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濤瀨,一也。謂子胥為濤,誰居溪穀為瀨者乎案濤入三江,岸沸踴,中央無聲。必以子胥為濤,子胥之身,聚岸涯也濤之起也,隨月盛衰,小大滿損不齊同。如子胥為濤,子胥之怒,以月為節也三江時風,揚疾之波亦溺殺人,子胥之神,複為風也秦始皇渡湘水,遭風,問湘山何祠。左右對曰:“堯之女,舜之妻也。”始皇太怒,使刑徒三千人,斬湘山之樹而履之。夫謂子胥之神為濤,猶謂二女之精為風也。


    傳書言:孔子當泗水而葬,泗水為之卻流。此言孔子之德,能使水卻,不湍其墓也。世人信之。是故儒者稱論,皆言孔子之後當封,以泗水卻流為證。如原省之,殆虛言也。夫孔子死,孰與其生生能操行,慎道應天,死,操行絕,天佑至德,故五帝、三王招致瑞應,皆以生存,不以死亡。孔子生時,推排不容,故歎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生時無佑,死反有報乎孔子之死,五帝、三王,之死也。五帝、三王無佑,孔子之死獨有天報,是孔子之魂聖,五帝之精不能神也。泗水無知,為孔子卻流,天神使之。然則,孔子生時,天神不使人尊敬。如泗水卻流,天欲封孔子之後,孔子生時,功德應天,天不封其身,乃欲封其後乎是蓋水偶自卻流。江河之流,有回複之處;百川之行,或易道更路,與卻流無以異。則泗水卻流,不為神怪也。


    傳書稱:魏公子之德,仁惠下士,兼及鳥獸。方與客飲,有鸇擊鳩。鳩走,巡於公子案下。追擊,殺於公子之前,公子恥之,即使人多設羅,得鸇數十枚,責讓以擊鳩之罪。擊鳩之鸇,低頭不敢仰視,公子乃殺之。鸇世稱之曰:“魏公子為鳩報仇。”此虛言也。夫鸇,物也,情心不同,音語不通。聖人不能使鳥獸為義理之行,公子何人,能使鸇低頭自責鳥為者以千萬數,向擊鳩蜚去,安可複得能低頭自責,是聖鳥也。曉公子之言,則知公子之行矣。知公子之行,則不擊鳩於其前。人猶不能改過,鳥與人異,謂之能悔,世俗之語,失物類之實也。或時公子實捕鸇,鸇得。人持其頭,變折其頸,疾痛低垂,不能仰視。緣公子惠義之人,則因褒稱,言鸇服過。蓋言語之次,空生虛妄之美;功名之下,常有非實之加。


    傳書言:齊桓公妻姑姊妹七人。此言虛也。夫亂骨肉,犯親戚,無上下之序者,禽獸之性,則亂不知倫理。案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道之以德,將之以威,以故諸侯服從,莫敢不率,非內亂懷鳥獸之性者所能為也。夫率諸侯朝事王室,恥上無勢而下無禮也。外恥禮之不存,內何犯禮而自壞外內不相副,則功無成而威不立矣。世稱桀、紂之惡,不言**於親戚。實論者謂夫桀、紂惡微於亡秦,亡秦過泊於王莽,無**之言。桓公妻姑姊七人,惡浮於桀、紂,而過重於秦、莽也。春秋采毫毛之美,貶纖芥之惡。桓公惡大,不貶何哉魯文薑,齊襄公之妹也,襄公通焉。春秋經曰:“莊二年冬,夫人薑氏會齊侯於郜。”春秋何尤於襄公,而書其奸何宥於桓公,隱而不譏如經失之,傳家左丘明、公羊、穀梁何諱不言案桓公之過,多內寵,內嬖如夫人者六。有五公子爭立,齊亂,公薨三月乃訃。世聞內嬖六人,嫡庶無別,則言亂於姑姊妹七人矣。


    傳書言:齊桓公負婦人而朝諸侯,此言桓公之**無禮甚也。夫桓公大朝之時,負婦人於背,其遊宴之時,何以加此方修士禮,崇曆肅敬,負婦人於背,何以能率諸侯朝事王室葵丘之會,桓公驕矜,當時諸侯畔者九國。睚眥不得,九國畔去,況負婦人,**之行,何以肯留或曰:“管仲告諸侯:吾君背有疽創,不得婦人,瘡不衰愈。諸侯信管仲,故無畔者。”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若孔子。當時諸侯千人以上,必知方術治疽,不用婦人。管仲為君諱也,諸侯知仲為君諱而欺己,必恚怒而畔去,何以能久統會諸侯,成功於霸或曰:“桓公實無道,任賢相管仲,故能霸天下。”夫無道之人,與狂無異,信讒遠賢,反害仁義,安能任管仲,能養人令之成事:桀殺關龍逢,紂殺王子比幹,無道之君莫能用賢。使管仲賢,桓公不能用;用管仲,故知桓公無亂行也。有賢明之君,故有貞良之臣。臣賢,君明之驗,奈何謂之有亂難曰:“衛靈公無道之君,時知賢臣。管仲為輔,何明桓公不為亂也”夫靈公無道,任用三臣,僅以不喪,非有功行也。桓公尊九九之人,拔寧戚於車下,責苞茅不貢,運兵功楚,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千世一出之主也。而雲負婦人於背,虛矣。說尚書者曰:“周公居攝,帶天子之綬,戴天子之冠,負扆南麵而朝諸侯。”戶牖之間曰扆,南麵之坐位也。負南麵鄉坐,扆在後也。桓公朝諸侯之時,或南麵坐,婦人立於後也。世俗傳雲,則曰負婦人於背矣。此則夔一足、宋丁公鑿井得一人之語也。唐、虞時,夔為大夫,性知音樂,調聲悲善。當時人曰:“調樂如夔一足矣。”世俗傳言:“夔一足。”案秩宗官缺,帝舜博求,眾稱伯夷,伯夷稽首讓於夔龍。秩宗卿官,漢之宗正也。斷足,非其理也。且一足之人,何用行也夏後孔甲,田於東蓂山,天雨晦冥,入於民家,主人方乳。或曰:“後來之子必貴。”或曰:“不勝,之子必賤。”孔甲曰:“為餘子,孰能賤之”遂載以歸,析繚,斧斬其足,卒為守者。孔甲之欲貴之子,有餘力矣,斷足無宜,故為守者。今夔一足,無因趨步,坐調音樂,可也;秩宗之官,不宜一足,猶守者斷足,不可貴也。孔甲不得貴之子,伯夷不得讓於夔焉。宋丁公者,宋人也。未鑿井時,常有寄汲,計之,日去一人作。自鑿井後,不複寄汲,計之,日得一人之作。故曰:“宋丁公鑿井得一人。”俗傳言曰:“丁公鑿井得一人於井中。”夫人生於人,非生於土也。穿土鑿井,無為得人。推此以論,負婦人之語,猶此類也。負婦人而坐,則雲婦人在背。知婦人在背非道,則生管仲以婦人治疽之言矣。使桓公用婦人徹胤服,婦人於背;女氣瘡可去,以婦人治疽。方朝諸侯,桓公重衣,婦人襲裳,女氣分隔,負之何益桓公思士,作庭燎而夜坐,以思致士,反以白日負婦人見諸侯乎


    傳書言聶正為嚴翁仲刺殺韓王,此虛也。夫聶政之時,韓列侯也。列侯之三年,聶政刺韓相俠累。十二年列侯卒。與聶政殺俠累,相去十七年。而言聶政刺殺韓王,短書小傳,竟虛不可信也。


    傳書又言:燕太子丹使刺客荊軻刺秦王,不得,誅死。後高漸麗複以擊築見秦王,秦王說之;知燕太子之客,乃冒其眼,使之擊築。漸麗乃置鉛於築中以為重,當擊築,秦王膝進,不能自禁。漸麗以築擊秦王顙,秦王病傷,三月而死。夫言高漸麗以築擊秦王,實也;言中秦王病傷三月而死,虛也。夫秦王者,秦始皇帝也。


    始皇二十年,燕太子丹使荊軻刺始皇,始皇殺軻,明矣。二十一年,使將軍王翦功燕,得太子首;二十五年,遂伐燕,而虜燕王嘉。後不審何年,高漸麗以築擊始皇,不中,諸漸麗。當二十七年,遊天下,到會稽,至琅邪,北至勞、盛山,並海,西至平原津而病,到沙丘平台,始皇崩。夫讖書言始皇還,到沙丘而亡;傳書又言病築瘡三月而死於秦。一始皇之身,世或言死於沙丘,或言死於秦,其死言恆病瘡。傳書之言,多失其實,世俗之人,不能定也。


    變虛篇第十七


    傳書曰:宋景公之時,熒惑守心,公懼,召子韋而問之曰:“熒惑在心,何也”子韋曰:“熒惑,天罰也,心,宋分野也,禍當君。雖然,可移於宰相。”公曰:“宰相所使治國家也,而移死焉,不祥。”子韋曰:“可移於民。”公曰:“民死,寡人將誰為也寧獨死耳。”子韋曰:“可移於歲。”公曰:“民饑,必死。為人君而欲殺其民以自活也,其誰以我為君者乎是寡人命固盡也,子毋複言。”子韋退走,北麵再拜曰:“臣敢賀君。天之處高而耳卑,君有君人之言三,天必三賞君。今夕星必徙三舍,君延命二十一年。”公曰:“奚知之”對曰:“君有三善,故有三賞,星必三徙。徙行七星,星當一年,三七二十一,故君命延二十一歲。臣請伏於殿下以伺之,星必不徙,臣請死耳。”是夕也,火星果徙三舍。如子韋之言,則延年審得二十一歲矣。星徙審則延命,延命明則景公為善,天佑之也。則夫世間人能為景公之行者,則必得景公佑矣。此言虛也。何則皇天遷怒,使熒惑本景公身為有惡而守心,則雖聽子韋言,猶無益也。使其不為景公,則雖不聽子韋之言,亦無損也。


    齊景公時有彗星,使人禳之。晏子曰:“無益也,隻取誣焉。天道不暗,不貳其命,若之何禳之也且天之有彗,以除穢也。君無穢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穢,禳之何益詩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國。”君無回德,方國將至,何患於彗詩曰:我無所監,夏後及商,用亂之故,民卒流亡。若德回亂,民將流亡,祝史之為,無能補也。公說,乃止。齊君欲禳彗星之凶,猶子韋欲移熒惑之禍也。宋君不聽,猶晏子不肯從也。則齊君為子韋,晏子為宋君也。同變共禍,一事二人。天猶賢宋君,使熒惑徙三舍,延二十一年,獨不多晏子使彗消而增其壽,何天佑善偏駁之齊一也人君有善行,善行動於心,善言出於意,同由共本,一氣不異。宋景公出三善言,則其先三善言之前,必有善行也。有善行,必有善政,政善,則嘉瑞臻,福祥至,熒惑之星無為守心也。使景公有失誤之行,以致惡政,惡政發,則妖異見,熒惑之守心,桑穀不生朝。高宗消桑穀之變,以政不以言;景公卻熒惑之異,亦宜以行。景公有惡行,故熒惑守心。不改政修行,坐出三善言,安能動天天安肯應何以效之使景公出三惡言,能使熒惑守心乎夫三惡言不能使熒惑守心,三善言安能使熒惑退徙三舍以三善言獲二十一年,如有百善言,得千歲之壽乎非天佑善之意,應誠為福之實也。


    子韋之言:“天處高而聽卑,君有君人之言三,天必三賞君。”夫天體也,與地無異。諸有體者,耳鹹附於首。體與耳殊,未之有也。天之去人,高數萬裏,使耳附天,聽數萬裏之語,弗能聞也。人坐樓台之上,察地之螻蟻,尚不見其體,安能聞其聲。何則螻蟻之體細,不若人形大,聲音孔氣不能達也。今天之崇高非直樓台,人體比於天,非若螻蟻於人也。謂天非若螻蟻於人也。謂天聞人言,隨善惡為吉凶,誤矣。四夷入諸夏,因譯而通。同形均氣,語不相曉。雖五帝三王,不能去譯獨曉四夷,況天與人異體、音與人殊乎人不曉天所為,天安能知人所行。使天體乎,耳高不能聞人言;使天氣乎,氣若雲煙,安能聽人辭說災變之家曰:“人在天地之間,猶魚在水中矣。其能以行動天地,猶魚鼓而振水也,魚動而水蕩氣變。”此非實事也。假使真然,不能至天。魚長一尺,動於水中,振旁側之水,不過數尺,大若不過與人同,所振蕩者不過百步,而一裏之外淡然澄靜,離之遠也。今人操行變氣,遠近宜與魚等;氣應而變,宜與水均。以七尺之細形,形中之微氣,不過與一鼎之蒸火同。從下地上變皇天,何其高也且景公賢者也。賢者操行,上不及聖人,下不過惡人。世間聖人,莫不堯、舜,惡人,莫不桀、紂。堯、舜操行多善,無移熒惑之效;桀、紂之政多惡,有反景公脫禍之驗。景公出三善言,延年二十一歲,是則堯、舜宜獲千歲,桀紂宜為殤子。今則不然,各隨年壽,堯、舜、桀、紂皆近百載。是竟子韋之言妄,延年之語虛也。且子韋之言曰:“熒惑,天使也;心,宋分野也。禍當君。”若是者,天使熒惑加禍於景公也,如何可移於將相、若歲與國民乎天之有熒惑也,猶王者之有方伯也。諸侯有當死之罪,使方伯圍守其國,國君問罪於臣,臣明罪在君。雖然,可移於臣子與人民。設國君計其言,令其臣歸罪於國人,方伯聞之,肯聽其言,釋國君之罪,更移以付國人乎方伯不聽者,自國君之罪,非國人之辜也。方伯不聽自國人之罪,熒惑安肯移禍於國人若此,子韋之言妄也。曰:景公聽乎言、庸何能動天使諸侯不聽其臣言,引過自予。方伯聞其言,釋其罪,委之去乎方伯不釋諸侯之罪,熒惑安肯徙去三舍夫聽與不聽,皆無福善,星徙之實,未可信用。天人同道,好惡不殊。人道不然,則知天無驗矣。


    宋、衛、陳、鄭之俱災也,氣變見天。梓慎知之,請於子產有以除之,子產不聽。天道當然,人事不能卻也。使子產聽梓慎,四國能無災乎堯遭鴻水時,臣必有梓慎、子韋之知矣。然而不卻除者,堯與子產同心也。案子韋之言曰:“熒惑,天使也;心,宋分野也。禍當君。”審如此言,禍不可除,星不可卻也。若夫寒溫失和,風雨不時,政事之家,謂之失誤所致,可以善政賢行變而複也。若熒惑守心,若必死,猶亡禍安可除修政改行,安能卻之善政賢行,尚不能卻,出虛華之三言,謂星卻而禍除,增壽延年,享長久之福,誤矣。觀子韋之言景公,言熒惑之禍,非寒暑風雨之類,身死命終之祥也。國且亡,身且死,祆氣見於天,容色見於麵。麵有容色,雖善操行不能滅,死征已見也。在體之色,不可以言行滅;在天之妖,安可以治除乎人病且死,色見於麵,人或謂之曰:“此必死之征也。雖然,可移於五鄰,若移於奴役。”當死之人,正言不可,容色肯為善言之故滅,而當死之命,肯為之長乎氣不可滅,命不可長。然則熒惑安可卻景公之年安可增乎由此言之,熒惑守心,未知所為,故景公不死也。


    且言“星徙三舍”者,何謂也星三徙於一舍乎一徙曆於三舍也案子韋之言曰:“君有君人之言三,天必三賞君,今夕星必徙三舍。”若此,星竟徙三舍也。夫景公一坐有三善言,星徙三舍,知有十善言,星徙十舍乎熒惑守心,為善言卻,如景公複出三惡言,熒惑食心乎為善言卻,為惡言進,無善無惡,熒惑安居不行動乎或時熒惑守心為旱災,不為君薨。子韋不知,以為死禍。信俗至誠之感,熒惑去處星,必偶自當去,景公自不死,世則謂子韋之言審,景公之誠感天矣。亦或時子韋知星行度適自去,自以著己之知,明君臣推讓之所致;見星之數七,因言星七舍,複得二十一年,因以星舍計年之數。是與齊太卜無以異也。齊景公問太卜曰:“子之道何能”對曰:“能動地。”晏子往見公,公曰:“寡人問太卜曰:子道何能對曰:能動地。地固可動乎”晏子嘿然不對,出見太卜曰:“昔吾見鉤星在房、心之間,地其動乎”太卜曰:“然。”晏子出,太卜走見公:“臣非能動地,地固將自動。”夫子韋言星徙,猶太卜言地動也。地固且自動,太卜言己能動之。星固將自徙,子韋言君能徙之。使晏子不言鉤星在房、心,則太卜之奸對不覺。宋無晏子之知臣,故子韋之一言,遂為其是。案子韋書錄序秦亦言:“子韋曰:君出三善言,熒惑宜有動。”於是候之,果徙舍。”不言“三”。或時星當自去,子韋以為驗,實動離舍,世增言“三”。既空增三舍之數,又虛生二十一年之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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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充論衡


    卷五


    異虛篇第十八


    殷高宗之時,桑穀俱生於朝,七日而大拱。高宗召其相而問之,相曰:“吾雖知之,弗能言也。”問祖己,祖己曰:“夫桑穀者,野草也,而生於朝,意朝亡乎”高宗恐駭,側身而行道,思索先王之政,明養老之義,興滅國,繼絕世,舉佚民。桑穀亡。三年之後,諸侯以譯來朝者六國,遂享百年之福。高宗,賢君也,而感桑穀生。而問祖己,行祖己之言,修政改行。桑穀之妖亡,諸侯朝而年長久。修善之義篤,故瑞應之福渥。此虛言也。


    祖己之言“朝當亡”哉夫朝之當亡,猶人當死。人欲死,怪出。國欲亡,期盡。人死命終,死不複生,亡不複存。祖己之言政,何益於不亡高宗之修行,何益於除禍夫家人見凶修善,不能得吉;高宗見妖改政,安能除禍除禍且不能,況能招致六國,延期至百年乎故人之死生,在於命之夭壽,不在行之善惡;國之存亡,在期之長短,不在於政之得失。案祖己之占,桑穀為亡之妖,亡象已見,雖修孝行,其何益哉何以效之


    魯昭公之時,瞿鵒來巢。師己采文、成之世童謠之語,有瞿鵒之言,見今有來巢之驗,則占謂之凶。其後,昭公為季氏所逐,出於齊,國果空虛,都有虛驗。故野鳥來巢,師己處之,禍竟如占。使昭公聞師己之言,修行改政為善,居高宗之操,終不能消。何則瞿鵒之謠已兆,出奔之禍已成也。瞿鵒之兆,已出於文、成之世矣。根生,葉安得不茂源發,流安得不廣此尚為近,未足以言之。夏將衰也,二龍戰於庭,吐漦而去,夏王櫝而藏之。夏亡,傳於殷;殷亡,傳於周,皆莫之發。至幽王之時,發而視之,漦流於庭,化為玄黿,走入後宮,與婦人交,遂生褒姒。褒姒歸周,曆王惑亂,國遂滅亡。幽、曆王之去夏世,以為千數歲,二龍戰時,幽、厲、褒姒等未為人也。周亡之妖,已出久矣。妖出,禍安得不就瑞見,福安得不至若二龍戰時言曰:“餘褒之二君也。”是則褒姒當生之驗也。龍稱褒,褒姒不得不生,生則厲王不得不惡,惡則國不得不亡。征已見,雖五聖十賢相與卻之,終不能消。善惡同實:善祥出,國必興;惡祥見,朝必亡。謂惡異可以善行除,是謂善瑞可以惡政滅也。


    河源出於昆侖,其流播於九河。使堯、禹卻以善政,終不能還者,水勢當然,人事不能禁也。河源不可禁,二龍不可除,則桑穀不可卻也。王命之當興也,猶春氣之當為夏也。其當亡也,猶秋氣之當為冬也。見春之微葉,知夏有莖葉。睹秋之零實,知冬之枯萃。桑穀之生,其猶春葉秋實也,必然猶驗之。今詳修政改行,何能除之夫以周亡之祥,見於夏時,又何以知桑穀之生,不為紂亡出乎或時祖己言之,信野草之占,失遠近之實。高宗問祖己之後,側身行道,六國諸侯偶朝而至,高宗之命自長未終,則謂起桑穀之問,改行修行,享百年之福矣。夫桑穀之生,殆為紂出,亦或時吉而不凶,故殷朝不亡,高宗壽長。祖己信野草之占,謂之當亡之征。


    漢孝武皇帝之時,獲白麟戴兩角而共牴,使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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