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主仆幾十年,脾xing也清楚的很,房媽媽說話也沒了顧及。


    大太太恨道:“什麽沒學會和那個jian人學了心計,以為自己姨娘憑著肚子能上一層,想都不要想!”


    “太太說的對,左右不過是個奴才,太太想怎麽樣她胳膊還能擰的過大腿不成。”


    房媽媽的比喻,讓大太太好笑的瞪了她一眼,終於臉色好了些,隻不過語氣依舊恨恨的:“那個jian人,竟然也讓人做了一件一樣的,當我不知道,真以為去了永州就當自己是個主子,擺起正妻的譜。”說著真來了氣:“老爺也是,我把紫環送過去,他卻動都沒動,也不通過我隨意配了人,竟抵不過年老色衰的姨娘。”


    房媽媽眉頭也皺了皺,想到王姨娘手段百出,如今肚子裏又有一個,心中歎了口氣:“老爺的xing子您還不知道,是個念舊的,加上王……的手段,紫環雖是您**的,可終究年紀輕麵皮薄了些。”


    大大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青花瓷茶盅扔在炕幾上,茶水飛濺:“到是我小瞧她了。”


    房媽媽知道大太太的脾氣,隻有順著她的話說:“太太何辜和這樣的人生氣,左右不過半個月就回來了,這一路上水陸,陸路的顛簸,她年紀又大,奴婢縱是沒瞧見,也知道胎位不會穩的。”


    大太太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別再說那個jian人!這幾年我瞧著六丫頭到是不錯,像她姨娘的xing子,膽小老實。”還很聽話。大太太頓了頓又道:“那些個婆子也合該整治整治。”


    房媽媽點點頭,她是大太太的陪嫁,後來嫁了人依舊留在府裏,對大太太的心思最通透。


    可是對於六小姐,她卻不這麽認為,大太太慣於上位反而少了以往看人的細致,老實雖老實,膽子卻是不小,若不然她今日又怎麽能說出那樣一番話,又怎麽能勾起大太太對王姨娘和三小姐的厭惡。


    若是無意的便還好,若是有意為之,這個六小姐怕是不能小看。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二門的婆子隔門道:“回太太,去接姨太太的馬車已經到了東大街了。”


    大太太立刻將所有心思拋開,急忙讓房媽媽去二門迎迎。


    “六妹妹口角越發的伶俐了。”佟析言冷笑,柳眉細目的麵容顯得有些猙獰。


    她今日說的話夠多了,不想繼續和她饒舌:“謝謝姐姐誇獎。”


    “你少得意。”佟析言氣急,覺得自己奮力揮出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過是條狗!”說完,氣呼呼甩開身邊大丫鬟墨香的攙扶,大步朝垂花門走去。


    析秋在她身後煞有其事的福了福:“姐姐慢走!”不到萬不得已,她更願意借別人的手辦事。


    佟析硯身邊的丫鬟心竹想笑不敢笑,臉憋的紅撲撲的。


    六小姐是狗,那三小姐是什麽,四小姐大太太這一家子是什麽?


    這話隻需半盞茶的功夫,就會到大太太耳朵裏,都說三小姐機靈,今兒卻被一向話少的六小姐比下去了。


    佟析言氣的腳步一頓,飛快的穿過垂花門。


    佟析硯點了析秋的額頭:“就你聰明。”又拐了她胳膊:“去我哪裏坐坐吧,母親昨日賞了我半斤雨前的龍井,你不是最喜歡的麽。”不等析秋拒絕,就被她拽著進了垂花門。


    佟家大房如今有四個小姐待嫁,全部住在西跨院裏麵,進了垂花門左手邊就是大小姐在家時住的靈韻閣,右手邊是三小姐的院子,再往前去是四小姐的離春齋,隔壁住的是八小姐,析秋則住在西跨院的西邊,要穿過中間的雕欄水榭和一片半畝地的竹林才到。


    甫一進院子,入目的便是綠意蔥蘢的薄荷和香樟,進了門是一色的紅漆家具,稍間做了書房,右手邊是臥室,兩人圍著書桌一左一右坐下:“六妹妹你嚐嚐。”桌上放著新泡的茶,斑竹紫砂壺香氣四溢。


    析秋端起茶盅小小的啜了一口,目光在書房一掃,伸手可觸的地方都放著書,牆上也掛著自己畫的花鳥圖,滿室的墨香清,比上次來時又多了許多書畫,歎道:“心竹泡茶的功夫越發了得,四姐姐可千萬不能把她嫁了。”


    佟析硯不明所以,好奇道:“她十五了,母親說今年就給她配出去,六妹妹這麽說是為何?”


    析秋笑道:“四姐姐將來去了姐夫家,若有這樣得力的丫頭協助,姐夫肯定會日日流連不去。”


    一邊伺候的心竹早支了耳朵聽,她紅著臉將手中切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嗔道:“六小姐今日這是怎麽了,拿我們主仆兩個逗趣。”轉臉又看自家懵懂的主子,跺腳道:“小姐你快管管六小姐吧。”


    佟析硯終於明白過來,隔著桌麵掐了下析秋支在桌上的胳膊:“死丫頭,你今天到是會說話了。”


    析秋抿嘴輕笑,這樣的佟析硯率真青澀,如鄰家初長成的妹妹,讓她覺得親切,卻又心生恍惚,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


    三個人又說笑了一陣,析秋掛念著被打的司榴,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回去換件衣服,待會還要母親那裏問安。”


    佟析硯知道她心裏記掛,也不留她,親自在炕邊的多寶格裏一通找,終於翻出個翠綠的細勁瓶子:“這個是上次我手指被針紮了,大哥從宮裏的禦藥房討來的,說是治這種外傷很好用,你拿去試試。”


    析秋心中感動:“多謝。”將瓶子交給司杏,走到門口又回頭道:“眼見就要春天了,你出門記得戴著我給你做的口罩。”


    她有輕微花粉過敏症,聞不得花香,中藥又沒有根治的方法,隻能小心護理著。


    佟析硯點點頭,推她出去:“你快去吧,算算時間姨媽也快到了,指不定你還沒到家又要趕著去娘屋裏了。”


    析秋不再說,轉身出了院子過了中間的雕欄水榭,又穿過半畝的竹林,進了知秋院。


    司榴正歪在自己的房裏的榻上,火炕燒的熱熱的,她臉色有點慘白,見析秋進來忙要起身行禮,析秋行幾步按住她:“你別動了,小心又把傷口給撕裂了。”


    司榴知道析秋的脾氣,她說不用便是真的不用,也不再勉強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下半身蓋著猩猩紅的海棠花毯子,析秋讓司杏用淡鹽水洗了傷口,又將佟析硯給的藥抹上:“你安心躺著,其它的事別想太多。”


    司榴在大夫人屋裏時一滴淚都沒流,此刻卻忍不住細細抽泣起來:“小姐,是奴婢連累了你。”


    析秋怕她心裏鬱結,傷口難愈合,勸慰道:“說這些有什麽用,你今天雖被打了板子,可想到自己錯在哪裏?”


    司榴揩著眼淚,點點頭:“奴婢不該忘了小姐的叮囑,和水香鬥嘴,更不該在大太太麵前沒有輕重,胡亂說話。”


    析秋見她明白了,也欣慰的點點頭:“我知道你個xing,若非水香說了難聽的話,你斷不會和她吵嘴,何況她的話定還與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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