上不停,小心輕柔地擦去汗水汙漬:“表哥,這樣的事再不會發生了。”


    “承公主貴言。”傅硯之隻覺得少女身上果子的甜香似縈繞在鼻端一般,讓他的本來冷硬的心都柔軟起來。他躲了又躲,被動的姿勢與虛弱的身體到底躲不開薛雲圖的掌控,“臣隻望明日能好好表現,才能不負公主所托。”


    傅硯之果真將自己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薛雲圖眼中帶著笑意,手下故意重了一分。


    “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終於回複了一些體力的傅硯之趁著薛雲圖絞帕子的時間硬是坐起身來,毫不在意剛剛合攏還未上藥的傷口快速穿上中衣又披上了外衫跪伏在床榻上。


    “臣方才失狀無序,請公主責罰。”


    “責罰?”腦海中湧入方才傅硯之滿身狼狽樣子的薛雲圖輕咳一聲,收斂了心思望著傅硯之那張認真漂亮的臉龐,“若你明日表現不佳就一並罰了,若表現的好本宮賞你還不夠呢。或許先想想要什麽獎賞?”


    公主的意思他當然心知肚明。


    傅硯之抬起頭,頭一遭直視著公主:“若臣僥幸能得聖上青眼,隻求公主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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