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過了這陣劇痛之後,穆淮立馬便鬆開了口,與此同時,便破口大罵:“不是說了讓你砍了我的手嗎,這毒蔓延速度太快,割肉隻是治標不治本!”


    作為神醫山莊的首席大弟子,在醫術方麵的造詣,穆淮的水平顯然還是要比燕祈高一些的攖。<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所以他能一眼便看出,自己所中之毒,一時半會兒是無法配置出解藥,而最好的辦法,便是將中毒的這隻手給砍掉。


    而東玨卻隻是蹙了下眉梢,徒手撕下了一塊衣角,直接便塞到了穆淮的口中,“閉嘴。”


    旋即,扶住穆淮的雙肩,將他推到燕祈的懷中,站起身來,“控製住他手上的毒素。”


    元菁晚一眼便瞧出他想要做什麽,上前一步道:“大師兄,這株樹太過於蹊蹺,我助你一臂之力。”


    東玨頓了下腳步,隨後才點了點首,沒有拒絕。


    從袖中掏出了一根白色的銀絲線,這根絲線極長,繞成了好幾圈,東玨將絲線的一端遞給了元菁晚,隻道:“五師妹,若是受不住,便放手,絕不可強撐。”


    在東玨說出這句話之時,元菁晚明顯感覺到背後有一道凜冽的目光盯著她。


    回首,衝著燕祈輕笑了下,“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償”


    說罷,便朝東玨示意了一下。


    兩人再次聯手,距今已不知過了多久,不過同樣都是鬼穀子門下的得意弟子,同樣精通奇門遁甲之術,即便時隔多年,元菁晚與東玨的配合,還是相當地默契的。


    元菁晚負責地上,而東玨則是充分運展輕功,將銀絲線繞著巨大的樹,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地纏繞了一圈。


    而後,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元菁晚盤坐於地,東玨憑借著輕功,穩穩地立於樹的頂端。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按行五嶽,八海知聞;凶穢消散,道炁常存。斬!”


    隨著最後一個字眼吐露出口,朝著大樹的銀絲線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驟然間,地麵開始劇烈地搖晃,有隱隱的光芒,自裏而外,在頃刻間向外炸裂開來。


    幾乎在同時,元菁晚便覺得眼簾一黑,有高大的身形,在大樹炸裂開的同時,拉住了她的手臂,男人寬大的身軀,覆在她的身上,為她遮去了一切的傷害。


    等到地麵不再搖晃,爆炸聲逐漸淡去之後,壓在身上的力道才撤了開。


    “燕祈你……”


    不等元菁晚說完,男人冰涼的大手,便握住了她的素手,聲線出奇地溫柔:“朕無礙,你可有受傷?”


    方才這爆炸如此之大,他將她護在身下,會沒有受到半分傷害?


    元菁晚不信,直接便半坐了起來,探首去看他的後背。


    他的後背之上,除了受到爆炸的影響,而震碎了衣衫,顯得有幾分狼狽之外,倒還真的沒有什麽外傷。


    才暗自鬆了口氣,便聽男人揶揄的嗓音響在了耳畔:“晚晚,朕看出來了。”


    元菁晚一愣,便見他以騰出來的那隻手,在說話間便撫上了她的麵容。


    而後緩緩挪至她的耳畔,將散落的碎發別至她的耳後,才輕輕地補充道:“你在緊張朕的安危。[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這種時候,還會趁機***的,也便隻有這個色鬼了!


    便在此時,忽然聽到了東玨略帶驚愕地嗓音:“三……師弟?”


    在爆炸過後,濃煙散去,大樹被炸成了粉碎,卻在同時,露出了一具人的身體。


    在看清那人的麵容之後,饒是東玨,都震驚地不由倒退了半步。


    原因無他,在大樹被炸毀之後,出現的這個人,竟然是他的三師弟!


    聽到東玨的聲音,元菁晚很快便也站了起來,隨之上前,在看到那張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臉蛋時,她亦是驚住。


    “怎麽會是三師兄?”


    不知為何,對於這個三師兄,元菁晚的記憶隻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因此在看到這張麵容之時,她覺得太過於陌生。


    若不是記憶中有那麽一些印象,加之東玨一眼認出了他,元菁晚怕是怎麽也不會將這個男人,與她的三師兄聯係在一塊兒。


    因此此刻,這個男人,身子蜷縮在一起,頭發淩亂,渾身上下的衣衫破爛不堪,卻唯有那一張臉,出奇地白淨。


    東玨正想要上前,燕祈卻忽而出聲:“等一下,他的身體……與樹脈連在了一塊兒。”


    大摸,是他被困在這株巨大的樹之中太久,以至於樹脈已經在無形之中,滲透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露在空氣之中的肌膚,呈現出一種透明中帶著青色的詭異顏色,若是沒有燕祈的提醒,著實是不容易發現。


    由於樹被炸毀,失去了為其提供養分的來源,男人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


    若不是看他的胸口有輕微地起伏,著實是很難確定,他是否還活著。


    燕祈先行上前,上下仔細觀察了一番,而後才補充道:“師兄身上的毒並未無解,樹脈相連,他是整株樹的中心,隻要他死了,取出他的心頭血,師兄的毒便可解開。”


    東玨向前的動作一滯,在聽到燕祈的話之後,目光旋即看向了半坐在地上的穆淮。


    雖然之前燕祈將他手背上中毒最深的部分已割去,但毒素還是無法控製。


    單隻是從他逐漸發青的嘴唇便能看出,他還能坐著不倒,靠的不過便是自己的意誌。


    東玨眸底一沉,在轉瞬的功夫,便已在心中下了決定。


    而在同時,元菁晚迅速上前,攔在他的跟前,“大師兄,他是三師兄,你……”


    “他與這株樹連根生在一起這麽多年,若是沒有樹的供養,他同樣活不下去,而今樹已毀,即便我不動手,他離死也不遠了,與其看他如此生不如死,還不如直接送他一程,也好讓他走得安心一些。”


    說罷,東玨便推開了她,走向了地上的男人。


    雖然,東玨口中說得這般決絕,但元菁晚卻能看得出來,在他舉起匕首之手,他的指尖,有輕微地顫抖。


    畢竟,這個男人,是他的同門師弟,多年的手足之情,踏遍九州大陸尋找了多年的師弟,便近在眼前。


    可此刻,他找到了他,卻不得不因為穆淮,而親手殺了他!


    不知為何,在看到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時,元菁晚的心中,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當東玨拿著匕首向那個男人靠近之時,元菁晚隻覺得心口處像是被什麽提著。


    她下意識地還想上前阻攔,卻被忽然橫在麵前的手攔了住。


    “晚晚,即便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對於元菁晚想要再次阻攔,以及她麵上不同與尋常的表情,燕祈雖然覺得奇怪,但卻並未多往深處想。


    在元菁晚輩攔住之時,隻聽‘噗嗤’一聲,東玨手中的匕首,便已刺穿了男人的心口。


    刀氣血濺,東玨做得幹脆利落。


    在將心頭血喂給穆淮之後,他手背上詭異的青色,果然開始逐漸淡了下去。


    鬆了口氣,再次將衣角撕碎,先簡略地將他手背上的傷包紮了一下,而後將其背起。


    淡淡開口:“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吧。”


    元菁晚卻是沒有回聲,隻是看著那具躺在地上,逐漸冰涼的屍體發呆。


    燕祈便站在她的身旁,自然將她的所有神色都收入了眸底,微一斂眸,他走上前去,拿出一隻小瓶子,掀開瓶蓋,透明的液體緩緩流出。


    滴落在男人的身體上時,他的每一寸肌膚在頃刻之間便被侵蝕地一幹二淨。


    最後,變成了一灘透明的液體。


    在出去的路上,燕祈一直牽著元菁晚的手,直至快要走出樹洞,他才豁然停住腳步,側首看向她,“晚晚,你很在意這個三師兄?”


    除了對舒珊特殊之外,燕祈還從未看過,元菁晚對其他人有表現出不同尋常的一麵來。


    雖然元菁晚控製地很好,但燕祈還是覺得,她今天的表現,有點兒奇怪。


    元菁晚仔細地想了一下,但不論她如何想,在她的腦海中,這位三師兄的模樣,還是若隱若現。


    連她自己都不懂,為何對這張分明是很陌生的麵容,卻有一種似是刻骨民心一般的記憶。


    便像是……即便是忘了他的容顏,在看到他那種陌生的臉時,心房的某處,還是會被不由自主地牽引著。


    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所以連她自己都不敢斷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見元菁晚難得露出這種困惑地表情,燕祈不由失笑,也不再做計較,輕輕地捏了下她的麵頰。


    “回去沐浴,弄得一身髒,朕都不想抱你。”


    元菁晚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現下分明是他最髒吧?


    後背的衣衫被勁風削地破敗不堪,竟然還敢嫌棄她髒,這個睜眼說瞎話的男人!


    趴在東玨的背上,等手背上的毒幾乎消散了之後,穆淮才算是真正地緩過了這陣氣。


    但隨之,手背上因為被生生削了一層皮的痛感,卻越發地清晰起來。


    他不由低低地歎了口氣,“今日真是出師不利,東玨,日後出門,你應當先為我算上一卦,看看我的運勢如何。”


    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悠悠然地開玩笑的,也便隻有他穆淮了。


    不過這也的確與他的性子極為相像。


    東玨的步子頓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傳來他淡淡的嗓音,隻是這嗓音中,添了幾分冷意:“這麽多年在九州大陸遊曆,難道你不知曉,什麽東西該碰,什麽東西是不該碰的?”


    方才,若不是他反應快,及時隔斷了那些藤蔓,穆淮定然會整個人被卷入樹中。


    手背上的痛覺一下接著一下,穆淮有些不耐,便直接抬起了手來,迅速點住了手臂上的幾個大**。


    痛感倒的確減少了許多,但他的整條手臂卻是完全僵硬了住,像一隻假胳膊般地垂了下來。


    而後,他才悠悠然地回道:“歸根結底,也怪東玨你。”


    停下,側首看向他,餘光恰好瞥見他有些蒼白的麵容,“怪我?”


    認真地點了下首,以完好的左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吟吟道:“誰叫咱們東玨能文會武,除了醫術之外,樣樣精通呢,我都被你養殘了……”


    這話說得可是比黃金還要真。


    自從認識東玨以來,不論是在生活上,還是在其他方麵,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有這個平常不怎麽說話的男人給一手承包了。


    原本穆淮還不曾發現,自然而然地,便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


    今日這麽一不留神弄殘了手,穆淮仔細地總結了一番,覺得這事兒歸根結底,都是東玨太本事了,顯得他除了醫術之外,竟然沒什麽能拿得出手。


    這事兒若是傳揚了出去,他是徹底沒臉回神醫山莊了,畢竟……連這麽低級的錯誤,都會犯。


    出乎意料地,東玨竟然‘噗嗤’一聲,沒控製住,竟然失笑出聲來。


    見東玨身上的凜冽之氣在瞬間消散了下去,穆淮才暗暗地鬆了口氣,也不枉他方才自吹自擂,費了那麽多的口舌,總算是把他逗笑了。


    天知道,這個一貫冷冷淡淡,不怎麽愛說話,更不怎麽愛笑的男人,動起怒來,是有多可怕。


    見他笑了,穆淮才將話題轉回到正題上,“東玨,為了給我解毒,你……親手殺了尋覓多年的三師弟,日後回去……該如何向你師父交代?”


    “我雖不知這麽多年來,三師弟到底經曆了些什麽,又是為何被困在樹內,但比之與生不如死,還不如直接做個了斷,師父一貫開明,若是知曉了事情的緣由,不會責怪我的。”


    聽到他這般說,穆淮才算是放心,“說起來也倒是奇怪,你三師弟怎麽說也是九州宗師鬼穀子的弟子,當初到底發生了何事,才會讓他變成如今這般模樣?難道……真的是袁氏一族對他下的手?”


    “方才進府之時,你可有覺察出什麽不同尋常之處來?”


    聞言,穆淮仔細地想了想,霍然想起了什麽,回道:“袁府的房屋布局,不像是尋常宅第的四方八正。”


    讚同地點了下首,“我們腳下所處的這塊土地,實則是為大凶之地,倘若在此處修建宅邸,定然厄運不斷。”


    他說到這兒,穆淮便明白過來了,微斂了眸光,“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將你的三師弟困在樹內,最終目的是想要鎮.壓住大凶之兆?”


    “物極必反,一樣的道理。隻要能找到完美的容器,將大凶之兆轉移,換來的,便是源源不斷的福運。”


    以一個人的性命,換一族人的福運,這份買賣,何其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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