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謝的男子找來,他特意來向徐世傑和楊珍表示感謝,並送上一箱子的禮物。


    “這是謝某的一點心意,請笑納。”


    滿滿一箱子的金錠,雖說是小箱子,根據楊珍目測,這箱子黃金足有四五斤重,折合白銀就是五六百兩。虧得你送的是“一點心意”,要是“重金酬謝”,是不是得用馬車拉黃金來。


    土豪!富得流油的土豪!難怪走個親戚都招匪徒搶劫。一個邪惡的念頭在楊珍頭腦裏悄悄冒出:若是有朝一日混不下去,要占山當大王,這姓謝的倒是個理想的財神爺。


    楊珍被這個邪念嚇一跳。堂堂特種部隊的少校,居然想著當土匪幹搶劫的勾當。太墮落了!楊珍偏頭,不再看滿箱子的黃金。


    徐世傑看楊珍。姓謝的男子跟著看楊珍。


    這是要自己話事了。


    楊珍挺直腰板,正色說:“不必了。我們收拾那些匪徒是為民除害,不是為了這區區的黃金。”楊珍有意將“區區的黃金”咬重音,嘲笑姓謝的男子財大氣粗,把一箱子黃金說成一點心意。


    姓謝的男子怔忡,從袖子中掏出幾張銀票,放在金錠上,陪笑說:“這是謝某給好漢們的一點茶水錢,請好漢們笑納。好漢們對謝某的救命之恩,謝某銘記在心。”


    現今社會不流行見義勇為,人家當楊珍嫌酬金少了。


    楊珍沉下臉,她的人品受到了質疑。


    把本少校當什麽人了,乘機敲詐勒索的卑鄙無恥之徒嗎。本少校經得起考驗,抵擋得住糖衣炮彈的攻擊。


    “幹什麽?拿回去,統統都拿回去。”楊珍沉下臉,義正詞嚴地命令姓謝的男子把東西收回去。


    黃金白銀是好東西,前世花花綠綠的票子也是好東西,不過這些東西的上麵往往附著魔鬼,一旦接過這些東西就被魔鬼纏上附身,身不由己地做蠢事壞事,讓自己也變成魔鬼。


    這樣的教訓,楊珍聽說得太多了。楊珍從來不收受別人的禮物,雖然說這是人家當酬謝的禮物,可是太貴重的,還是不收的好,誰知道收下後他會不會隨後提出什麽要求。


    楊珍的猜測一點都沒錯,姓謝的男子原計劃送上重金後,再跟徐世傑和楊珍商量,重金聘請他們護送一程的。楊珍堅決不收東西,姓謝的男子後麵的話就不好說了。


    姓謝的男子跪下,衝徐世傑和楊珍磕頭:“好漢的救命之恩,謝某終生難忘。謝某一定替眾位英雄好漢立長生牌,天天上供,保佑眾英雄好漢長命百歲,子孫滿堂。”


    楊珍避開,不接受姓謝男子的磕頭。


    徐世傑坐著不動,衝姓謝的男子擺手:“行了,你走吧。”瞧人家,穩坐如泰山。


    姓謝的男子帶著他的黃金和銀票,心事重重地走了。


    徐世傑換上一笑臉,將楊珍看了又看,看得楊珍不耐煩,他才問:“為什麽不收他的東西?”


    “為什麽要收他的東西?”楊珍反問。


    徐世傑用手指敲擊桌麵,似笑非笑地盯楊珍:“因為有人看到金銀時,眼冒綠光,直流口水。”


    “胡說八道。”楊珍臉上發熱,矢口否認。太誇張了,隻是剛剛冒出苗頭就被澆滅的邪念,哪裏有他說的那樣不堪。


    楊珍的不自在,徐世傑看在眼中,覺得很有趣。她豪爽得像個男子,難得有難為情的時候。嗯,很有必要將這話題繼續下去。


    徐世傑堅持:“別說你不喜歡那些東西,隻是不敢要而已。為什麽?”


    “這麽多的金銀,害怕收下有麻煩。”楊珍實話實說。


    “這麽多的金銀?”徐世傑禁不住笑起來。在他看來,這個說法很可笑,因此他笑得難以自控,笑到最後捂住左胸皺眉:笑得太厲害了,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


    楊珍不笨,從他的暴笑中,知道自己說了傻話。可是,在自己看來,那真的是一筆非常貴重的酬金。


    徐世傑穩住心神,微笑說:“這丁點的東西,居然值得你害怕。”


    楊珍不服氣,反駁說:“丁點的東西!說得你好像有金山銀山似的。”


    徐世傑忍笑看楊珍:“金山銀山是沒有,家財倒積攢一些。要不,我怎樣養活妻兒。我倒是奇怪了,你蘇醒過來後,就沒有清點自己擁有多少財物?”


    “那又不是我的東西。”


    楊珍心虛,說得並不那麽的理直氣壯。身子原主的銀子,被她花掉了一些,比如說製作飛爪、暗器匣子,買大雜院,還有包裹裏的一百多兩銀子。


    這算不算盜竊?不是自己的財物,不經主人同意,私自取用。雖然主人已經不在人世,可是擅自挪用他人財物,到底是違法的。


    有人來喊二人前去用餐。


    楊珍鬆了口氣,不再糾結於使用身子原主財物這種令人困窘的問題。


    晚餐很豐盛。


    楊珍胃口不錯。吃了半飽,楊珍發覺對麵的徐世傑動作慢悠悠的,有幾次夾起的菜掉落桌麵上。楊珍想到他左胸那道傷口。出於關懷,楊珍主動詢問徐世傑要吃哪些菜,非常周到地把他愛吃的菜夾到他的碗裏,並幫他添飯。


    徐世傑非常不客氣,還指使楊珍幫他盛湯、拿毛巾、泡茶。楊珍懷疑,要不是不遠處有那些暗衛們,他還要她幫忙喂飯、擦嘴。


    哼,不知好歹、得寸進尺的家夥。


    晚上,楊珍睡得並不踏實,她夢見了琿哥兒。夢中,琿哥兒躺在大夫人身邊,大夫人隻顧念經並不理會琿哥兒。楊依依背對著大夫人給琿哥兒喂飯。楊依依將飯大口大口地塞到琿哥兒嘴裏,塞得琿哥兒滿嘴都是飯,脹鼓鼓的,難受得直哭。楊依依用喂飯的勺子戳琿哥兒,朝小臉蛋小身子到處戳,琿哥兒號啕大哭。可是,大夫人眼睛縫都不張開一下,隻顧念經。突然,楊依依拿勺子朝琿哥兒嘴裏狠狠地戳進去。


    “不——,不要——”楊玲大聲地喊,驚出一身冷汗。


    “珍珍,出什麽事了”徐世傑在門外大聲問。


    楊珍並不開門,隻是隔著門板回答:“沒事,就是做夢。”


    “哦,那你繼續休息。”


    楊珍躺回床上,翻來覆去,很久才睡著。


    楊珍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驚醒之前,徐世傑召見了一些人。這些人給徐世傑稟報了查探到的消息:今天出手救下的男子叫謝進金,是個大富商,附近縣、州都有他的生意;今天他們離開後,有兩拔人曾去打鬥現場,一拔是黑狼山的匪徒,另一拔是本縣城的另一個富商,兩拔人馬偷偷會麵,又很快分開各奔東西。


    天亮後楊珍起床,發現小庭院裏靜悄悄的。等了半晌,徐世傑打著嗬欠從房間走出來。直至用過早餐,要上路時,楊珍都沒有看到那群暗衛。


    楊珍問:“人呢,都到哪裏去了?”


    徐世傑回答:“他們有事,先趕回去了。”


    然後,楊珍發現馬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輛馬車。徐世傑說,他身上有傷,騎馬風吹日曬的,對傷口的愈合不利,所以改為乘坐馬車了。楊珍要求騎馬。


    徐世傑取笑:“瞧你自己的臉。你是敞開這張芝麻臉嚇唬人呢,還是蒙上臉,讓人懷疑你是打劫的?”


    不過就是臉被劃傷了,不好看,有那麽恐怖嗎。分明就是存心惡心人。


    楊珍隻好跟徐世傑同乘一輛馬車。沒辦法,他已經把她的馬賣掉了。


    這輛馬車,從外麵看不顯山不露水,進到車廂裏精神為之一振。車廂裏足夠寬敞,沒有擺放座椅,車廂內鋪著柔軟的毯子,毯子上有兩個枕頭。最裏邊車廂壁上有張固定的小桌子,桌子的小抽屜裏有小茶壺、茶杯。小桌子旁邊和上麵有一些小格子,拉開這些格子,就會看到裏麵裝有糧食、小鐵鍋、肉幹、雞蛋、水果、點心......真是應有盡有。楊珍想到了前世愛旅遊的人特別改裝過的車子,車上家居必需品一應俱備,白天旅遊時它是跑動的車子,晚上休息時它就是一所小房子。


    本少校也享受一回乘房子車旅遊的樂趣。


    徐世傑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楊珍:“擦到你臉頰那些傷口上。”


    “不礙事。不用了。”楊珍擺手。對於一個軍人來說,被樹枝野草劃傷,根本算不上受傷。


    徐世傑看怪物一樣看楊珍:“你就不擔心,這些傷口會留下疤痕,讓你破相?”


    “不擔心。沒關係。”楊珍搖頭。


    “可我擔心。”徐世傑咬牙,“我擔心兒子看到你這張臉,會嚇得大哭,以為見到了鬼,我擔心......”擔心晚上睡醒張開眼睛時,突然看到身邊有張鬼怪一樣花臉。哪個男人不愛美!


    後麵的話,徐世傑不敢說。他現在想要天天晚上對著這張花臉,都還得加倍努力,嫌棄的話是萬萬不敢說的。


    不管怎樣說,這好東西可是他花了近千兩銀子,叫人連夜去弄回來的。一定得讓她塗到臉上,這銀子、這精力不能白花了。


    驚嚇到琿哥兒是大事,楊珍不能不慎重。楊珍接過小瓷瓶,倒出晶瑩剔透的液體,塗抹到臉上,感覺到有涼絲絲東西滲入臉頰,很是舒心。


    楊珍拉開車簾,看外麵景致。身著男裝就是方便,不需要遮遮掩掩。


    徐世傑把車廂當作床,伸開手腳,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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