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門,兄弟二人並肩走了許久,誰都沒有開口打破那份死寂的沉默。近來發生的事已遠非常人可想,周虞兩個最知心的人被這些事攪弄得多次反目,細想人世無常,真叫人感慨。


    ??“你用馬錢子配藥,是為了虞兮吧?”司馬春不經意間問了一句,讓周懿神色一慌,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算是吧,我和她的寒熱之症,皆因金丹而起,隻要能壓製住金丹的毒性,這藥便能救人於危難之際……”周懿支支吾吾剛要轉移話題,卻又被司馬春硬生生地攔了回來。


    ??“我是問你,是不是要給虞兮配藥!”


    ??周懿默然不答,低著頭,愁緒萬千。


    ??司馬春長歎一聲,望著幽深的夜色不禁一陣苦笑:“既然心裏想什麽,就不要刻意為難自己。這些日子我常來她們這裏走動,虞兮的一舉一動我是看在眼裏的,你別看她在眾人麵前嬉笑顏開,是個開朗樂觀的女孩子,可慕容雪告訴我,隻要沒有其他人在,她總是一個人默默發呆,一坐就是一天!你要知道,她付出那麽多為的是什麽,還不是為了你,為了白鶴山能早日擺脫舊日的陰影?可你見她向你要求過什麽嗎?越是要強的女人,內心越是脆弱,這次她能為了配合你,甘心受被人指責謾罵的委屈,你就絲毫不為之所動?”


    ??“不要說了……”周懿背過身,聲音低微地說了一句,似乎是在哀求眼前這位和自己最交心的朋友,不要再用他對虞兮的歉疚來撕開自己心中尚未愈合的傷口。


    ??司馬春停了停,見他這般光景,心中也實有不忍,“我可提醒你了,眼下白鶴山大局已定,你也到了這個年齡,等義母的病一好,估計你的終生大事就要被人重新提起了。你和莫離的事沒幾個人知道,所以隻要你不肯接受和芸姑娘舊時的婚約,那就難免會被人懷疑是虞兮從中作祟的緣故,加上她在關東……哎,她這次來向慕容雪辭別,原本是沒有再來白鶴山的打算,她的深意不難猜知,就是不想在被人拿來當做抨擊的對象,更不想成為你被人指責的把柄!你那麽聰明,難道就揣摩不到嗎?”


    ??“哥!”周懿悶聲喊了一句,聲音嗚咽,然後就沒了下聲。


    ??司馬春心頭一酸,看著他的背影著實替他難過,這個話題便就此止住,他看人看事總是先人一籌,虞兮的所想他豈能不知?


    ??“好了,時候不早,你先回去休息吧,別讓這些煩心事擾亂了思緒,眼下大事未了,你可不要鬆懈啊。”


    ??周懿定了定神,良久方回過身來,“放心吧,我的事我心裏有數,其他的事也亂不了,等母親的病一好,我就隨你去拜火教!”


    ??“什麽?”司馬春一臉驚愕,萬沒想到他會說這麽一句。


    ??“兄弟一場,你就不要瞞我了。拜火教終究是你的家,你終究是要回去的,三年的漂泊,對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麽我最能體會的,既然要踏破那座龍潭虎穴,我又豈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司馬春心頭火辣辣的,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油然而生。漂泊,確實是她的心頭之痛,尤其是想起殺父之仇今尚未報,慕容雪更是隨他漂泊吃盡了苦頭,每想到此,心痛欲裂!從長沙到關東,繼而又在京城經曆了一些人和事,看似他是在為周懿的事而奔波,可每當靜下來,昔日那些揪心的往事總會縈繞心頭,揮之不去!尤其是在京城時,那天晚上在將軍府中和東郭秀的一番談話,太傅從西域回來的密信,更是讓他重燃了對重歸故土的渴望。不過他萬沒想到,這個被塵世纏身,忙得焦頭爛額的兄弟,竟還關注著他的處境和心思,這種透察人心的睿智和重情重義的豪氣讓他瞠目結舌。


    ??“我……我什麽時候說要回去了!你處理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管!”司馬春似乎有些生氣,沉默良久之後,方語氣消沉地回了他一句。


    ??“這可不是你的風格,你我既為兄弟,又出生入死經曆了這麽多的風浪,還為什麽要分個你我?”周懿長歎一聲,語重心長地說:“你有你的傲氣,也有你不為人知的痛楚,我每個人都是如此,可既然命運給我們安排這些障礙,不願認輸,那就一腳踢開!大不了玉石俱焚,你還怕再失去什麽嗎?”


    ??“司馬春七尺男兒,生死何懼!隻不過……”


    ??“那就不要猶豫,也不要擔心會連累誰,你我雖非一母所生,可骨子裏的血脈卻是相連的,不是嗎!”


    ??司馬春渾身一震,映著微弱的燈光再看眼前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突然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冥冥之中似乎已經注定,仿佛自己來到中原就是為救此人而來,而周懿的複活,也似乎就是為了幫他重返拜火教,揚善除惡,匡扶正義的!


    ??“你不要猶豫了,總之,你是擺脫不掉我,獨自一個人帶著慕容姑娘回去送死的!”周懿嘴角一揚,尤為得意,“況且,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需要讓你幫我走一趟。”


    ??司馬春長歎一聲,隻得將他的事暫壓心底,幽幽說道:“什麽事你先說,其他的,以後再提。”


    ??周懿笑道:“我想讓你幫我去一趟太極山!”


    ??“太極山!”這個突然間再次闖入腦海的名字讓他吃了一驚,“怎麽,你還嫌眼下的事不夠多嗎?再說你和夢言不也……”


    “你想哪兒去了,”周懿雙肩一攤,一副無可奈何的神色,“我讓你去太極山是有正事要辦!”


    “哦,那你先說說看,虞兮我可得罪不起,你要是讓我去給夢言送信或者問候長短什麽的,我可不幹。”


    周懿止住笑意,一臉正經地道:“你去太極山,幫我證實一下夢言是否已經知道母親被人算計的事實。”


    司馬春一怔,至此方知他的本意,“你到現在還不相信《夢言錄》隻是某些人為了達到離間白鶴山和無相山的工具嗎?”


    周懿道:“你的意思我清楚,《夢言錄》的真偽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關心的是,太極山在這股暗流中,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從母親病倒到現在,不過就一日的時間,在此期間我封閉了所有的消息,宏淵那裏也在派人盯守知道事情的下人仆人們。我倒要看看,在我關注的一些人都被封死的情況下,夢言是否還能及時得到消息!”


    司馬春恍然大悟,點頭道:“你懷疑山上有他人的眼線,所以要趁機加以證實?”


    周懿眼神冰冷,“如果夢言還能在第一時間得到山上的消息,那隻能說明,除了我懷疑的那幾個人之外,山上還有藏得更深的人。敵暗我明,原本我們就不占有上風,如果在我們身邊再有幾雙這樣的眼睛,那我們談何與人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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