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白往床邊一坐,瞧了瞧趙錦繡,淡淡地說:“如今不是時機,蘇相自知我指的是什麽。”


    “當然。不過,九少既然知曉楚某的事,也該知曉楚某的目標。所以,他——,我無所謂,也不會怕他。”楚江南淡淡地說。


    趙錦繡在一旁看著這兩個男人,聽著他們的對話,像是墜入雲裏霧裏,徹底成了不明所以的圍觀群眾。想要詢問,又不好開口,隻得留心聽著。


    江慕白對楚江南的說法,隻是淡然一笑,道:“蘇相這句話倒是夠狂的。若是江某沒有猜錯,蘇相從來沒有認為有人可以做你的對手,包括桑駿。”


    楚江南瞧著江慕白,神情裏倒是生出一抹惺惺相惜,緩緩地說:“從前沒有,如今遇見九少,便是有了。”


    江慕白哈哈一笑,道:“承蒙蘇相看得起。不過,做對手,不如朋友。”


    楚江南好看的薄唇勾出一道弧線,笑意在那清冷的臉上綻開,瞧了瞧趙錦繡,爾後盯著江慕白的手。


    江慕白的手上正把玩著趙錦繡的一縷青絲,趙錦繡揮爪幾次,都被他擋下。


    “做朋友,是需要緣分的,有時候,緣分不對,便做不了朋友。”楚江南緩緩地說。


    江慕白與楚江南對視一眼,輕輕一笑,道:“蘇相見解高妙。做朋友確實需要緣分。不過合作,需要的就隻是時機罷了。對吧,蘇相?”


    楚江南彎腰拾起鬥篷,施施然穿上,回答:“自然。不過有時,時機對了,也不一定要合作,這還得看我的心情,看對方是什麽人。”


    這番對話,趙錦繡倒是聽懂了。是江慕白想與楚江南合作,而楚江南顯然不願意,那原因貌似像跟自己有關。


    不過,至於他們這番對話背後的意思,趙錦繡是一概不知,隻覺得聽這兩個心思深刻到極點的男人說話,真是痛苦到極致。


    江慕白對於楚江南的拒絕並沒有生氣,隻是嗬嗬一笑,道:“蘇相的驚世之才,還得選對地方。”


    楚江南不語,隻是對趙錦繡說:“如月,無論時局多艱,這一次,我不會放你在我之外。你無需顧忌太多,趕快跟我走。”


    “楚公子,如月不能,您還是走吧。”趙錦繡一說,下意識地往江慕白身後躲避。


    “理由呢?”楚江南的語氣很淡,淡得讓人覺得森寒。


    理由?親娘哩。認識四年,第一次發現楚江南這人倔強固執到讓人發瘋。自己態度都那麽堅決了,他還要這麽固執地問理由。


    不過,不跟他走的理由是什麽,趙錦繡也沒有搞清楚,或者是因為自己總認為桑駿在布局,自己這麽一走,可能害了楚江南;也或者是因為楚江南的情意給的是林希,跟趙錦繡無關;更或者是自己原本就不想跟著楚江南走。


    “說不出來,就走。”楚江南上前一步,要來拉趙錦繡。趙錦繡完全躲到江慕白身後,江慕白自然擋住楚江南,不悅地說:“因著你是如月的恩人,這四年,她免受流離之苦,對於適才蘇相的放肆,江某便不計較。而今,莫說局勢了。單是如月不想走這一條,江某也絕對不會讓你帶走如月。”


    “讓開,昔年,我與她兩情相悅。如今,她沒有想起過往,對你一時情迷。你便是趁人之危。”楚江南說著,一掌劈向江慕白,伸手就要抓趙錦繡,江慕白一手摟著趙錦繡,另一隻手呈斬形,橫掃過去,擋住楚江南的一掌。


    楚江南往後一退,一把抓起桌上的劍,未出鞘,以劍鞘手柄擊江慕白。


    江慕白抱著趙錦繡在床上倏然一滾,避開一擊,楚江南卻是咄咄逼人,趁勢抽出劍,招招都是狠招。


    江慕白之前能擋住楚江南,除了自身的功夫外,還憑借落月劍在手。如今,楚江南算是卑鄙,直接擊殺江慕白。


    趙錦繡甚為憤怒,也不知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力氣竟是將江慕白一下推開,自己倏然迎著楚江南的劍。


    楚江南忙一收,與此同時,江慕白以衣衫作為武器也是纏住楚江南的劍,怒喝道:“趙如月,你瘋了。”


    楚江南一個踉蹌,站定之後,抬起臉看過來。


    趙錦繡看見他臉上全浮著哀傷,搖搖頭,說:“如月,為什麽?就因為這四年我騙了你,就將我們以前的情誼抹殺掉嗎?我承認以前,我一直裝作不知你對我的情誼。但是,四年前,我已經決定讓你過不一樣的生活。今日,我便無論如何都要帶你走。”


    趙錦繡越聽越覺得煩躁,冷聲喝道:“楚江南,夠了,先不論我以前與你兩情相悅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我說了不走便是死也不走。還有,你聽著,前塵過往,統統就是前世,與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請你不要再拿以前來說事。”


    楚江南動動唇,沒有說出話,倒是手中的劍不知不覺垂下去,身形有些搖晃。卻還是瞧著趙錦繡。


    趙錦繡不忍心去看,隻是暗中責怪這林希到底欠了多少風流債,這楚江南看起來也不是說謊,那蕭元輝似乎也真情,這桑駿更是長情得要死。


    這裏麵一定有驚天的秘密,可如何也解不開。


    “你走吧,在這裏多停留一刻,便多十分的危險。”趙錦繡的語氣軟下來。


    楚江南頹然的神色一下子有了些神色,低聲一句:“你擔心我。”


    這男人還真是不依不饒。趙錦繡煩躁得想仰天長嘯,卻隻是淡淡地說:“那是自然。對我來說,鳳樓的人,都是家人。我從不希望家人受害。”


    楚江南的神色隨著趙錦繡這句話黯然下去,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屋外的人還在催促:“當家的,快啊。”


    楚江南像是沒有聽聞,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趙錦繡很是著急,不知如何去說。江慕白卻是輕輕拍一下趙錦繡的肩頭,示意她不要著急下。趙錦繡瞧著他,燭火搖曳裏,他如玉的臉上淡著一抹笑,低低地說:“相信我,我來處理。”


    別無他法。趙錦繡也隻得默許。


    江慕白翻身下床,站到楚江南的麵前,道:“蘇相是看著如月長大的,且又在鳳樓以楚江南的身份與她相處四年,竟不了解如月的性子麽?”


    “她的性子?”楚江南很詫異地看了看江慕白。


    趙錦繡也是很詫異,江慕白才認識自己多久?就敢說了解自己的性子。這廝到底要怎麽瞎掰,趙錦繡密切注視著,隻見江慕白對著楚江南點點頭,道:“先不論如月是不是失憶了。既然她叫如月,而不是林希,那麽就代表著她與過去徹底決裂。而無論是你,還是桑駿,或者蕭元輝,你們都是一邊說不計較過去,讓如月有新的生活,另一邊卻是不斷地提醒她:過去的一切如何。你們統統企圖以她不知的過去來束縛她,留住她。難道蘇相不覺得這非常卑鄙嗎?”


    楚江南的臉色驟然變了,抬眸看趙錦繡,像是在詢問。趙錦繡卻是一臉震驚,江慕白的話正是他心中所想的,她隻想做趙錦繡,不想做林希。雖然迫於無奈,曾想過做趙錦繡式的林希。但自己終究不甘心在愛情裏,被人當作林希來對待。


    “如月——,對不起。”楚江南慢慢地說。


    “公子。這不是誰的錯。我——”趙錦繡覺得有些內疚,畢竟是自己霸占著林希的身子。若是林希在,說不定,她真跟楚江南是一對。畢竟,一起長大,這男人才貌俱佳,哪個女子能與之長期相處而不動心?


    “你生的那天,帝都飄著大雪,我在將軍府,和林景鬆一起堆雪人。等著將軍夫人給我生妹妹,後來我們一起長大,後來有太多的變故——”楚江南有些語無倫次,最後終於低下頭,很抱歉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又說過去。”


    “楚公子。”趙錦繡想要說什麽,可是隻是喊這一句。


    楚江南低著頭,擺擺手,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趙錦繡一驚,原本以為他會沮喪悵惘,可這一刻,這張風華絕代的臉上竟是綻放著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


    “如月,你是我鳳樓的三公子,如今要留在這裏,我相信你定有打算。我也不勉強。”楚江南忽然說。


    趙錦繡有點懵:這男人就這麽突然開竅了?


    楚江南也沒管趙錦繡,而是對著江慕白拱手行禮,略一鞠躬,道:“楚某多謝指點。”


    江慕白嗬嗬一笑,讚歎:“蘇相領悟力非凡,江某佩服。”


    “九少過譽了。這麽多時日,尚不得領悟。哪裏比得了九少。不過,在下有一事相求。”楚江南說著,又對著趙錦繡微微一笑。


    趙錦繡覺得這變化太詭異,這笑容讓她如遭雷擊。太詭異,實在太詭異了。


    “不知何事?”江慕白問。


    楚江南言辭懇切:“如月如今雖不是大戶人家,可背後有整個鳳樓,還請九少不要看輕,從而對如月輕慢。”


    江慕白聞言,哈哈一笑,道:“蘇相的意思,江某明白,如月是我珍惜之人,我等著蘇相。”


    “好。”楚江南一轉身,便挑簾走了。


    趙錦繡愣在原地,有些怔怔的想:這男人就這麽走了。剛才這兩個男人貌似做了什麽交易,挺詭異的。


    趙錦繡不由得看看江慕白,那廝一臉悠閑的笑,很像隻老狐狸。


    (舉爪撓牆,求粉紅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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