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非常客套的做到了客廳裏。管家送上了紅茶,而斯凱和艾爾西的注意力還都留在安文的身上。


    茶水上來之後,斯凱歎了口氣,讓周圍的仆人全部離開客廳。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牆壁上的掛鍾鍾擺如同節奏器一樣,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安文也很認真的看著斯凱,一種回憶的氣氛在三個人之間醞釀。


    “這些年發生了什麽,你總要讓我知道吧!”斯凱率先的對安文說:“還是叫你安特先生?”


    “就叫我安特吧,雖然那隻是我現在的中間名。”


    “中間名?···你不是說你要讓艾爾西繼承‘安特’家的!”斯凱意識到了什麽。這讓她的語氣有些急促。


    “一個語言陷阱。斯凱你很聰明,想要誤導你總要使用一些小方法。”安文食指敲了敲桌麵,“作為主人,你不給我倒茶嗎?”


    斯凱深呼吸一口氣,有些不情願的把茶壺拿起來,給安文倒了一杯茶。


    “你忽然出現,對艾爾西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那你至少要交代一下你的意圖吧!”斯凱吧紅茶推到安文的麵前,忍氣吞聲的說道。


    安文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托盤裏——上麵陳列茶杯的數量有些微妙。


    安文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看來你還準備了保留節目?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夠看到什麽。”


    桌子上的茶杯一共有四個。而在座的隻有三個人。這顯然不是一個粗心釀成的錯誤。


    艾爾西還沒有明白姐姐和哥哥之間在打什麽機鋒,一個杯子能夠說明什麽問題呢?他也並沒有聽說斯凱還有別的客人。


    但艾爾西立刻就看見斯凱冷下來的臉,同時聽到斯凱說:“隻是給做錯事的人一個教訓而已。艾爾西身邊有安全漏洞,既然發現了,那我想我有義務要好好補救。”


    像是要印證斯凱的話一樣。管家隨後就帶了兩個客人進來。


    艾爾西看到客人的時候,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但驚訝過後,他反而有些坐立不安的看著斯凱和安文,不知道應該對客人說什麽才好。


    走進房間的兩個人艾爾西都認識,而斯凱都不認識。


    年長的那位穿著學院派的西裝,領帶的顏色保守老舊,但所有的東西都價格不菲。他的發際線絕對沒有辜負他學者的身份,而常年的養尊處優和置身事外,給這位先生一種格格不入的高高在上。


    換句話說,雖然長者竭力要表現出理直氣壯和與己無關的狀態,但他在看到斯凱和安文臉色凝重的樣子之後,還是略有心虛。


    走在長者後麵的是個學生打扮的人。他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眼下濃重的青黑和眼睛裏的紅血絲,都讓他顯得頹廢。身上的衣服雖然是得體的,但尺寸卻稍微大了一點,顯然衣服的主人在最近一段時間裏暴瘦過。


    兩個人走進來之後。安文做了個誇張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的表情雖然讓牛津來的這位教授非常惱怒,但他還是忍住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謙遜的對斯凱道歉說:“在收到摩爾根伯爵的來信之前,我們對於艾爾西產生了一些偏見。因此,在找到了事情的始作俑者之後,本有理由要向艾爾西當麵道歉。”


    這就是權力的力量了。


    斯凱露出了一個微笑。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她選擇的解決辦法不是通過摩爾根伯爵,而是自己到學校裏去大鬧一場,···天知道,那就真的隻是無用功而已。


    適當的使用一些手段和圈子裏的關係,顯然對心情保持愉悅有很大的幫助。


    斯凱也不裝腔拿調的讓教授有不舒服的地方。恰恰相反的,斯凱一反找麻煩的初衷,誠懇而寬容的說:“您能親自到來真是讓我感動。因此我也···更加信任和感激貴校的辦學理念了。您先請坐,來一杯紅茶,我們可以慢慢談論這個問題。”


    斯凱最後一個杯子顯然如同安文所說的,用來招待了一位客人。至於艾爾西曾經非常信任的學長,卻隻能孤零零的站在教授的邊上,像是隱形了一樣,無人關注。


    艾爾西很局促的看了本一眼,他在本怨毒的眼神下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斯凱和安文都看到了兩個學生之間的互動。他們的麵部表情幾乎完全相似,也都看不出什麽端倪——這種血緣的力量,讓不在同一個地方長大的兩個人,看起來如出一轍。


    “您真是太寬宏大量了。我聽···說您還有捐款給學校的意圖?”教授放鬆了下來。他也沒有太關注自己身邊的本,這全然是因為,他以為這一切都過去了。


    “確實如此。但我想這應該留給艾爾西畢業之後自己做···我想他很樂意如此,然而即使我想要提早捐款,我也是無能為力的。”


    “您和摩爾根爵大人關係不錯···”


    “我想我們還是來談談本先生的問題吧。”斯凱打斷了他客套的意思,她似乎剛發現房間裏還有一個人站著一樣,輕鬆的說:“誘拐學弟並非學長的職責和品德。我假設這位先生願意為他的年少無知而道歉。”


    “艾爾西,我請求你的原諒。”被點名的本收斂了自己的怨毒表情。他擺出很可憐的樣子,尋求斯凱和艾爾西的原諒。


    “···我···沒事。”艾爾西看到過本的眼神。他有些委屈斯凱隻是要了學長的一個道歉,同時,心裏還隱隱不安於本的實際態度。


    “這樣就和好啦!”斯凱拍手,很高興的樣子。“我就知道少年之間的矛盾,最多是一些誤會而已。”


    她的話讓教授和本的表情略微放鬆了一些。艾爾西有些擔心,而安文露出了一個會意的微笑——他顯然明白斯凱是在玩什麽樣的遊戲,因此一言不發的坐好看戲。


    “既然這樣···”教授試圖總結。


    “既然這樣···”斯凱接過了教授的話,她看著本的時候表現出了一些擔憂,“我想問問這位先生以後要到哪裏去完成學業。”


    咦?完成學業?不是已經原諒了嗎?


    本剛剛放鬆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並且隨著他蒼白的表情,變得充滿了恐懼。


    就連教授都非常意外的說:“我以為您已經原諒他了。”


    “但校方還沒有做出懲罰。”這次說話的是安文。他好整以暇的對教授道:“我艾爾西的哥哥。雖然我從劍橋畢業···”


    本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而教授則被安文的話逼到了死胡同裏。怎麽也不能讓劍橋的人看牛津的熱鬧不是嗎?


    他猶豫的看著斯凱和安文,覺得沒有說話的斯凱大概會比較好突破一些。


    “那霍爾特小姐是怎麽看的呢?···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我很擔憂本的未來,希望他能夠在別的學校完成學業,或者子承父業,我記得他家有一些手工作坊···想來生計方麵是不用擔憂的。”


    斯凱同樣沒有給本留下什麽活路。甚至從一開始,斯凱才是那個要讓本無法立足的人。


    她本來計劃的好好的,要在安文的麵前,好好的給本一個難看。這樣做以來是展示自己的人際關係,警告安文不要想動什麽歪腦筋。二來安文就是雇傭本做壞事的人,讓他看看自己是如何被打臉的,也很不錯。


    可沒有想到安文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和她同一陣營的態度,這讓斯凱的部署毫無作用,也讓她異常生氣起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本來隻是普通倒黴的本和教授,就承擔了兄妹兩個雙人份的質詢。言辭間一來一去的,斯凱和安文之間有天然的默契。以至於談話結束之前,本已經鐵板釘釘的被學校開除了。


    艾爾西看著甩來甩去的話鋒,他分明看到平日在學校裏自在灑脫、口才出眾的教授,臉上不斷的有汗水流下來。而那個他認為並不善於和人交際的斯凱,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舌若燦花,談笑間把人折騰的上下顛倒。


    “那就這樣決定了。雖然我感覺很惋惜···”教授終究還是放棄了和這兩位溝通。斯凱是認識有權勢的人,而安文先生也一副深藏不露的樣子。如果說他順著地址到達這裏的時候,看到一棟其貌不揚的別墅,還覺得霍爾特家比較好料理的話,這個時候他就絕對不會再這麽認為了。


    眼前兄妹兩個顯然都接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一個個文學史上的典故隨口道來,如果自己不是也鑽研這些的話,恐怕都聽不出其中幾個拐彎罵人的話。


    斯凱聽到教授的語氣有些惱怒了。她當然預料到了這一點,考慮到艾爾西還要在牛津求學,斯凱本身還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也不好把教授得罪的太過分。


    斯凱從身邊的茶幾上拿起一個裝飾性的盒子,遞給艾爾西的教授。


    “麻煩您來這一趟了。我聽說您很喜歡星相學,這本書在我這裏顯然沒有太多的用處,但想來您一定能夠讓他發揚光大···”


    教授心滿意足的離開霍爾特家,走在他後麵的本麵色灰敗。但在領教過霍爾特家的家風之後,也不敢隨便的瞪視艾爾西了。


    給安文安排的小插曲沒有如同預計一樣實現下馬威的效果。


    反而是艾爾西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他看起來還沒有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教授離開的地方,過了好一會兒,艾爾西才意識到,斯凱和安文都在看著他。


    “這···這就結束了?”


    “顯然是的。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安文語氣溫和的回答艾爾西。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在想,這樣是不是太嚴厲了?畢竟···”難道不是你把我拐出來的嗎?學長也隻是在聽你的指揮而已。


    艾爾西心裏是這麽想的。可當他看斯凱的時候,斯凱並沒有怪罪安文的意思。艾爾西不禁在心裏疑惑,是不是自己錯了。


    “我想這已經是很寬容的做法了。生意場上的其他事情要殘酷很多···就連今天的事情,也不是你看上去的這麽簡單。你可以想想,你的教授怎麽會對斯凱這麽客氣,這背後斯凱為你做了多少功課,才能有這樣的效果。”


    安文愜意的享受紅茶,他愜意的坐在沙發上,給艾爾西指導一些人際方麵的的知識。


    斯凱也安靜的聽著,沒有表示支持或者反對的意見來。


    等安文說完了。斯凱才在艾爾西一副傻掉的表情中說:“你知道我安排了那個學生過來。或者伯爵還和你有什麽合作的關係?”


    方才沉默之間,斯凱仔細的思索了一些忽略的可能性。其中最讓她後悔的一件,就是她顯然太小看自己的兄長了。


    安文矜持的點頭。讚賞的說“確實如此。”


    “我想不明白,你給了他什麽好處?”斯凱皺眉。


    “你可以給他金錢,而我給他的是權力。”


    “你和那個公爵···”斯凱終於不再淡定,她說這話的時候盯著安文的表情。


    安文滿意的點頭,他讚揚的說:“如果你不是女孩子的話···你能走的更遠。”他的這話讓斯凱皺了皺眉。“我是公爵的養子,而除了我以外,公爵沒有別的孩子了。”


    這麽多年,這麽多的心血,才讓安文在公爵的身邊站穩腳跟。如果不是確定已經沒有危險了,安文本來一輩子都不想聯係斯凱的。


    權利中心的漩渦,讓人心生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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