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是美好的,美好的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盛開時,人們欣賞她雍容華貴、嬌俏豔麗的花朵,誇讚她高貴豔麗,說她是幸福美好的化身,能帶給人們快樂。可是,一朵盛開的牡丹總有凋謝的時候,一旦凋謝,春盡殘花落,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春來知。


    人在江湖,再美好的傳說也永遠是一朵牡丹,都有一朝春盡殘花落的時候。


    嘉靖年間,千果巷的美麗傳說就是這樣一朵牡丹,早已經春盡殘花落,到了紅消香斷無人憐的地步。


    唐家的武功與傳說相差太遠。


    唐氏家族已經不知道如何讓落下的主帆自動升起,如何讓四個血紅的大字“無信可恥”在主帆上迎風飄揚。為了守住千果巷的規矩,實現唐家人的承諾,勇敢的唐家子弟在明朝初年還能挺著長槍殺上靠岸的貨船,搶占有利位置,升起主帆,命一名輕功了得的弟子手持豪筆淩空寫下四個血紅的大字“無信可恥”,然後眾多弟子用力把貨船砸散了架沉入河裏。這樣做,雖然沒有先人的神秘,恐怖,卻增添了許多豪氣和霸氣,也讓唐家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


    唐家人也不知道如何使一條上了鏽的鐵槍帶著一封信飛到桅杆的正中央釘在那裏巍然不動。無數弟子嘔心瀝血苦練飛槍本領,無論如何苦練,使一條上了鏽的鐵槍帶著一封信飛到桅杆上總是很難,更不要說要在正中央,不差分毫。


    江湖上人才輩出,唐家人要想守護千果巷傳說中的那份幽靜與安逸已經不可能。唐家人唯一希望守住的底線是千果碼頭就是停靠運輸水果的船隻,因為這是他家祖先對天下的承諾。為了守住這個底線,唐家人隻有挺著長槍殺上靠岸的貨船,可是,漸漸地這也很難很難。


    唐家人已經不是千果巷的主人,已經成了千果巷裏的一個過客,最多就是千果巷眾多產業的財主。


    唐家人已經失去往日的榮光。


    千果巷唐家在江湖上已經被人們遺忘。


    嘉靖年間。


    唐家人也開始相信唐家立足於武林靠的不是武功,而是道法,相信先祖唐貴仁精通法術,相信先祖唐貴仁是靠驅使鬼神守護著千果巷。他們專心修練道法,一心學習上乘的道家法術,許多弟子甚至直接離家出走上茅山專心修煉法術。


    常州城南運河北岸千果巷,北麵深宅大園毗連,東首第一家是唐氏掌門唐禮善家,巷尾是唐氏祠堂“華胥堂”,青瓦粉牆,隱藏著繁華之下的一份幽靜。


    唐家看上去還是那樣榮華富貴。山牆上蝙蝠、壽字組成的鏤花圖案寓意“福壽雙全”,門楣上雕飾著九世同居的紋樣,屋頂上出挑成橋顯得雍容華貴。大門在院子的東南角。院子共有三進,進門的屏風,以花瓶內安插月季花的圖案寓意“四季平安”;第一進是廳堂和寬廣的院子,兩邊建有東西廂房,是丫鬟、管家的住房;第二進是書屋和唐家公子的住房;第三進是老太君、老夫人、夫人、小姐的私室,後麵還有一個四季花開滿園的賞春苑。


    唐家深宅大院裏住了祖孫四代六個人,唐氏掌門的繼承人唐禮善家長門長孫唐謙之,唐謙之祖母唐禮善之妻老太君王氏王賽花,唐謙之母親唐孝恩之妻老夫人柳氏柳莀玫,唐謙之之妻夫人沈氏沈茹雲,以及八歲的大小姐唐文婷。大少爺唐文翰十歲,按照唐家人的規矩已經上茅山拜師學藝去了。


    初春,唐謙之年近五十,唐家大院傳出特大喜事,夫人沈氏身子有喜了,唐家人沉浸在喜悅之中。


    冬至,子時,唐家大院裏傳來一陣陣喜訊,打破了深夜裏的寂靜。“夫人臨盆了。夫人臨盆了”


    唐家新添一個男丁,二少爺,取名唐文淵。


    唐文淵從小體弱多病,老夫人給他取乳名天佑,期盼上天保佑。可是老天爺似乎還是沒有眷顧他、保佑他。唐文淵二周歲剛會走路,三歲了跑步過百步就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唐家請遍了常州城裏的名醫,還特意派管家唐福備了馬車到常州城外有名的神醫村孟河請來費神醫費辛楠為天佑診斷。


    費家是孟河的醫學世家,相傳其祖先費梓禮曾經是元朝正二品樞密院同知,因機遇巧合偶然得了一本醫學秘籍,棄官從醫,隱居孟河。費家神醫文明江湖,任何疑難雜症都是手到病除。


    費神醫看了天佑也不禁搖頭,診不出所以然來,歎息道:“夫人懷孕時氣血不足,胎養不夠,二少爺天生體弱,不易劇烈活動,易靜養。”配了一副祖傳秘方十全大補,吩咐唐福安排下人煎熬讓二少爺每日服用,說也許三年五載能夠起到作用。


    唐家人沒有用費神醫的祖傳秘方十全大補,而是用了老太君配的一副藥。老太君讓夏梅姨娘配好了送過來,姐姐文婷親手熬製,每日一副。天佑喝著老太君的藥慢慢長大。


    老夫人又派唐福到茅山請來最有名的算命先生王神仙,王神仙看了生辰八字,算了算說:“二少爺屬天魁星,本該是乙貴人,因下凡時來的匆忙,命犯太歲。有詩雲,太歲當頭坐無喜恐有禍。雖有貴象,但家業多困厄,身體多病變,很難壽終。”


    天佑如此這般,沈氏常常獨自掉淚,責怪自己胎養不好,鬱鬱寡歡。


    唐家二少爺天佑三歲開始,經常在夜裏做一些很奇怪的夢。


    他在夢裏經常聽到一個聲音對他說:“我等了你一千年,愛你一萬年。”


    慢慢地,到了五歲的時候他在夢裏看到一個神仙,鶴發童顏,衣袂飄飄來到眼前,對他說:“我等了你一千年,愛你一萬年。跟我走吧!你有什麽願望?我可以幫你實現。”他要什麽,神仙就給他什麽。天空中飄著白雲,一陣風吹來,眼前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玩具,會奔跑的木馬,會說話的小鹿,還有會唱歌的拇指姑娘,歌聲很美很甜。


    每天晚上,他都會早早地睡覺,等待神仙在夢中的出現。神仙雖然不是每天來,但是,慢慢地,他發現這個夢越來越美。


    千果巷的所有小孩都跟在他後麵,和他一起玩,一起到城西郊外的空地放風箏,隔壁老王家的小美女和他一起坐在風箏上在藍天上遨遊,飛過高山,飛過大海,一隻比牛還要大的鳥兒在身邊飛過,老王家的小美女抱著他直往懷裏鑽,天佑**著她的可愛的臉龐,隔壁老王家的王二一把把他從風箏上拉了下來,大罵道:“小子,你欺負我妹妹,我揍死你!”天佑放下老王家的小美女就逃,王二在後麵追,他的拇指姑娘在他的手心裏跳到地上她迅速長大,一腳踢過去把王二踢飛到茅山茶樓的屋頂上。天佑回到房間,房間裏堆滿了玩具,母親來了說:“房間裏亂七八糟。”天佑長歎一聲:“我的寶貝兒聽話,排整齊,讓母親開心。”他的玩具會一個個唱著歌自己排好隊朝母親深深地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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