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菁晚連一口果釀都還未來得及飲一口,聽到這道霸道而又不帶任何餘地的嗓音,微微地歎了口氣。


    緩緩地站了起來,淡淡應道:“皇上……”


    話未說完,少年傾身過來,流袖一拂間,卻是直接掠過了她的耳畔,而後取下了她鬢發之上的步搖。


    重新為她插了回去,薄唇才輕吐:“步搖都戴歪了,盡給朕丟臉。”


    做著溫柔似水的動作,說著冷傲十足的話,卻絲毫未讓人覺得違和攖。


    誰知,近在咫尺的女人卻是輕輕一笑,話音不輕也不重:“哦,原來皇上還有臉皮這種東西呀。”


    宴席之上,因為燕祈的出現,而顯得格外寂靜,於是乎,他們倆人之間旁若無人的話,周遭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償。


    皆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元菁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


    燕祈微微眯起了眸子,一雙冷眸之中充滿了危險的氣息,停在她步搖之上的手,緩緩地往下滑。


    直至她的耳垂處,捏住了她小巧而又粉嫩的耳朵,往裏一捏,涼薄的氣息傾吐在耳畔。


    “朕待會兒再教訓你。”


    在鬆開的同時,長腿繼續向前邁去,而元菁晚則是很自覺地跟在了他的後頭。


    高座之上的蕭太後,將這一幕盡數收入眸底,眸光有意無意地瞟過了就坐在自己左手下方,隻差了兩個位置,麵色陰沉的穆秋。


    眼底泛起了算計之色,看著燕祈緩緩地走上了高台,落座而下,才開口:“皇帝的麵色看起來,並不怎麽好呀。”


    燕祈連眸子都不曾抬一下,落座下來之後,整個人便懶懶散散地斜躺在了上頭。


    一副慵憊至極的模樣,“昨夜睡得晚了些,母後今日,倒是比那些嬪妃們還要光鮮靚麗許多。”


    蕭太後再怎麽漂亮,也都是一個三十歲的女人了,拿她與後宮嬪妃做比較,不僅拉低了她的檔次,還在無形之中貶低了那些嬪妃們。


    燕祈的嘴又毒又辣,這點兒蕭太後早就深有體會。


    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他就敢說出如此不著邊際的話,蕭太後麵色便是一沉。


    大有大山崩塌之前的醞釀之勢,幸而夏以萱適時地插嘴:“太後娘娘功於社稷,雍容華貴而不可言,臣妾等望塵莫及,便算是如何打扮,也是及不上太後娘娘的萬分之一。”


    俗話說得好,馬屁得要拍在馬屁股上,而夏以萱這位異國公主,顯然是深諳這個道理的。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便緩解了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讓蕭太後的麵色漸漸地緩和了下來。


    而燕祈的冷眸卻是在瞟向夏以萱的同時,冷嗤了一聲,半闔上了眼眸,隻道:“朕頭疼。”


    聞言,默不作聲,冷眼看著事態發展的元菁晚便上前了一步,半跪在他的身後,素手抬起,按在了男人的太陽穴上,動作輕柔地為他按著摩。


    皇帝與蕭太後之間的明爭暗鬥,皇後許依蘭早已是看慣了,反而將注意力轉移到座下的穆秋身上。


    從燕祈出現的開始,穆秋的眸光便不曾從他的身上挪開過。


    鬼都能看出來,這個女人,是真心中意燕祈的!


    也難怪,神醫山莊在九州大陸是何地位?


    而作為神醫山莊莊主唯一的女兒,穆秋的身份地位如何就更不必說了,何苦委屈自己,嫁入皇家,與那麽多女人共享一個男人呢?


    唯一的解釋便是……她心之所向,心之所屬,才會無怨無悔。


    看透了這一點,許依蘭的唇角,揚起了一抹陰險的弧度。


    眸光一抬,恰好與德妃的目光相撞,在後宮明爭暗鬥多年的德妃,隻需一眼,便明白了許依蘭的意思。


    轉而便也看向了穆秋,笑著出聲:“喲,貴妃妹妹這手怎麽在流血呀?看這樣子,可是傷得不輕,貴妃妹妹身份尊貴,可是萬萬傷不得!”


    穆秋眸光一緊,抿著嘴角冷道:“隻是一點兒小傷而已……”


    “小傷若是不好好地處理,日後可是會留下疤的,貴妃妹妹身邊之人是如何伺候的?連自個兒主子受傷了也不知曉?!”


    許依蘭這一聲嗬斥,威力恰到好處,嚇得在一旁服侍的宮婢巧荷立馬便跪在了地上求饒。


    原本半闔著眸子,享受著元菁晚恰到好處的按摩的燕祈,冷眉一蹙,旋即緩緩撐開了眸子。


    往下一瞥,就瞧見穆秋的右手果然是受了傷,而且看這出血量,明顯是受了傷之後,又不曾好好地處理過,隻以羅帕隨意纏了一圈。


    “吵什麽,宣太醫過來,穆貴妃先下去歇著吧。”


    燕祈看似是順著許依蘭與德妃的意思,但實際上,他卻是為著穆秋著想。


    依著穆秋的性子,著實是不適合在這些女人之間鬥了鬥去。


    但被嫉妒所蒙了眼的穆秋,卻是連這般淺顯易懂的道理也不明白了。


    她固執地抬眸,與燕祈的眼眸相撞,隻道:“臣妾無礙,多謝皇上關懷。”


    冷眉深蹙,燕祈是知曉穆秋的脾氣的,正是因為如此,才覺得在這個時候她又鬧起了脾氣,覺得頭疼非常。


    “皇上,不如讓臣女帶貴妃娘娘先去療傷吧?”


    顯然,燕祈是有些不怎麽愉悅的,但還是蹙著冷眉,應了下來:“去吧。”


    治病還得對症下藥,而穆秋的症狀,無疑是來自於元菁晚。


    得了允許,元菁晚緩緩地起身來,走至穆秋的跟前停下,微微笑道:“貴妃娘娘,還請隨臣女這邊走。”


    這次穆秋果然不再固執了,隨著元菁晚往東南方向而去。


    在元菁晚與穆秋前腳離開之際,蕭太後便不滿地說道:“這穆貴妃的性子,太倔了,皇後你作為一宮之主,應當好好地調教調教!”


    聞言,許依蘭立馬應道:“臣妾謹遵太後娘娘……”


    “這事兒便不必皇後費心了,朕便是喜歡穆貴妃不拘的性子,皇後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又被當場駁了麵子,許依蘭頓時委屈地看向了蕭太後。


    蕭太後麵色一沉,“皇後作為一宮之主,母儀天下,教導後宮嬪妃本便是她的職責所在,一宮安寧,皇帝你在前朝才能更加安穩。穆貴妃身子孱弱無法來給哀家請安,哀家也不在意,但這後宮禮儀,她必須學會!華清宮與未央宮不遠,也不會讓穆貴妃累著,這事兒便這麽定了。”


    在東南方向,有一座寢殿,兩人走在羊腸小道之上,後頭跟著兩個宮婢。


    元菁晚在前,穆秋在後,兩人便隔著半拳的距離。


    “在眾人的麵前,吸引阿祈的注意,讓阿祈表現出對你的與眾不同,你很有成就感?”


    冷然的嗓音響在後背,聽到這番話,元菁晚心中嗤笑,有些匪夷所思地轉過身來,看著麵前的女人。


    從前穆秋以穆淮的身份隨在燕祈的身邊,曾經便以相同的口味警告過她。


    不過因為她當是是個男人的身份,所以元菁晚也並未太放在心中,而是覺得此人有些單純地好笑。


    而如今,她都已經成為燕祈的皇妃了,思想卻還是如此地簡單,說出的話,簡直是令人發笑。


    “貴妃娘娘,喜歡一個男人,並不能成為你譏諷對方的正當理由。方才皇上為你著想,知曉你鬥不過皇後與德妃,借你受傷之由,讓你能順利脫身,但顯然,貴妃娘娘你當著眾人的麵撫了皇上之意,敢問貴妃娘娘,這便是你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嗎?”


    元菁晚的三言兩語,瞬間抵地穆秋麵色一黑,好一會兒也反駁不出話來。


    見她無法回話,元菁晚覺得自己也算是做到提醒的義務了,便轉回身去,繼續往前走。


    “元菁晚,我陪在阿祈身邊十餘年,論感情,論對對方的了解程度,十個你也敵不上我!”


    顯然,穆秋是被元菁晚的話給氣著了,再開口時,直接以‘我’自稱,而不再是‘本宮’。


    但在前頭帶路的少女卻是輕輕地笑著,“臣女從未想過要與貴妃娘娘比什麽。”


    霍然,她回過首來,如古潭般深幽的眼眸,直直地撞上穆秋滿是怒火的眸底。


    “既然貴妃娘娘陪在皇上身邊如此之久,當是比臣女還要明白,皇上如今的處境,四麵楚歌,並不好過,作為妻子的你,有何理由在敵人的麵前拂了他的麵子,讓他為難?”


    頓時,穆秋便啞然了。


    直到進入寢殿,一個宮婢去請太醫,另一個宮婢守在外頭,整個殿內便隻剩下她們兩人時。


    穆秋才緩緩地,低低地開口:“你說得對,今日,是我錯了。”


    如穆秋這般高傲的女子,鮮少會在他人的麵前低下頭顱。


    但她卻能為了燕祈,在情敵的麵前,承認是自己犯了錯。


    這讓元菁晚不由微抬了眸子,看向了她,“貴妃娘娘能明白皇上的苦心,也不枉臣女多費了一番口舌。”


    她說得如此淡然,卻是讓穆秋心中一怔。


    四目相交,穆秋猶豫了好一會兒,本不該從她口中說出的話,卻不知為何,無法控製地溜出了口。


    “元菁晚,你……是不會喜歡阿祈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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