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姐姐,你是不知道,今日朝堂上,施以懷那老匹夫的臉都氣綠了。”


    姚皇後宮中,姚星原繪聲繪色地向她描述著大殿上的事。


    姚星原說得興起,姚皇後卻興致缺缺,很快打斷他的話,問道:“竟無人勸阻嗎?”


    “誰說沒人呢,”姚星原搖頭道,“滿朝文武皆一致反對,結果她直接讓何春宜擬旨代發。”


    姚皇後憂心忡忡地看著弟弟,問道:“就這樣回絕陳國的要求,會不會激怒陳衛?”


    姚星原摸著下巴,嘀咕道:“這臣就不清楚了。”


    “不行,本宮還是要去看看。”


    姚皇後遲疑著,讓秋墨扶她起身,想著事關重大,不能如此處置。


    但姚星原卻陰陽怪氣地說道:“娘娘啊,您還是省省吧,國書一擬好就送出去了。”


    姚皇後的心咯噔一沉,立刻追問道:“什麽時候的事?現在派人去追……”


    “來不及了,”姚星原解釋道,“快馬加鞭送出去的,走了大半日,派人去追也晚了。”


    “但是……”


    姚皇後還想說什麽,卻發現她也無話可說。


    陳衛貪得無厭,想要後昭拿十座城池去換一個為質多年的皇子。


    雖然她從未染手朝政,但她知道,這筆買賣並不劃算。


    除了遣使和談,拖延到楚寧登基外,姚皇後心中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終於,她緩緩開口道:“罷了,左右和姚家無關。”


    姚星原點頭笑道:“是是,娘娘且放寬心,輔立新君的大功還是姚家的。”


    突然,姚皇後溫和一笑,眼底冷漠,問道:“進宮的事,你和姚五說過了嗎?”


    姚星原的笑容一僵,有些尷尬地低頭道:“說過了,說過了。”


    他那天一回府,即刻命人去煙花柳巷裏把姚鈺提了回來。


    姚鈺滿臉不情願,他苦口婆心地勸兒子收斂一點,以後進宮了不要落人話柄。


    他在宮外尚且終日流連花叢,多的是鶯鶯燕燕爭相往他懷裏鑽。


    而他一旦進宮伴駕,眼前的絕色美女再多,盡是看得見吃不著的。


    以後,他隻有楚寧一個女人,還得時常費盡心思去討她歡喜。


    想到這裏,姚鈺更不樂意了,問他說,爹爹不是說,我可以當姚家第一個不怕女人的男子嗎?


    這些話,姚星原當然不敢跟姚皇後說。


    姚皇後滿意地看了他一眼,“過幾日登基大典結束後,你就將小五兒送進宮來。”


    先帝喪期未滿,三年內不能讓楚寧和姚鈺大婚。


    但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個道理,姚星原還是懂的。


    “娘娘思慮周全。”姚星原笑得有幾分猥瑣,“來日隻要讓她懷上姚家的種,嘿。”


    姚皇後勾唇冷笑,命他退下,回去好好教導姚鈺。


    早些時候,楚寧雷厲風行,當日了卻了皇長子楚擇的事。


    但兩國互市的事,處理起來卻沒有那麽順利。


    她雖以儲君的身份攝政,但朝中無人服她,連一個小小的侍郎都調派不了。


    楚寧曾在朝堂上提出她擬定的互市條例。


    群臣皆沉默以對,沒人說她對,也沒人說她錯。


    信王原想幫楚寧打破僵局,但他對政務一竅不通,不知從何開口。


    他思來想去,很快去找楚寧說:“朝中官員欺你尚無威望,依我看,不如殺雞儆猴?”


    先帝出殯那日,當眾攔棺自刎的男子明顯是受人指使。


    信王想要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主使,卻被楚寧勸阻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誰的手筆,你為何不肯將那個人揪出來?”


    “不是不肯,而是不能。”楚寧沉吟道,“朝中無人服我,本宮若是再懲處朝廷重臣……”


    君主的威望並非靠殺伐所能確立。


    要是她殺雞儆猴,朝廷上下難免人心惶恐,那個人的門生故舊也不會善罷甘休。


    信王苦笑道:“那現在怎麽辦?”


    韓唐以修書一封,命家人帶去給北境的韓秋城將軍。


    等到韓秋城的奏疏到了京中,兩國互市的事情自會有一線轉機。


    在此之前,她需調配官員,共同修訂互市條例,以免日後察覺有所疏漏。


    “小皇叔若肯幫我,寧兒便鬥膽請你跑一趟。”


    “去哪裏?”


    楚寧微微一笑,答道:“丞相府。”


    這些天,汪麒堂終日閉門不出,對外宣稱臥病在床。


    信王到丞相府時,汪夫人率仆眾出來迎他。


    他溫柔一笑,問汪夫人說:“汪大人近日可好些了?”


    “他,”汪夫人一語雙關地說,“還是老樣子。”


    信王隨汪夫人去內院探望汪麒堂,語氣柔和地勸慰道:“汪夫人不必太過擔心,本王自會照拂大人。”


    汪夫人一看到他的麵容,就想起早逝的女兒汪意嬋。


    要是嬋兒還在,如願嫁進信王府,夫妻琴瑟和諧,又該是怎樣的光景?


    她的心中酸澀難耐,勉強含笑道:“老爺吩咐過,若是王爺來了,就請王爺進屋一敘。”


    信王見她神色有幾分悲戚,又好言勸慰她一番,方才去見汪麒堂。


    汪麒堂略有些咳嗽,但氣色不似重病之人。


    “丞相大人和本王那侄女又置什麽氣?寧兒並非不知輕重緩急,大人不如信她一回。”


    汪麒堂卻沉著臉說道:“老臣心意已決。信王殿下若是來當說客的,那大可不必多言。”


    信王再三勸他回去,他也遲遲不肯改變主意。


    “汪大人,”信王苦笑道,“寧兒遠比本王適合坐那把龍椅。”


    楚寧不願追查棺前自刎之人的背景,信王將她說的緣由一一說給汪麒堂聽。


    汪麒堂閉目聽了半晌,眉間的鬱結之色似是稍緩。


    信王察言觀色,趁機接著說道:“試想若是換了本王,還不知要如何收場,大人覺得呢?”


    “單憑此事,隻能看出此女還算冷靜自持,尚有幾分大局觀,但是……”


    他的話鋒一轉,歎道:“三公主的心性如何,仍未可知,教老臣如何信她?”


    信王壓低聲音說道:“實不相瞞,本王支持寧兒而非皇長子,原因也正在於此。”


    “至少寧兒是本王看著長大的,楚擇年少為質,十年不見,也不知出落成了何般模樣。”


    汪麒堂微微點頭,說道:“老臣惶恐,先前確實有此顧慮。”


    楚擇身上的不確定因素太多。


    一旦這個人登基為帝,便是為江山社稷埋下無數隱患。


    信王將折扇攏在手裏敲了敲,笑道:“既然如此,丞相大人又如何放心將天下托付於我?”


    汪麒堂愣了一下,信王笑得風流,“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本王一定做得出來。”


    “但老臣記得,當初高禦史被誣為以詩諷政,先帝震怒,唯有信王殿下出麵為高禦史求情。”


    信王一向不涉朝政,但他親自出麵為高禦史求情,先帝才留他性命改為流放。


    後來,信王因此為了避嫌,從此遠離京城,長期遊曆在外。


    提及此事,信王倒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


    汪麒堂撚須讚道:“王爺雖為避嫌,不涉朝政,但朝廷上下正直大義如信王者,暫未有之。”


    信王心中苦笑,他當時出麵求情,全因高禦史的女兒來求過他。


    而高家小姐清麗無雙,信王見不得美人落淚,一時心軟,才會答應去為她父親求情。


    但此時他不便解釋,隻能硬著頭皮聽汪麒堂歎道:“也正因如此,老臣當初才想將小女嫁給殿下。”


    信王哭笑不得,臉皮大臊,暗自盼著他趕快將這事忘了才好。


    過了許久,汪麒堂緩緩問道:“殿下已經決定好了?”


    他問的是楚寧的事,信王鄭重地點頭道:“是,寧兒登基後,本王就出京雲遊。”


    “不可!先帝與殿下手足情深,殿下尚需出京避嫌,何況三公主和殿下乃是叔侄。”


    汪麒堂的眼中似有擔憂之意,“要是三公主對殿下起了疑心,殿下恐怕連這座京城都出不得。”


    信王滿不在乎地笑道:“寧兒不是那種人。”


    “先帝登基前,與殿下之間也並無半點猜忌。恕老臣鬥膽,想為殿下去求個恩典。”


    信王微微一驚,趕緊問道:“丞相大人此言何意?”


    汪麒堂答道:“若要老臣重回朝堂,全力支持新君,便需得賜封信王殿下為‘攝政王’。”


    說著,他格外認真地盯著信王,問道:“王爺意下如何?”


    “莫要害我。”


    說完,信王起身告辭,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房間。


    汪夫人見信王行色匆匆,還以為汪麒堂不慎觸怒了他,剛想問個究竟,他已然大步出了府。


    信王生怕被汪夫人追問,腳底生風,一出門就招呼隨從說:“走,快走!”


    他看也不看,從丞相府門口大步跨出。


    身前,一輛馬車及時止住,馬匹嘶鳴不已,車夫趕緊跳下車向他賠罪。


    信王剛想說“無事”,隻見一隻豐潤白皙的素手打起車簾。


    簾後露出岑吟溫婉的臉龐,她有些吃驚,忙微笑道:“信王殿下。”


    “莫夫人。”信王朝她回以一笑,眸光風流,“夫人這是要去何處?”


    岑吟大方微笑道:“三公主召臣婦進宮。”


    信王心中了然,點頭笑道:“如此便不耽誤夫人行程了,請。”


    莫家的馬車離開後,信王的隨從問他說:“王爺,我們這就打道回府嗎?”


    “不,”信王的桃花眼微微一眯,“進宮。”


    楚寧想說服岑吟,由莫家牽頭建立北境商會,以此監督兩國互市。


    二人交談甚歡,有不少想法不謀而合。


    信王自己跑進宮來,在旁邊默不作聲地聽了半晌。


    等到二人商討細節準備定下此事時,早已昏昏欲睡的信王突然開口問道:“萬一有人反對呢?”


    “韓唐已修書一封,連夜遣人送去北境給韓秋城將軍過目。”


    楚寧自信地笑道:“兩國互市的利弊權衡,想必韓老將軍遠比京中官員知道得清楚。”


    岑吟也微笑道:“此事由北境守軍方麵出麵,闡明利害關係,想來定能服眾。”


    信王仍有些擔心,說道:“朝中反對激烈,寧兒如何保證韓老將軍會讚成互市?”


    聽了他的話,楚寧也不答,低頭微微一笑。


    韓唐將信呈給她看過,篤定地告訴她,韓氏所求不過邊境安寧,兩國秋毫無犯。


    一旦兩國互市,旌朔汗國以富足的駿馬牛羊來交換糧食物資,必然勝過損兵折將的劫掠。


    況且,旌朔汗國也無力負擔長線作戰的補給。


    楚寧跟韓唐談起此事,說到朝中有人反對。


    “那人說本宮在養虎為患,他認為將後昭的糧食物資給了北蠻子,北蠻子必然會擴充兵力攻打後昭。”


    說著,楚寧勾唇一笑,問道:“韓小公子,你以為呢?”


    韓唐哼了一聲,嗤笑道:“若是不換,他們便來搶,又有何分別?”


    “還有,”他的神情一肅,眉宇間英氣勃發,“換來漠北駿馬,我後昭騎兵才不至在坐騎上吃虧。”


    楚寧狡黠一笑,眨眼望著他。


    韓唐的雙眼亮如星辰,笑道:“到時候,誰打得誰跪地求饒還不一定呢。”


    楚寧點頭道:“後昭和旌朔汗國從未有過長久的和平,但本宮要在再度開戰前引進名馬。”


    而且,此時並非和漠北開戰的良機。


    楚寧將韓唐引到地圖前,問他說:“你覺得,南境的仗該怎麽打?”


    “南境邊線皆是崇山峻嶺,樹林茂密,極易隱匿,不易發動大規模戰役。”


    韓唐回想著南境的情況,繼續說道:“是故,南境戰爭雙方往往采取散兵遊走作戰的方式。”


    他說的和她前世記得的相差無幾。


    楚寧的眼波一轉,顧盼生輝,回眸看向韓唐,“還記得本宮問你,想不想領兵打仗麽?”


    “自然記得。”韓唐的心下一緊,竟有幾分難抑的興奮。


    她低頭笑了笑,目光重新落在地圖上。


    “那就好,”楚寧盯著那個“陳”字,“南境的戰事快要來了。”


    果然,陳衛兩國很快又遞來文書。


    他們在文書中提及楚擇思鄉心切,陳衛君主見之不忍,想命人護送楚擇回京。


    楚寧看了隻覺得好笑,耐著性子接著看下去。


    文書末尾,陳衛改為要求後昭奉上黃金千兩,還要允許護送楚擇的軍隊穿過南境防線。


    文武百官得知此事後,有人痛斥陳衛厚顏無恥,也有人覺得這是天賜良機。


    “黃金千兩與我後昭而言尚且支付得起,但若不贖,勢必讓列國以為後昭勢弱,欺淩於我。”


    說話的官員是施以懷的門生。


    楚寧笑眯眯地反駁道:“陳衛要多少就給多少,列國才會以為後昭是人人皆可欺的弱國。”


    姚星原也氣得跳腳,斥道:“黃金千兩不是什麽大數目麽?你說得倒是輕巧。”


    又一位官員說道:“但若放棄這個機會,將皇長子留在陳國,那才是後患無窮。”


    “是,”楚寧笑得更豔麗了,“不如請大人舉薦個殺手,我們下手斬草除根如何?”


    施以懷陰沉著臉,冷冷道:“國家大事豈是兒戲?殿下莫要信口雌黃。”


    楚寧也不惱,笑著問道:“那施大人以為,令南境門戶大開,也能視作小兒玩鬧之事麽?”


    “殿下大可和陳衛商議後,派遣大軍前往南境邊界迎回皇長子,何必說得聳人聽聞?”


    施以懷的神情陰森,語氣冰冷得可怕。


    他毫不避諱地直視楚寧,冷笑道:“殿下怕的豈是丟了南境門戶?”


    “哦?本宮要是連引賊入室都不怕,那本宮還有什麽可怕的?”


    當著一眾官員的麵,施以懷厲色道:“你怕皇長子回京,你便坐不上這把龍椅。”


    此言一出,眾議嘩然。


    楚寧麵不改色,微笑道:“他不配。”


    “你!”施以懷的麵色青紫,怒視楚寧,正要反駁,卻被殿外的聲音打斷。


    “對,老臣亦覺如此。”


    眾人回頭看去,汪麒堂出現在殿外,步履蹣跚地走進來。


    “汪大人,”施以懷的神色一冷,“臣記得大人說,公主攝政一日,大人不入朝堂半步。”


    汪麒堂也不懼,坦言道:“正是如此,但公主已是儲君,即將擇日登基。”


    “既是女帝親政,老臣如何來不得?”


    楚寧點頭微笑道:“本宮不欲答允陳衛任何條件,丞相大人以為如何?”


    他在朝中經營數十年,門生故舊皆身居要職,派係盤根錯節。


    如今,汪麒堂公開支持楚寧,他那派的官員自然都倒向楚寧這邊。


    姚星原雖然詫異,但姚家那一派的官員也紛紛支持楚寧。


    施以懷氣得大罵群臣勢利,見風使舵。


    楚寧也不在意,命何春宜擬了文書,駁回陳衛的條件,警告陳衛不得犯邊。


    末了,汪麒堂故意留下來,單獨麵見楚寧。


    “汪大人放心,本宮登基後便封信王為攝政王。”


    楚寧頓了頓,認真地說道:“其實,本宮早已允諾,要賜他一世榮華,永不猜忌。”


    汪麒堂搖頭歎道:“殿下好意,但坐上那張龍椅,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例子。”


    楚寧知道,汪麒堂想讓信王攝政,是希望他手中有實權,多少能夠自保。


    他又說道:“老臣今日來,並非隻是為了此事,還有一事相求,還望殿下應允。”


    “汪大人請講。”


    汪麒堂猛地抬起頭,望著那張和先帝有三四分相像的麵容,不禁老淚縱橫。


    他無比鄭重地說道:“此事關乎天下蒼生,請殿下務必時刻謹記。”


    楚寧點點頭,老人蒼老的麵容因真摯而煥發光彩。


    他隻留下四個字,“勤政,愛民。”


    楚寧的登基大典將近。


    柳亭川和禮部的官員商議,由他親自來主持登基大典,告慰上蒼。


    禮部自然樂意萬分,當即派人找他敲定儀式流程。


    柳亭川時常花上大半日的時間,和禮部派來的官員仔細商量每一處細節。


    禮部上下都覺得奇怪,但又樂享其成。


    登基大典前一日,柳亭川仍在獨自推演流程。


    “少國師,老國師的藥煎好了。”


    童子推門而入,將一碗烏黑的湯藥端了進來。


    柳亭川看了他一眼,“嗯,放下吧。”


    宮變前夕,枯榮上師裝病以來,他每天都在湯藥裏摻些許慢性毒藥。


    枯榮上師不倒,後昭各地的秘密情報機構還在,朝政就依然會被國師暗中幹涉。


    柳亭川算了算時日,隻要再服上四五日,枯榮上師體內的毒素應該就會發作出來。


    到時候,他除掉這個毒瘤,便能為楚寧解決後顧之憂。


    這般想著,他打發走童子後,像平時那樣,在藥裏下了毒端去給枯榮上師。


    他服侍枯榮上師喝完藥,收拾好藥碗轉身離開時,卻被師父叫住了。


    “徒兒。”


    那個聲音中氣十足,完全不似平日那般虛弱。


    柳亭川心中一驚,緩緩轉過身去,隻見枯榮上師站在地上,神采奕奕地看著他。


    “啪!”藥碗落地,一聲脆響。


    枯榮上師似以往那般,仙風道骨,麵帶慈悲。


    他微笑著,對柳亭川說道:“看來吾徒尚未出師,若你學會了師父教你的一切……”


    說到這裏,那張慈祥的臉上浮起狠意。


    “你就該早早喂為師服下劇毒。”


    次日清晨,楚寧一大早便起身梳妝更衣,準備參加登基大典。


    小佑子服侍她用了早膳,笑道:“過了今日,奴才就得改口叫您陛下了。”


    楚寧也笑了笑,說:“平日皆是自稱本宮,怕連我自己都改不了口。”


    宮女扶她站起身,為她打理朝服。


    小佑子在旁邊笑道:“聽說,這次少國師主動提出要主持殿下的登基大典。”


    “老國師不是臥病在床麽?也合該是他來主持。”


    楚寧不以為意,小佑子解釋道:“少國師很少露麵參加慶典,以往禮部怎麽請都請不動。”


    “奴才聽說,禮部官員都準備推舉禮部尚書主持,少國師卻一言不發地將這活攬過來。”


    楚寧想起他清清冷冷的樣子,不禁笑道:“想必禮部官員也樂得清閑。”


    “何止啊!簡直是受寵若驚。”


    兩人正說笑著,韓唐在門外揚聲道:“殿下,時辰到了。”


    楚寧攜他一同出去,問他說:“本宮穿這身可好看?”


    怎麽會不好看呢?


    楚寧身著紅黑相間的朝服,又颯爽又明豔,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


    但他嘴裏說出來的卻是“略顯寬大”。


    楚寧微微笑了笑,也不再問他。


    等她到了大殿前才發現,候在那裏的並不是柳亭川。


    “吾皇萬年。”枯榮上師朝楚寧行了一禮。


    楚寧望著那張陌生的麵孔,隱去心中的憂慮,問道:“老國師身上可是大好了?”


    “今日乃登基大典,老臣得陛下福澤庇佑,倒也康健起來了。”


    楚寧微微頷首道:“如此甚好,為何不見少國師?”


    枯榮上師抑下眼皮,眼中閃過一縷陰鷙,開口答道:“徒兒忽得神諭,昨夜已閉關修行。”


    “是麽?那他何時出關?”


    “老臣代徒兒謝過陛下惦念,”他的眼底一片狠厲,“短則數月,長則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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