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後,柳娘雖然不理解為什麽平君忽然做出那樣的舉動,但是按照計劃,應該是每天早早起床跟著平君學劍了,說道劍術一道上,平君對著柳娘再不是溫柔可人的麵孔了,因著柳娘也有十五歲多了,開始習武已經是很大的年紀了,在基本功上已經落後了許多,因此平君首先沒有教她如何用劍,而是教她——蹲馬步。


    這與柳娘的心理預期差了許多,早先她看著平君用劍的姿勢當真是好看的緊,還以為平君也要教自己那般用劍呢,沒想到第一次開開心心帶著自己的劍的去找平君,就被笑眯眯的平君忽悠的迷迷糊糊,在正院裏蹲了一刻鍾馬步,再被平君趕著在院子裏跑了半個時辰。


    好容易氣喘籲籲的跑完了,柳娘心裏頭也是有些小脾氣,堵著氣板著臉想要被平君哄一哄,可是平君站在屋門口一臉笑意的朝著自己勾勾指頭,她又樂嗬嗬的的屁顛顛的朝她去了,結果被平君騙去了貴妃榻上——拉筋。


    柳娘以為自己的身子骨已經算的上是軟的了,沒想到被平君並杏仁兒兩人按在榻上將雙腳狠狠的一拉,還是禁不止發出了半聲慘叫,另外半聲被柳娘自己捂住嘴巴給咽了下去,她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可憐兮兮的對著平君求饒道:“好疼啊!好娘子,饒了我罷!”


    平君安撫的摸摸她的頭,哄道:“你的年紀大了些,要練好卻是要吃一番苦頭的,你可想學劍?想學輕功?”


    柳娘淚眼朦朧的點了點頭,顫聲道:“想。”


    平君又摸了摸柳娘的小臉,心疼道:“那就忍著點,乖啊。”說罷手下一用力,又把柳娘往榻上壓了壓,柳娘上半身像條活魚一般彈了起來,嘴裏含糊不清的“嗷嗚”了一聲,想要脫離平君跟杏仁兒的桎|梏,但那兩人力氣都很大,死活壓著柳娘不放手,柳娘掙紮了一番,出了一身大汗,發髻散開了一些,灑下來的頭發全部被汗水黏在了臉上,淚水跟汗水混在一起糊了滿臉,跟隻小花貓似得。


    這一輪下來,柳娘也是徹底沒了力氣,被杏仁兒幾個架著從貴妃榻上扶下來去梳洗了一番,再被平君半扶半抱的摟著去用了早膳,柳娘隻覺得自己的胳膊大腿軟綿綿的像麵條似得,整個人隻能靠在平君身上走動——這好似又是另外一種折磨了,女子的馨香氣息在鼻間彌漫,讓人心猿意馬的。


    柳娘一番折騰之後,時間已經不早了,章姑娘已經是過來請安了,因著不願讓章姑娘再外頭就等,柳娘吃的很快,吃完也不敢讓平君扶自己了,一瘸一拐的出去跟章姑娘站在一處。


    章姑娘早就知道了柳娘要早早到正院來,本以為以娘子對柳娘那般好,柳娘在正院該過的滋潤才是,結果看見柳娘艱難的挪動著從裏間朝自己走來,這可是大吃一驚,她驚疑的從上到下打量了柳娘一通,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麽了?”


    柳娘勉強笑了笑,答道:“娘子幫我拉筋呢。”


    章姑娘聽了,都是一臉同情的瞧著她,又禁不住低頭輕笑了起來道:“娘子可是為了你好呢,要學就好好學,日後啊咱們小香院可是要依仗李大俠關照了。”


    章姑娘這話就是再說之前她半夜裏斬斷了八寶閣的事,現在大家有事沒事都要叫她幾句李大俠取樂,柳娘嬌憨的笑了笑,反而裝模作樣的朝著章姑娘拱了拱手。


    兩人擠眉弄眼的笑了一回兒,裏頭平君叫章姑娘進去了,杏仁兒拿著一個包袱對柳娘道:“李姑娘我送你回去罷。”


    平君之前就跟柳娘說過了,這次要找章姑娘說拖了很久的要二郎到正院來那時,因此也沒有在意,被杏仁兒扶著回去了。


    #


    章姑娘出去了,平君剛剛悠哉悠哉的喝上了一口茶,阿梨從來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幸災樂禍,掀簾子從外頭進來了。


    平君警覺了一下,剛剛把茶碗放在桌子上,就看見老嬤嬤陰沉著臉跟在阿梨頭後進來了。


    看著老嬤嬤抿著嘴唇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樣子,平君的背後悄悄的爬上了一層冷汗,她幹笑著問道:“嬤嬤今天怎麽來了?嬤嬤快坐呀。”


    老嬤嬤因著年紀大了些,外頭也還有兒子孫子,平君便放了她長假教她好好休息,偶爾也教她聯係一下王家,她平時就不怎麽出現了,這番過來還一臉的不高興,老嬤嬤畢竟是平君的奶娘,平君心中難免心虛。


    阿梨領著老嬤嬤坐下,又倒了一杯茶給她,老嬤嬤斯條慢理的喝了一口茶,幽幽道:“我聽了一樁趣聞,想著你還不知道,便巴巴的跑過來同你講一聲。”


    平君也不敢靠在椅子上了,直直的坐好了恭敬道:“您說。”


    老嬤嬤瞟了平君一眼道:“王庸府上的茶花出名你們都是知道的,說是前些日子不曉得哪裏跑來一個小賊,將王庸府上二十四株將要開的茶花統統都摘下來了。”她聲音頓了頓,意有所指的笑了一笑,“隻帶走了一隻已經開了一半的十八學士,其餘的都扔在花園裏頭的池子裏了。”


    平君一本正經道:“啊,真是可惜啊。”


    老嬤嬤氣定神閑的長歎了一口氣:“王庸最愛那株十八學士,早上起來知道了當場氣的要昏過去,昨天還給官家上了折子,說是長安城裏宵小多,要問京兆尹的罪呢。平君啊,你說那個小賊還真是厲害,在當今首輔的宅子來去自如,當真是奇了怪了!”


    說罷,老嬤嬤放下手中的茶碗,似笑非笑的看著平君。


    平君再不敢插科打諢,低頭道:“老嬤嬤我下次不敢了。”


    老嬤嬤嗤笑一聲,搖頭道:“你阿娘去的早,你是我奶大帶大的,我還不曉得你的性子?最是膽大妄為、調皮搗蛋的了,好了,也是這般大的人了,以後再不可任性了。我這次來也是有正事,你阿弟與我說了,已經給大郎找了一個好先生,說來你也知道的,是你弟妹家裏的一個族親,叫秦夙的。”


    平君眼睛一亮,倒是對阿弟找的這個先生十分滿意,秦夙是宣和十一年中的進士,原本也是有幾分抱負想要在官場上做成幾分成績來的,但他脾氣實在太過耿直,做官做的越來越偏遠,總是與上級處的不快,一氣之下索性辭了官當個先生算了。此人在長安城也算的上是有名的先生了,在他手下讀書的學生少有不中的,但是他脾氣也怪,尋常人家請他做西席他還要考察人家郎君材質,若是他看不上的不管如何都是不去教的。此番他沒有見大郎就答應給他做先生,恐怕是之前在邊關當縣令時,與王將軍是舊時,賣舊友一個麵子。


    老嬤嬤見平君很是滿意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提醒道:“趙世卿那裏?”


    平君輕笑一聲:“做父親的,還有攔著兒子上進的道理嗎?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自然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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