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娶你。”


    聽到這句話,李紅綃渾身一震。


    她等這句話等了許久,可是幾個月來,範小刀一直沒有說出口。如今從他口中說出來,她忽然變得猶豫起來。


    夜雨樓正在攻打黑風寨,範小刀已經死了十幾個兄弟,雙方之間,必然有一場惡戰。在這個節骨眼,範小刀忽然向李紅綃求婚,讓李紅綃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就像是他在向自己告別。


    李紅綃沉默。


    範小刀問,“怎麽,你不願意?”


    李紅綃道,“大哥,我做夢都想。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


    範小刀笑道,“天地為媒,日月可鑒,還需要準備什麽?”


    “我想等這件事過去之後,再作打算。”


    範小刀愕然。


    李紅綃道,“你義父之死,疑點重重,如今黑風寨十幾個兄弟死得不明不白,大仇未報,山寨的兄弟們人心惶惶,你身為寨主,當務之急應該是安撫人心,共禦外敵,若在這當口還在糾結兒女私情,怕是引起兄弟們心懷不滿。”


    範小刀想了想,“還是紅綃想得周到。”


    說罷,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你放心,無論夜雨樓有什麽yin謀,我決計不會讓他們得逞。等這件事了,我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光明正大的娶你過門!”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楚守進帶著幾個兄弟一溜小跑過來,看到兩人正依靠而坐,咳咳兩聲,“小寨主!”


    “楚大哥,有什麽事?”


    “夜雨樓攻破鷹愁澗了。”


    從神仙渡到黑風寨,一共有三道關卡。吊橋是第一關,鷹愁澗是第二關,也是天塹,是黑風寨最為重要的屏障,若是讓對方占據鷹愁澗,攻上青門峰是遲早之事。本來以為,鷹愁澗能守上幾日,從而為最後青門峰爭取到一些部署的時間,沒有想到,夜雨樓隻用了一夜,就攻破了鷹愁澗。


    範小刀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他對李紅綃道,“妹子,你先回山寨歇息,我去去就來。”


    讓那兩個山寨弟兄帶李紅綃回山寨後,他與楚守進來到山下。


    張如風已率眾人退回到了青門峰石徑上,雙方隔著一處哨卡對峙。


    遠處,夜雨樓的人正在不斷挑釁他們。


    “怎麽回事?”


    張如風道:“他們伐木為排,做成斜角,咱們的石頭砸下去,全部順著斜角滾落。是我大意了,若是早些準備些火油,或許不會失守,請寨主責罰。”


    範小刀道:“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一點,也是我考慮不周。”


    張如風道:“小寨主,給我三十個兄弟,我就算拚著一死,也要天亮之前,奪回鷹愁澗!”


    鷹愁澗易守難攻,一旦失守,再想多回去,難比登天,如今黑風寨還剩不到百人,若是強行奪鷹愁澗,怕是傷亡更慘重。好再還有第三關龍虎哨,地勢險要,又有防禦工事,又是以高守低,守住此處,尚有一戰之力。


    範小刀道:“張大哥,你與楚大哥守住


    此處,必要時,動用弩陣。”


    當年宋金剛與風字營逃離京城後,選在了這裏安營紮寨,為了躲避朝廷追殺,建造了大量的防禦工事,吊橋、鷹愁澗、還有龍虎哨,都是易守難攻的關卡,弩陣便是其中最強大的防禦工事之一。


    龍虎哨依山而建,卡在登青門峰的必經之路,從哨所到山頂,約莫百餘丈,每隔十丈,便設有一座弩台,每座弩台隻需兩人操縱,便可射出一百餘支箭,射完之後,可借助天梯,抵達下一座弩台,從青門峰下到山頂,隻要兩人,半個時辰功夫,就可射出一千支箭,所以稱作為弩陣,是黑風寨最強的防禦利器,可以給敵方極大的殺傷。


    張如風道:“小寨主放心,若再失守,我提頭來見您!”


    誰料,攻占鷹愁澗後,夜雨樓停止了攻擊,而是選擇在澗口安營紮寨。


    範小刀做了些安排,回到黑風寨,去探視楊青、雷烈二人。


    楊青被鐵箭射穿小腹,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鐵箭山的真氣,碎掉了他的經脈,傷及肺腑,若非他內力深厚,隻怕是早已魂落黃泉。雷烈中了李覺非一肘,但他武功走的剛猛路子,耐操性強,休息了幾個時辰後,已經能夠下地走路。


    雷烈道:“李覺非那小兒偷襲我,取我鎧甲來,老子要下山,與那廝戰上三百回合!”


    範小刀道:“三叔,你重傷未愈,先好好休息,再作打算!”


    雷烈火爆脾氣,一點不改,道:“不行,若不打上一架,我咽不下這口氣!”


    “不行!”


    雷烈道:“我是你三叔!”


    範小刀盯著他眼睛,道:“我是寨主!”


    當說這句話時,範小刀的眼神無比堅定。這一刻,雷烈才意識到,眼前的範小刀,已不是當初那個鬧得山寨雞飛狗跳,雞犬不寧的混世魔王了,而是可以獨當一麵的一寨之主。


    楊青咳了兩聲,道:“老三,聽寨主吩咐!”


    雷烈雖不甘心,聽楊青如此說,也隻得聽從安排。


    夜雨樓一夜沒有動靜。


    不過,範小刀等人不敢有絲毫馬虎,帶著眾兄弟準備下一步的防禦,一夜沒有合眼。


    山寨本來不到一百人,在神仙渡折損了十幾個人,如今隻剩下七十來人,要守住三四百人的攻擊,絕非容易之事,更何況,這次李覺非幾乎傾巢出動,帶來的都是春風夜雨樓的精銳。


    在對方沒有攻擊之前,他們隻得分組輪流休息,不敢有絲毫馬虎。


    誰料,次日一早,山下傳來了喊話聲。


    夜雨樓沒有繼續攻打,他們也知道,強行攻占山寨,雖然有七八成把握,但付出的代價,卻也不小。若是為了一個黑風寨,傷了夜雨樓元氣,就算攻下來,也是得不償失。


    所以,他們換了套路。


    圍而不攻。


    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出問題。


    他們選了幾個嗓門大的人,在山下喊話。


    “黑風寨的兄弟們,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們知道,你們選擇落草上山,也都是


    為生活所迫,逼不得已,但凡有機會,誰又想過這種苦日子?現在,機會來了,李樓主親自下令,給你們三天時間,我們會開辟人道主義通道,隻要你們放下武器,我們會從優對待。第一個投誠之人,我們會獎勵白銀千兩,第二名五百兩,第三名三百兩。若是選擇加入夜雨樓,我們奉為客卿,以厚祿相待,若是選擇離開,我們也會奉送紋銀百兩。之前重傷的兄弟們,我們也會免費救治。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三日後,若是負隅頑抗,我們夜雨樓將攻上黑風寨,血洗青門峰!”


    威逼利誘,軟硬兼施。


    好一個夜雨樓!


    這句話在山腳下不斷重複,很快在山寨中傳得沸沸揚揚。


    山寨中原先風字營舊部,都絲毫不為所動。


    他們都是朝廷欽犯,若是投降,隻有死路一條。


    可是後來加入的那些人,心思開始動搖了。


    他們本來就是走投無路之人,落草為寇也是為生活所迫,沒有性命之憂時,尚且還能稱兄道弟,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如今危機來臨,不得不另謀出路。不到半日,山寨中開始彌漫著一股躁動。


    雷烈氣得哇哇大叫,“誰要是敢投降,老子一刀砍了他腦袋,掛在山寨門口祭旗!”


    眾人連道:“三當家放心,我們都是在關二爺像前磕過頭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話雖如此,可到了中午點卯之時,有五六個人偷偷摸摸下了山,向夜雨樓投降了。有了第一批人,後麵的勸降工作,便交給了他們。


    “兄弟們,我是嶽老三,我已經下山了。夜雨樓是守信之人,兌現了他們諾言,你們看,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大家出來混,誰會跟錢過不去呢?有了這筆錢,咱們可以回家做個買賣,做什麽不行,非要做強盜呢?”


    “李樓主說了,又給出更大力度的報酬。組隊下來投誠的,帶頭之人還能領到一千兩!”


    雷烈看到嶽老三,氣不打一處來,罵道,“嶽老三,你個狗`娘養的,吃裏扒外的家夥。當初你被官府追殺,是老子一手把你從閻王爺手裏拉出來,如今恩將仇報,忘恩負義,禽獸不如!老子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嶽老三道:“雷寨主,識時務者為俊傑也!”


    雷烈道,“俊你媽比!”


    他取過一把長槍,用盡力氣甩了出去。


    長槍劃過一陣弧線,帶著尖嘯聲,向嶽老三射了過去。


    嶽老三見狀,神sè慌張,便要躲避。


    可是長槍速度太快,才挪動兩步,長槍穿過胸口。


    嶽老三慘叫一聲,連人帶槍,飛出了三四丈,整個人被釘在了石牆之上,慘死當場。


    其餘幾個人見狀,連連後退,躲在了夜雨樓其餘人的身後。


    雷烈望著嶽老三的屍體,道:“老子說過,若不殺你,誓不為人!”說罷,仰頭望天,哈哈大笑。


    “哈哈哈!”


    笑聲淒涼。


    三聲大笑之後,雷烈眼前一黑,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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