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繡看著眼前風華絕代的男子,他臉上滿是抱歉,緩緩地說:“如月,其實以你的心思,應該知道我是誰。”


    趙錦繡聽這話,心裏突然充斥著一種莫名的恨意。這恨意無端無由,到底讓她心緒難平。因此,竟是壓抑不住心性,脫口而出:“我的心思,就是被人耍得團團轉,哪裏會有慧眼看出尊駕本尊?”


    趙錦繡語氣失去冷靜,說完後,便緊緊盯著楚江南。


    如果他真是那個男人,而今又與江慕天聯手。那麽,他的布局到底是什麽?趙錦繡不是愚笨之徒,以前不知他的身份,也從不想去揣測他的種種舉動。因為在她心中,楚江南是特殊的。


    魂穿而來,在這個女人牛馬不如的時空,自己能活得有尊嚴,能夠安身立命,能有自己的財富,這些都是楚江南給的。


    趙錦繡也曾設想假如不是楚江南救了自己,自己又該是如何?不過淪落風塵,悲哀一生,抑或做人姬妾,命運淒慘;或者也會運用智慧,闖出屬於自己的天地。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會受很多苦。


    可是趙錦繡遇見的是楚江南,他遍訪天下名醫來救治她,也從不因她是女子便看輕,且舍得放權讓她有一展拳腳的機會。


    楚江南是恩人,是親人,是趙錦繡永遠不想與之為敵的人。


    但趙錦繡從不願去深刻揣測他,並不代表沒有絲毫的知覺。


    這些年,跟著楚江南做事,對他的為人也有幾分了解。他是標準的商賈,為人清冷,鮮少與人有所謂的感情交流,做人做事皆以利益為出發點,出手極狠。趙錦繡鮮少在他身上感受到情緒的波動,若說有,那便是每年尾牙宴上,略略的笑意。


    可他為趙錦繡花費的心思頗多。再加上有好幾次,趙錦繡在後院練劍,略一回頭,看到碧綠的竹林裏倏然隱沒的紅色衣袂。


    趙錦繡早就他救自己,或許是因著某種利益。所以她一邊廂抱著對他的感激與之相處,另一邊卻是等待著真相大白的分離。


    然而,四年過去,一切風平浪靜,鳳樓熙熙攘攘,生意如日中天,楚江南還是清冷的男子,呆在竹林裏,仿若隱匿的高人。而趙錦繡自己,卻已是名滿天下的三公子。縱觀四年,楚江南沒有一點的謀算。


    而今,本以為死去的人突然出現,帶著驚天的秘密,將過去的一切,瞞也不瞞,就這樣全部推翻。


    趙錦繡到底是意難平,緊抿著唇,恨恨地看著楚江南。


    楚江南也看著趙錦繡,臉上的抱歉卻慢慢隱去,臉色恢複如常,幽幽的燭火下,更顯得疏離清冷,他往前走了幾步,緩緩地說:“如月,那四年,不想告訴你我是誰,隻是不想你再回到從前。”


    “那你是誰?”趙錦繡打斷他的話,語調有咄咄逼人的意味。其實心中還有千萬的疑問想要問出口,比如,錦河之上是不是他設的局;比如,他如今的布局是不是自己所揣測的那樣。可是,趙錦繡卻問不出口,唯獨問出這句。


    楚江南看著趙錦繡,沒有說話,卻就是那樣看著。房間裏燭火搖曳,屋外還是刀劍相碰的聲音,以及侍衛們的嘈雜喧鬧。


    一旁的江慕白這時也並不說話,隻是撿起被子輕輕替趙錦繡披上。


    時間仿若靜止,二人就對峙著。忽然屋外有人敲門,低聲喊:“當家的,找到三公子沒有?趕快走,遲了,恐怕誤了大局。”


    楚江南巍然不動,隻是淡淡地說:“知道了,你們再抵擋一陣。”


    他與外麵的人對話,眼神卻一動不動,隻看著趙錦繡,爾後,有些落寞地問:“你是在怪我騙你?”


    趙錦繡不理會他的問題,隻是固執地問:“你說你是誰?”這每個字都像是很大力迸出來的,心裏莫名煩躁。


    楚江南略一蹙眉,緩緩地說:“我是蘇澈。”


    果然是他。趙錦繡頹然閉上眼,原本在鳳樓的過往,那些單純的日子竟都模糊起來。當日,楚江南與桑木森對陣跌落錦河,趙錦繡將四年來在鳳樓的點點滴滴都細細咀嚼,那些原本平凡的點滴都成為心中溫暖的一部分,在這雨箭風刀的時空,瑩瑩生輝。


    而今,他是蘇澈,林希昔年的三個朋友之一,是蕭月國權傾朝野的蘇相,是蕭元輝欲要除去之人。


    昔年,對自己的種種,不過因為林希。趙錦繡忽然有些嫉妒林希,不管是桑駿,還是蕭元輝,抑或是蘇澈,對於她,即使不夠純粹,也卻是真心為之。


    “如月,這桑國斷然不能呆了,我們走吧。”楚江南再次伸出手來,這一次不是等待她做決定,而是伸手去拉她。


    趙錦繡下意識向後一縮,躲開他的手,笑著問:“那麽,麻煩蘇相告訴我,我是誰?”


    楚江南一下緊蹙眉頭,清冷的臉上浮起幾抹哀傷,道:“你說你是趙如月,便隻是趙如月,前塵往事,什麽都不要管,走吧。”


    這提議甚好,前塵往事都不管,林希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自己隻是趙如月。趙錦繡看著那他臉上的期待,心裏一動,卻是轉念問出一句話:“我是趙如月,那麽,你又是誰?”


    是啊,如果跟他走,去麵對這男人,是當作蘇澈,還是楚江南?


    “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楚江南一臉不解。


    趙錦繡瞧著他,略一笑,淡淡地說:“我總要知曉,是誰要我跟著他走。”


    楚江南臉色一怔,清冷的神情裏加進溫暖的喜悅,語調急切地問:“你是答應跟我走?”


    難道這些男人都流行跑題?方才江慕白也是跑題得厲害。趙錦繡眉頭略一蹙,道:“別歪曲意思。”


    楚江南臉上眼角眉梢都是抑製不住的喜悅,笑著說:“如月喜歡什麽身份都行。隻要是如月喜歡就好。”


    趙錦繡心裏陡然泛起細小的喜悅,像是有一個自己在心底歡呼。也許,跟著他走,並不是壞事。


    先前,隻道跟他走,會給鳳樓以及他帶來麻煩。可如今知曉他便是蘇澈,蕭月國足智多謀的蘇相。


    以前打聽林希時,曾聽一個可靠的人,私下裏說過蘇澈。說蕭元輝身為太子時,並不受待見,太子位岌岌可危。後來,別有用心的大臣以“海州海寇猖獗,太子需要曆練”為由上奏,將蕭元輝扔到海州,陪伴他的便是林希。而蕭元輝剛到海州,便遭到劫殺,與此同時,帝都變天,帝王駕崩,眾皇子四起奪位,天下亦大亂。其時,為太子策劃的人便是當時的廷尉蘇澈,與當時的兵部侍郎董承一道,誅殺亂臣賊子,迎回蕭元輝登基為帝。


    那一場眾皇子的奪位戰如何激烈,不身處其中的人絕對不知。可是,蘇澈作為沒有任何背景的廷尉,如何撥亂反正,等待太子歸來,這本身就是一個傳奇。難怪蕭元輝都要忌憚他。


    那麽以他的心思,能出現在這裏,要帶自己走,就必定做了萬全準備。自己是不必忌憚的。


    趙錦繡就要脫口而出答應跟他走,腦海裏卻驀然跳出一個名字——梁思妍。


    據傳這是蘇澈青梅竹馬的戀人,蕭元輝在登上大寶後,第三天便在朝堂上宣布了皇後人選。不是昔年的太子妃,也不是側妃,而是梁思妍。


    朝野皆驚,後來,流言裏有人說:這是競元帝懼怕蘇相,所以將他的戀人作為皇後,以此來牽製他。


    趙錦繡雖然覺得這說法不太靠譜,但上次在錦河之上,昏迷的他明明是在喊“對不起,妍兒,是我不好”。


    他昏迷都喊著那女人的名字,怕與江慕天一道,也是因著奪愛之恨。再說,他從頭到尾也隻是說林希喜歡的人是他,可沒有說他喜歡過林希。


    趙錦繡方才心裏微微的欲動一下全沒了,正要搖頭拒絕。江慕白卻是突然俯身過來,在趙錦繡耳邊低聲說:“如月,你的心亂了。可要如果你是三公子,眼前的情況該如何判斷。”


    趙錦繡一怔,如果是三公子,不,如果是許華晨,這一刻,局勢風雲變幻,定然是要按自己的遊戲規則去玩,絕對不可能被誰左右,受誰的蠱惑。


    忽然,手被人一抓,抬頭看正是楚江南,他輕輕一笑,露出淺淺的酒窩。以前竟不知他有酒窩,這男人笑得太少。


    “如月,時間不多,趕快走。”他說著,就將趙錦繡往外帶。


    趙錦繡一使力,搖搖頭,道:“公子請回吧,昔年的恩情,如月他日必定報還,這錦王府危機四伏,如月也不久留你。”


    楚江南轉過身,瞧著趙錦繡,道:“趙如月,你既然忌憚這幾個人,不肯走。那麽,本公子就為你統統殺掉。今日,誰也不能阻止我帶你走。”


    楚江南話語狠戾,聲音未落,手中青銅劍倏然抬起,向江慕白“嗖”地刺過來。


    趙錦繡大驚,這男人的功夫,在錦河之上已可見其可怕,那時,若不是為了自己,強行停止破軍之力的灌注,怕桑木森也未必是對手。江慕白又如何抵擋的住?


    趙錦繡想故技重施,擋住楚江南的劍,從而保住江慕白的性命。


    可這一次,江慕白卻是一閃身,輕飄飄躲過楚江南的快劍。在楚江南的訝異神情中,穩穩落在屏風前,淡掃楚江南一眼,道:“蘇相,要不我們賭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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