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六年前,帝都初定,大夏由將軍楊輝屯兵江城與林浩然隔江對峙,雖然看起來劍撥弩張,但實際雙方都趨於平和,打了六七年,都默默接受了錦河為界、分疆而治的理念。因為大夏和蕭月國都明白,他們共同的敵人是日益強大起來的桑國,那個由攝政王桑駿一手把持朝政的桑國。如果他們繼續在錦河磨蹭,到時候,就是鷸蚌相爭,得利的漁翁就是桑國。


    因此,雙方雖然沒有結盟,但是不約而同地停了戰爭,互不侵犯。到此為止,號稱火藥桶的錦河中遊已經沒有任何的火藥意味,反而是起了一種迷魂陣的作用。大夏讓大將楊輝駐守在江城,而暗中卻是派了羽家軍悄悄啟程,駐紮在大夏以西,雲召國邊境處。因為雲召國實際上桑國的軍事基地。在蕭月國這邊,則是林浩然繼續駐守,甚至為了表示局勢緊張,將在漢州軍中作為林希左膀右臂的林景鬆也一並調回了荊城。


    這樣一番暗中的部署與調動後,是這三個心懷鬼胎的大國真正博弈的開始。


    而所有博弈的棋局是從漢州軍中與河陵地區開始,在這裏對戰了好幾年,互有輸贏的林希和桑木森,就是這場博弈的開端,而在這場博弈,起著推波助瀾作用的人便是那個以謀略著稱的蘇澈,如今的鳳樓樓主楚江南。


    當時,林希與桑木森對戰,互有輸贏,加上河陵地區是山區,易守難攻,溝壑深淵密林無數,所以,戰鬥異常艱難,誰都滅不了誰。


    張彥蹙著眉頭,回憶起當初,說:“當時,我們進行過很多的摸排,都沒有成功。有一次,大冬天的晚上,我和少將軍還一並悄悄摸到方陵渡那邊去,結果不想遇上了阮香綾那個臭娘們兒,還有她口中的四哥,對打了一陣,九死一生的,唉。”


    楚江南揮了揮手,說:“這些崢嶸歲月,凶險萬分。大家都清楚,如今隻是想知道當年的舊事。”


    張彥點了點頭,說:“當年,有一份兒朝廷的密令下達到軍中,當時韓琦還沒有調到加洛山去駐防。那份兒密林是給韓琦的。少將軍當天不在營中,來送密令的人是皇上的衛戍統領吳威。”


    楚江南一下子站起來,問:“這份兒密令,少將軍可知道?”


    “少將軍不知。當時少將軍不知去了何處。當晚暴雨如注,少將軍也沒有回來,我們十分擔心,還找了神機營的幾個兄弟一起沿途尋找,直到第二天快到午時,少將軍才回來的,當時也沒顧得上說密令的事。”張彥蹙著眉頭回憶。


    趙錦繡一聽,料想這一晚就是林希和桑駿在一起的那個晚上,桑駿曾多次向她提起的那個晚上。


    楚江南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說:“當日,你們也不曾向我提起這封密令。”


    “當時,少將軍回來十分疲憊。前方軍情緊急,敵人又多次攻城,所以,大家都忘記了這件事。再加上蘇相又讓我們不能對少將軍講你來到了。所以,這事也是忘記。卻不料,唉!”張彥長長地歎息一聲。


    趙錦繡斜倚在椅子上,瞧著窗外明媚的春光,不緊不慢地安慰:“張將軍,那些皆是前塵往事,你直接說,你從這密令中到底發現了什麽,就可以了。”


    張彥立馬起身拱手行禮:“是,少將軍。後來,因為有蘇相的指揮,所以,敵軍的那一次偷襲反而被我們利用,打了很漂亮的一仗。我們林家軍一舉擊潰桑木森的軍隊,桑木森在那一仗中幾乎喪命,倉皇逃回河陵府。從此後,桑國防線後退三十裏。再也沒有往前推進,也沒有入侵的舉動。本來依照少將軍您原來的計劃應該是趁勝追擊,奪回河陵地區,撕開敵人的西北門戶元州,可是朝廷忽然將蘇相宣了回去,讓人林家軍原地待命。這樣一耽擱就是三天,蘇相回去後,吳威又來了一次,是說讓少將軍接駕。”


    “接駕?”趙錦繡一下子坐直身子,不由得問。


    “是的。接駕,皇上要親自要軍中犒勞士兵。”張彥說。


    “這自然是不合規矩的,任何人都知道。”趙錦繡自言自語地說,臉上露出一抹冷笑。帝王慰問邊關,這才曆朝曆代都不曾有,就算有,也不會是在戰時。帝王就算是出個皇城都是大事,何況在這樣動蕩的年代,蕭元輝怎麽可能鋌而走險?這不過是作秀而已。


    “是的。所以,少將軍在接到吳威的信件後,立刻就修書一封讓吳威連夜帶給皇上,勸阻皇上不要來邊關。”張彥說著。


    “信?當時有一封信給我?”


    “是的,是私信,所以屬下們皆不知。三天後,聽聞在朝中大臣的勸阻下,皇上打消了慰問邊關的念頭。當時,吳威又來了一趟,說是皇上賞賜了慶功酒,一並來賞酒的人還有後來的第一歌姬蘇青嵐。同時,帶來的聖旨是讓少將軍回帝都受封。”張彥說到蘇青嵐的名字近乎咬牙切齒,看來他也知道自己當年是著了蘇青嵐的當。


    “你很恨她?”楚江南問。


    張彥眉頭一蹙,道:“蘇相,因為少將軍說她是你的妹妹,我們才對她毫無戒心,卻不料慶功宴後,她與我們一並回朝,在路上,就在我們的酒加了東西。而少將軍接到的不知是什麽命令,又必須趕回去,所以帶了極少的人匆匆趕路。當時,韓琦那小子護著少將軍,也不知怎麽就出事了。頂級殺手齊眉啊,韓琦怎麽就活下來了?這麽多年,我都在駐地,倒是無時無刻不想問問他,當年,那密令裏到底有什麽,他怎麽就活下來了!”


    張彥說到後來,咬牙切齒憤憤然,趙錦繡也聽得暈乎乎的,理不出頭緒,不過,她也不想去理清,料想楚江南更懶得去理當年的破事,例如密令裏到底寫的啥,韓琦到底起著什麽作用。這些都無關緊要,如今蕭元輝有沒有暗害過林希,拿她做棋子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爭取張彥。


    所以,她揮了揮手,說:“張將軍,都是前塵往事。如今,我隻問一句,當日在軍中,多少人知道我與桑木森惺惺相惜一事?”


    張彥一遲疑,抿了抿唇,說:“極少,蘇相讓我們不能透露半個字。”


    “那麽就是有了。好了,當年的事,不說了,張將軍今天來者是客,蘇相也是因為我的事才引你來。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得不死。當年,到底皇上要我做什麽,我如今想不起,也不想去追究,更不想去責怪。但是如今,我是大夏九少的夫人,九少執掌大夏。我是大夏的國母,一舉一動皆牽扯著局勢的穩定。張將軍,當年我們浴血奮戰到底為的是什麽?”趙錦繡忽然問。


    “當然是為保國土不失,百姓安寧。”張彥拱手回答。


    “很好,如果我有什麽三長兩短,大夏和蕭月國恐怕就要開戰。張將軍可明白?”趙錦繡瞧了張彥一眼,臉上似笑非笑的,漫不經心地從盤子裏拿了一顆醃製的梅子幹嚼在嘴裏。


    “那夫人的意思是?”張彥問。


    “我,絕對不能離開荊城!好了,張將軍,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趙錦繡向他揮了揮手,然後站起身往樓上走。因為餘下的一切,楚江南會處理好。如今,她隻是男人們的一枚棋子而已。到底這局棋是怎樣的,反正百無聊賴,慢慢地看吧。


    回到樓上,她也不去想剛才的一切,隻是坐在書桌前,看著硯台發呆,過了好一會兒才撫著肚子,用很小很小的聲音,極其緩慢地說:“瑜兒,以後我們可以過平淡生活嗎?現在,娘過得好累啊,好想呆在你爹身邊,可是他卻是要做大事。”


    她說著,不由得壓抑地哭起來。


    哭了一陣,不由得又想起江慕白來,他固然是想守著她一輩子,珍惜著她。可是為了速戰速決,他將自己作為籌碼與棋子放在荊城,與蕭元輝、桑駿,或者還有楚江南周旋,那麽如果不慎再一次失去她,他會不會很難過?


    五年前的蕭元輝不就是以為不會失去林希麽?


    “瑜兒,綿綿,我好怕與你爹分開啊。”她將雙手捂住臉,指縫間全是滾滾流出的淚。縱使堅強如她,也曾殺伐決斷,她清楚地知道:失去一個人,一次就夠了。


    哭了一陣子,才聽得紫蘭在屋外低喊:夫人,白將軍回來了。


    她抹幹了淚,整理了衣裙走出去,白喜十分高興地說:“恭喜夫人,羽家軍歸降了,如今大少少了左膀右臂,蹦躂不了幾日了。如今三少與九少同時起兵夾擊大少,已經連下七座城池。不日,大夏會盡歸九少,到時候,九少就會迎接夫人回去。”


    趙錦繡淡淡地點了點頭,一絲高興都沒有。白喜十分意外地喊了一聲:“夫人。”


    “我沒事。今天我有點累,就不寫信了,你回去告訴九少,就說西邊守好一些,我會好好的呆在荊城,什麽都不想,哪裏也不去的。”趙錦繡一說完,就轉身往屋子裏走去。晚上飯也吃得極少,非常早就睡下了,她隻覺得非常的累,躺在寬大的床上,蜷縮著身子,抱著自己,撫著肚子流了淚,就這樣沉沉睡去。


    (哎,最近身體不適,訂閱糟糕,發了防盜的,有讀者有意見,對不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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