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天之連遇到兩位權貴,實在是一般人所不能想象的事情。


    甚至在大多數人的眼中,王子和伯爵這種稱謂本身就代表了所有的尊貴和榮耀,至於這個地位背後的那個人本身有什麽弱點,或者是因為揮霍和高傲,隻剩下一張窮極奢華的表皮,是多數人都不會去思考的。


    但安文會做這件事情。他與生俱來的擁有這種天賦,他喜歡質疑和嘲諷所有的光環,也喜歡躲在暗處觀察這些權貴的弱點。這麽做並非隻是出於愛好或者炫耀——安文的工作,讓他可以在恰當的時間使用這些漏洞,並且獲得也超乎尋常的效果。


    一個平民養子成為帝國的權貴,在被收養的背後,隱藏了很多的手段。


    雖然有時候斯凱會覺得安文這麽做會把自己給弄死,但這樣的安文卻恰恰是他本身。


    “王子殿下,伯爵大人。”安文帶著笑容走了上去。


    王子還在和喬治安娜套近乎,就算他異於常人的高傲,也意識到了喬治安娜的疏離。偏偏的達西家族地位讓他隻能小心的‘奉承’,至少王子認為自己在做的事情是奉承···


    “你是誰啊?”受挫的王子語氣不耐煩的回頭。


    可當他看到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安文的時候,安文的臉上尚且掛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王子高傲的表情卻一下凝固在了他自己的臉上,他眼中的畏懼一閃而過,接著則是掛上了高興的笑容。


    這個笑容本身說明了很多東西。


    比如敬畏,比如安文的地位。


    斯凱在邊上看著,她的可以挑撥並非徒勞無謂的做法。至少這樣能夠讓她更加的了解安文。


    “安文?你也在這裏?真是沒有想到!”王子在寒暄的時候,終於注意到了一直在邊上站著的斯凱,他的眼神在斯凱和安文之間移動了一下,有些曖昧的笑著說:“我們可都一直以為您是個冰冷的人物,沒有想到您在聖誕節的時候也會帶著愛人一起出來購物。”


    果然齷齪的人看誰都是齷齪的


    金發的王子以為自己發現了安文不為人知的一麵,掌握一個小秘密有助於增進彼此之間的友誼。況且這位安文先生還是國王麵前的紅人,有些事情隻有他能夠辦理的下來。隻要能夠得到他的肯定,等同於很多關卡都暢通無阻。


    當然,王子心底也是對於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年輕人心有不滿的。這個家夥和他差不多的年紀,說到底也隻是他家的仆人,有什麽資格要求他一個王子來討好呢!


    王子不常常掩飾自己心裏的想法,這讓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陰冷。安文都看在眼裏,卻隻是簡短的解釋道:“這位是我的妹妹···斯凱小姐。”


    “啊!妹妹啊!”王子恍然大悟。但他的表情卻還是一種‘我都懂的···’的樣子。


    斯凱看到他這樣都快要笑出來了。所謂的草包大概就是這樣的。


    “隻是我的妹妹。我們失散多年!”安文感覺有些煩躁,他耗盡耐心的對著王子解釋。並在心裏暗暗發誓,要是這次這個笨蛋還會理解錯誤的話,那這輩子讓他成功露臉一次,都將會是他政治生涯上的恥辱。


    好在這次王子終於沒有弄錯了。他隻是自以為幽默的說:“失散多年?這聽起來是個很長的故事。或許我們可以找一天時間出來坐坐,來聽你說說這個故事。”王子說到這裏,自己也意識到話語有些輕佻了。他偷偷看了一眼安文的臉色,“我想您應該很想要找個人傾訴一下···”


    斯凱看安文的表情不變。但出於對這個人的了解,她就是知道安文已經在生氣的邊緣了。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是錯的。聰明的鬥嘴不能夠讓安文認輸,死角蠻纏的笨蛋才能讓他無力掙紮。


    “這段經曆對我來說非常的艱難···”安文這麽說的時候,王子的臉上配合的擺出可以出演舞台劇的表情,他忍了忍,繼續說:“如無必要,我不想贅述。”


    “啊···那···”


    安文打斷了王子的話,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說起來,您是在這裏訂購了一個水晶球的吧?真是巧奪天工,可是我不慎失手打碎了。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我賠償全部的金額。”


    “哦!這可真是···”王子聽到安文這麽說的時候,第一時間愣了愣,他思索了一下這會造成的後果——情婦?那和水晶球一樣隻是玩物而已。他在意的是能夠從安文這裏得到一個人情。


    王子狂喜的表情隱約透露了出來。斯凱慘不忍睹的對著達西做了個鬼臉。一次表示對於王子的嘲諷。當然,她注意不要然王子本人看到了。


    一個小東西就想要也一個人情。也許世界上還沒有這麽便宜的事情出現過。安文精明的快要出妖了,怎麽可能就這麽被帶著跑呢?


    但王子的說辭也委實讓人哭笑不得。他皺起眉頭,認真的對安文說:“安文先生,水晶球是可以預測吉凶的,而摔碎這個東西本身可代表著不詳!”


    “你的意思是我馬上要倒黴了?”安文順著他的話反問。


    “不不不··”王子連忙擺手,“這是我購買的東西,我想···”


    他在以自己可能遭受厄運來向安文要求好處。這可不像是一個王子會做的事情,就算是外麵集市上的魚販子,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也要有風度的多。


    “那是你的事情···”安文看了一眼還碎在地上的玻璃球,非常惋惜的說:“日不落的王子,竟然擔心一個玩笑一樣的災難。是我太瘋狂了,還是您出了什麽狀況呢?”


    “你!”王子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眼前的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尤其是說話的場合,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一點麵子也沒有給他留下。


    “這話是我說的。並且我認為,這是任何一位國王殿下的公仆,都有義務指出的事情。”安文話鋒一轉又說:“畢竟一個討好情婦的水晶球,我想您還是不會介懷的。”


    還能怎麽說呢?這個安文真是太有種了!王子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生怕一不留神,安文又說出什麽可怕的詞匯來摧殘他的神經。


    站在一旁的伯爵大人已經驚呆了,他偷偷拉了拉斯凱的衣袖,低聲問道:“你真的是這位安文大人的···妹妹?”


    失散多年之類的形容詞可以不用去說,畢竟無論真假,外人對此都不甚在意。伯爵隻是想要知道斯凱和安文有多接近,同時也能從中得知斯凱的確切價值。


    “我想我是要叫他哥哥的。而他···也非常稱職。”斯凱沒有特別強調什麽,她今天已經見證了安文的權利,這讓她有了全新的看法。“你剛才說···大人?安文已經有爵位了?”


    伯爵撇了撇嘴,“當然,以他的能力,前途無量。隻不過這種等級上的東西,通常是和年齡掛鉤的,不管他有多麽的能幹,在這個問題上還是要按部就班的來···我想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斯凱假笑,她點了點頭,回答:“是的。我想我非常清楚。這樣最好了。如果安文真的一步登天了,那我恐怕隻能為他準備墓誌銘了。”


    隻有死去的英雄才能夠一下子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在此之前,一步步的謹小慎微,做一個在暗地裏權勢滔天的人,確實是安文最好的歸宿。


    幾步之外,安文已經和王子殿下重歸於好。看來在他的威逼利誘之下,王子殿下事物的一部分智商已經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隻是他看上去如喪考妣,顯然是沒有得到絲毫的好處。


    達西和喬治安娜全程保持了足夠的沉默。但他們把安文和王子的話都聽了進去,對安文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怎麽辦?越來越覺得安文可憐了。


    斯凱憐憫的看著安文。


    “怎麽了?”伯爵不解斯凱的表情。


    斯凱露出了個神秘的微笑:“不,隻是覺得我的兄長在追求愛情的道路上又後退了一大步。”真是值得幸災樂禍的事情。


    伯爵對於這句話並不理解,但這不妨礙他知道斯凱此時已經有了一個可以撐腰的兄長,而不是從前那個普通卻有錢的商人了。雖然從前的斯凱也不是很好拿捏就是了。


    服裝店的門開了又關。某位金發的王子興致衝衝的進來,又表情灰敗的離開。


    店主敬畏的看著店裏留下的客人。他的臉上全是如釋重負笑容和對安文的敬畏。


    而當事人呢?他在礙事的王子離開的第一時間,就重新把視線黏在了喬治安娜的身上。全然找不到之前高傲穩重的樣子了。


    斯凱扶額,煞風景的提醒安文:“你還沒有結賬呢!”


    安文如夢初醒。他頭也不回的對斯凱說:“等等,我想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做!”


    安文往前大跨了一步,在達西先生反映過來之前、在距離達西先生隻有一步不到的距離上,安文拉住了喬治安娜的手,他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裏,然後吻了下去。


    四周一片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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