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來自南方的美人,你交代給我的事我已經照辦了,自從你走之後沒有人上門來找過您,嗬嗬嗬,你放心吧,在這裏沒有盜賊敢偷竊搶劫的。”旅店老板熱情的對伊莉娜說道,“其實這幾乎是不存在的,國王開明,天神保佑,那道城牆起到的作用不可估量啊。”


    伊莉娜隨後帶上門,餘光瞥過,人影在對街的陰影中晃過。她看不清他的麵容,不過可以確認是個男人,而且行動利落,不像是個普通士兵。一定是聖庭的波斯塔暗中安排,伊莉娜暗想,聖庭在擔心黑衣人,同樣也不敢輕易招惹黑衣人。她轉向熱情的旅店老板,“有勞您了。”


    “如果您還有哪些需要旅店幫助的盡管提,這裏有最體貼的服務。”旅店老板露出憨厚的笑容。這個笑容令伊莉娜感到討厭,她知道這些男人的心裏在想些什麽,於是快步走上階梯。


    等走進臥室時,米達拉歡快的迎了上去,“姐姐,你回來了,樓下的老伯鬆給了我一瓶香水,是玫瑰香味,你聞聞,很好聞的。”她抬手擦了擦伊莉娜的臉頰,然後又湊到自己的臉上,“我喜歡這個香味。”


    伊莉娜蹲在米達拉麵前,看著心情不錯的米達拉並沒有受到傷害,心中的顧慮落了下來,“我離開之後,一切都還好吧。”


    “姐姐不用擔心我。”


    “嗯,之前來過兩個人都對你說了些什麽?”


    “他們說是你的朋友,不過我沒有相信他們的話,就對他們撒了謊,姐姐他們真的是你的朋友麽?”


    伊莉娜雙手輕輕的抱著女孩的肩膀,“聰明的孩子,你做的很對,那些人是壞人,我為你的機智勇敢感到高興。”伊莉娜拉著米達拉坐在床上,“記住我說的話,無論什麽時候危險都存在我們身邊,稍不留神它就會找上你。”


    米達拉似乎對姐姐的話不理解,“姐姐,我知道我們到海馬鎮是要做一些事情,我可以幫助你,無論有多危險我都要和姐姐一起走下去的。”


    伊莉娜覺得應該對女孩米達拉說實話,而不是讓她蒙在穀裏,但想到這,她又覺得這樣反而會傷害到她。“這個世界正在發生變化,危險隨處可見,隻有安全的保護自己才可以保護身邊你愛的人,聰明的米達拉,這段時間我要教會你一些本領,當然如果你不想,姐姐也不會……。”


    “姐姐教我吧,我一定會努力學的。”米達拉迫不及待的回答道。


    “學會這些本領需要刻苦的練習,你必須準備好。”


    “我要成為可以保護婆婆保護姐姐的人,我要……我要學。”


    “等過些日子我會送你一把弓和一些羽箭,你將從引弓拉箭開始學習。”


    傍晚,旅店沒有客人走動,一名女仆正在走廊打掃地麵。伊莉娜關緊窗口,小聲囑咐米達拉,“在我回來之前,不論誰敲門,你都不要開。”


    米達拉則靜靜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她,“放心吧,姐姐。”


    伊莉娜等待女仆下樓,當走廊沒人時,她來到走廊盡頭的窗口觀察了一下街道四周,見沒人便一個跟頭翻到房簷上,步履輕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海馬鎮的建築與眉岩城大為不同,這裏的房屋攘擠成一簇,建築與建築之間隻留狹窄的空隙,胡同在縫隙間延伸交錯。這為伊莉娜提供了極佳的行動條件。落穀河的水霧逐漸籠罩夜幕,銀色的月光變得暗淡斑駁,水汽濃重幾乎蓋住了所有聲音。在伊莉娜的腳下,漆黑的胡同縱橫交錯,比較寬闊的街道閃爍著昏黃燈光。她迅速跳過一棟建築,抵達另一棟,見沒人發現,她便快速的朝著那座廢棄的酒坊而去。


    外表看來,酒坊似乎荒廢了很多年,青苔已經爬滿了牆壁,潮濕的味道彌漫四周,似乎這個破爛不堪的房子就要坍塌成一片土堆,整個房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漏洞。伊莉娜停在門前靜靜的聽著,希望能夠聽到來自裏麵的聲音,但什麽也聽不到,她可以肯定一點,屋內隻是亂成一片的廢墟,在廢墟之下,或是在某個箱子的後麵、一堆酒桶的後麵是一個隱蔽的通道,這個通道可以通向城市的任何地方,包括皇室宮殿,堆滿寶藏、豐盛食物的儲藏室。或許這些人便是波斯塔口中所說的寄生蟲,古老王城的“拯救者”。


    伊莉娜悄無聲息的潛進了酒坊,裏外看起來並沒有多大的區別,青苔爬滿了每個牆角,牆上深深的裂痕很難承受得住風吹雨曬。屋內的擺設雜亂無章,陳舊的酒架和大酒缸成了老鼠的樂園,牆上還掛著一副陳舊的家徽:一隻綠色的長毛象踩著一個酒桶。這大概表明了這間酒坊主人的身份。伊莉娜又仔細的看了看周圍,兩個大酒桶很規整的立方在牆角,並且可以看出有挪動的痕跡,她輕輕推開酒桶,一扇碩大的木板疊放在那裏,靠近木板可以感覺到自內吹出的潮濕涼風。


    她輕輕打開木板,一個巨大的方形洞口赫然呈現在眼前,要說是規則的方形,隻是草草整理了一下,看似比較規正。順著用破舊的木板製成的樓梯,伊莉娜緩緩的走了進去。這處洞口很深,足有兩個成年人的深度,兩側的洞壁拱出畸形怪狀的樹根,寬度可以容納三個成年人並肩而行,地表潮濕,有些地方堆積著淤泥,很容易一腳陷進去。伊莉娜端起雙手,一聲密語,流螢之光呈現,地洞十米的範圍內全部被照亮。她特意降低光的亮度,以免被人發現。棗紅色的火焰在頭頂跳動閃爍,洞壁輪竄著黑影。


    洞內的空氣流通比她意料中的還要清新,不過越深入空氣就越加潮濕,土壤和腐朽酸敗的氣味也愈加濃烈。直到深入進一百多米的距離,在流螢之光下突然出現一條岔口,那股難聞的氣味便是自她右手邊的漆黑地洞中傳出,那是下坡路,與之相對的是一條上坡路。應該走上坡路,伊莉娜猜測,這條路要更加寬闊,空氣也清新不少。


    她小心的淌過淤泥,來到上坡的頂端,站在這裏可以隱約聽到有人在談話,伊莉娜再次輕聲念了一句,流螢之光便緩緩熄滅,直至四周變得漆黑。


    順著聲音走在昏暗的通道內,輕盈的腳步聽不到半點聲音,唯獨談話聲在空曠漆黑的地洞中回蕩。當她來到另一處岔口時,方向幾乎很難分辨,而其中的一條地洞中閃爍著昏暗的光線,談話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距離伊莉娜大概有五十多米,之間的道路堆滿了空酒桶。


    伊莉娜利用酒桶做掩護,慢慢靠近聲音,直到那兩個人影出現在伊莉娜的視線裏。一個看似是個老人,大概六十歲左右,另外一個年紀也在三十多歲,他們統一身穿簡陋的黑色亞麻長衣,外罩棕色的木甲,手肘配有生了鏽的鐵製護膝。兩把鐮刀斜放在木桌旁,在他們腳下盡是裝酒的空罐子。伊莉娜躲在酒桶後麵,仔細傾聽。


    “如果托馬斯真要這麽做,那給兄弟會帶來的就不是普普通通的任務了,你和我有可能會死在肮髒的豬圈裏,屍體會被那些肥豬當作食物,哎!我可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沒有做完。”老人的聲音含糊不清,十分沙啞。


    “住嘴吧,拉庫老爹,我們也就會坐在這裏瞪著冰冷的石頭喝酒了,如果可以,我就當成你的神爺爺,你可以跪下來看著我發誓,當你走的那天,我會保佑你的,保佑你到了那個世界可以榮華富貴、子孫滿堂的。”


    “嗬嗬嗬,我已是古稀之年,跟你一起走也算可以了,你覺得,托馬斯會不會……。”


    “會的,當然會,如今海馬鎮和兩年前相比失去了太多東西,你我是找不回來的,你說他不會這麽做,那是天神在綁架我們。做了總有活下去的希望,……現在連希望都沒有了,當然會這麽做了,老頭子!你就隻管安靜的坐在這裏聽著好消息就夠了。”


    “不是,我是說托馬斯會不會出賣兄弟會,等到了那天,托馬斯會站在國王的身邊指著我們,喊著我們的名字,預謀者、叛亂者、海馬鎮的寄生蟲,哦!我尊貴的國王。”


    年輕人小聲的嗬斥道,“噓!噓!話不要亂講,小心周圍有人聽到!愚蠢的拉庫老爹,你是真活膩歪了。”年輕人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將酒杯裏的酒全都灌進了肚子裏,“小心預謀叛亂的人是你,死在豬圈裏的也是你,我會和托馬斯大人說的,如果你再這樣亂說的話。”


    “哎,我不說了,希望這出把戲能夠改變現在的海馬鎮吧。”


    “哼哼,這麽說還算好聽些,拉庫老爹,你也過了大半輩子,什麽沒見過嘛,勇氣都跑哪裏去了,如果換做是我年近古稀,我會衝到愚蠢的國王麵前一刀捅透他的心髒,將他的腸子和內髒挖出來掛在城牆上。”


    “就你有勇有謀,還沒到宮殿就會被人高馬大的侍衛當成爛透的西瓜一樣踩在腳下。”老者嘲諷著年輕人。


    “拉庫老爹,我說的這一切完全是有可能的嘛!你要相信我的實力,你忘記了一年前我是如何從幾十名侍衛的手中逃出來的了?你忘了我是怎麽殺掉……。”


    “得得得,不用說了,再來一杯酒你就可以順利的斬殺國王了,來,我給你滿上。”


    “哎……,其實之前所有的計劃都在掌控之內,你說托馬斯大人和達斯圖爾的學士們都已經完全可以按照計劃執行任務了,可是!可是偏偏那個什麽黑衣人這個時候來,完了,這下全完了!”年輕人狠狠的敲打著桌子,又是一大口,將杯子裏的酒倒進了肚子裏。


    “所以我在抱怨嘛!其實我早就看透了這裏的蛛絲馬跡,所有好的壞的完全在我的掌控之內,我建議托馬斯不要草率的繼續執行計劃,不過說到這兒,我也在想那個什麽黑衣人為什麽會來到這裏,偏偏這個…這個時候來。”


    “還能有什麽,一定是奔著錢幣來的,有了錢幣,黑衣人什麽做不了?當然兄弟會在黑衣人眼裏隻是一群亂跑的螞蟻,輕輕將手指一碾,螞蟻就成了稀泥,哼哼,黑衣人惹不起的!”


    “來,我再給你倒滿,要不趁早我們離開海馬鎮,去南方吧,在南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苟延殘喘了。”


    “去南方?拉庫老爹!就現在我們離開這裏肯定會死在巨人橋的,你沒有聽說麽?那些野蠻人已經大舉壓進朽木鎮了,就算是一隻鳥想飛過去,也得考慮考慮怎麽飛。”


    “那就幹脆投靠野蠻人吧,也許活下去的希望大一些。”


    “想要投靠野蠻人?你又在說笑,拉庫老爹!野蠻人之所以是野蠻人,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人性,即使你成功了,估計也失去了兩個耳朵,或者兩條腿,兩個胳膊。”


    “哎……,天神從來沒有站在我們這邊。”


    年輕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老爹啊老爹,你不要抱怨,運氣總會有的,就看你如何去把握它了。”撲通一聲,年輕人醉倒在地上。


    那位老者趕忙上去扶他起來,“好,看我去把握這個不存在的運氣,我會死在一個好的地方,當計劃失敗時。”


    ……


    伊莉娜聽懂了他們的談話,波斯塔口中說的城市禍害者就是這些人,一個躲在暗處的兄弟會,如果他們所做的一切指向的是和平,那麽黑衣人會伸出手挽救這個古老的城市。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試圖讓兄弟會明白我來此的目的並非指向他們,因為黑衣人一向隻是旁觀者,除非平衡被打破。但他們所說的計劃是什麽?必須再進一步調查下。


    那位老者將喝醉的年輕人扶到了床上,並囑咐道,“時間還早,趕快休息一下,明天正午還要和那個黑衣人進行最終的談判呢,我去酒坊巡邏一下。”老者一邊收拾桌上雜亂的物品一邊口中嘟囔著,“這下可不好解決了,和黑衣人談條件不等於在和死神賭博嘛?哎……。”


    談判?兄弟會憑什麽要和黑衣人談判?伊莉娜十分不解,腦海中忽然閃過米達拉的身影,伊莉娜意識到米達拉會有危險,旋即回身朝洞口跑。等回到旅店時,米達拉睡得正香,窗口依舊緊閉著,她為女孩蓋上絨毯,內心在猜測著兄弟會的談判條件。如果這些人想要得到這個條件,除了挾走米達拉之外,他們沒有任何優勢,莫非他們要硬闖不成?那我就在這裏等著你們。


    已近午夜,街道上安靜的出奇,沒有行人沒有燈光。伊莉娜潛伏在旅店的房頂,等待兄弟會的闖入。終於過了一個時辰,該出現的人還是出現了,七八個人聚集在東北方的街角,很快又有一批人從四麵八方趕來,人數接近二十人。如果他們打算執行計劃,那麽會驚動所有人,假如失敗,所有人都會被抓起來,更可況這對於他們來說隻是第一步,這個賭注未免下的有些大。至於成功,他們不會成功的。伊莉娜考慮後,打算與他們正麵接觸。


    她跳下房簷,獨自走向這些人。此事他們已經發現了她,但沒有人退縮。當足夠靠近時,伊莉娜開口說道,““好像海馬鎮的富人區規定不允許任何人深夜在街道走動,何況是一群人呢。”


    所有人不敢上前和伊莉娜對話,沉靜了一會,一個臉帶麵具的人站出來反駁道,“這些規定隻適合膽小的鼠輩們,和那些逆來順受的人。”


    “那麽,這麽多人聚在一起是要做什麽?”伊莉娜抬起手,謎語再現,流螢之光升起,除了臉帶麵具的人以外,每個人的麵孔清晰可見,有未成年的孩子,有滿臉胡須的老者,有駝背的的醉漢,也有細瘦伶仃的年輕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刻著恐懼。他們仰頭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微弱火焰,雙手緊緊握著武器。那根本就不是武器,有人手持鐮刀或鎬頭,有人握著匕首和菜刀,甚至還有人用木棍和彎曲的鐵棒做武器。這些人絲毫沒有戰鬥力可言,伊莉娜暗自心想,但這些人還是要打算去和黑衣人戰鬥,是什麽樣的信念迫使你們去這樣做。


    突然一個年輕人衝了出來,他手持木棍朝伊莉娜猛砍。伊莉娜輕盈的腳步一挪,輕鬆的躲過了迎麵一擊,年輕人轉身再次撲向伊莉娜,這回伊莉娜沒有手軟,手輕輕一抬,打在他的肚子上,承受的力道像是被一頭凶猛強壯的野牛重重的頂在胸口上,彈飛到數米遠,口吐白沫暈倒在地上。其他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伴暈厥過去,卻沒有任何辦法去幫助他,他們呆呆的站在原地,甚至有人正悄悄往後腿。“和女士的見麵方式就是這樣子麽?”伊莉娜說道。


    “黑衣人,我很清楚我們的實力是鬥不過你的,我想知道,黑衣人為什麽會從遙遠的南方來到海馬鎮與我們作對呢,你我素不相識,沒有結下什麽仇恨吧。”


    “沒錯,你我素不相識,我也沒有幹預你們的事情,何來的仇恨?”伊莉娜說道,“你們是兄弟會的人,兄弟會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更不應該去招惹黑衣人。”


    沉默了一會兒,戴麵具的人說道,“是我們錯怪黑衣人了,那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你會如何解決我們,黑衣人小姐?”


    伊莉娜搖搖頭,口中念叨了一句,頭頂的那團火焰漸漸消失。“如果你們了解黑衣人就會知道,黑衣人不幹涉他國的內政,我也沒有時間去管你們的事情。不過我在聖庭時聽說過你們,聖庭和這座城市的貴族痛恨你們,我說的沒錯吧。”


    “痛恨我們……。”戴麵具的人笑了笑,“的確痛恨,他們用搶來的錢去買衣服,用搶來的錢去買食物,用搶來的錢去買珠寶買女人,用搶來的錢建了這座城牆。因為他們害怕他們所搶的人要來報複。痛恨,他們當然痛恨我們。是我們一直在幫助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人,是我們在阻止那些自稱有著高貴血統的貴族。”


    “你認為我來海馬鎮的目的就是要幫助聖庭除掉你們?”伊莉娜否認道,“不要誤會,黑衣人不會這麽做的。”


    “那人將麵具摘下來,在朦朧的月光下,他的臉龐顯得很蒼白。“請允許我們的弟兄扶他起來。”


    伊莉娜為這些人讓路,隨後來到他的麵前,“你是兄弟會的領袖?”


    那人點點頭,“我叫托馬斯。”


    “聖庭內沒人知道你的名字,我猜測也沒人真正見過你。”


    “或許見過,但他們不會認出我來的。”托馬斯承認,“我的角色是多變的,有時我會裝扮成一名鐵匠學徒,有時是搬運工,也有時是木工、雜耍的戲子、奴隸、乞丐。聖庭不會去關注那些出身卑微的人,特別是那幾個財主,他們恨不得我們像隻螞蟻一樣被一腳碾死。”


    “那麽你的目的到底為何?”


    眾人叫醒了那個年輕人,他此時的狀態需要有人攙扶,托馬斯命令其他人立刻離開街道,潛入地洞。“如果黑衣人細心關注霧之都的變化,你會發現,如今海馬鎮的國王不過是個傀儡,真正握有實權的是那幾個錢財花不完的財主,托斯泰德,楚泰馬勒,畢托斯,席爾瓦。是他們建議小登坎建起的這兩座城牆,目的就是要……就是要我們這些貧窮的人活活餓死。我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這與我想的沒錯,海馬鎮正步入衰亡,必須有人站出來為民著想。“我不會將今夜的見麵告訴任何人的。”


    “感謝黑衣人小姐。”托馬斯俯下身軀以示答謝。“其實當你們穿過海馬鎮的城門時,兄弟會就已經知道了,而這完全是達斯圖爾教會的幫助。”


    達斯圖爾教會,伊莉娜聽到這個教會的名字就想到了火焰和他們的預言,還有在圖書室的線索。那段潦草的記錄或許是達斯圖爾教會所寫,他們應該對撒爾王和皇冠一事有了解,還有諸神之怒的經過。“帶我去見他們。”


    “如果小姐相信我的話,我會帶你去見他們。”


    伊莉娜被帶到一座廢墟入口,這裏距離第二道城牆很近,不過這一帶早已廢棄,無人居住。他們順著入口進入一個隱蔽的地下通道,通道很大很寬敞。和那處隱蔽在廢棄酒坊的通道相比,這裏要更加明亮,更加暖和。兩邊的火把將通道映得通紅,間有守衛把守。當他們拐過幾條彎路後,抵達了一座有著地下溫泉的龐大溶洞內。溶洞四周架滿了火把,火光將本是黑暗的溶洞變成了一個如烈日照耀般的露天廣場,大人小孩聚集在溫泉周邊,他們將草席和棉毯當作床鋪,不過在他們的眼神中看不到害怕和恐懼。


    伊莉娜被帶到溶洞旁邊的小屋子裏。這裏除了托馬斯外,沒有任何人。“黑衣人來到海馬鎮是想了解一下關於北方部落的事,兄弟會對於北方軍隊的首領有什麽了解的麽?”


    “這些北方的野蠻人隻是想坐在聖庭的王座上,但據我所知,堅固的城牆令那些野蠻人苦不堪言。”托馬斯不假思索的說道,“北方的領導者能夠將這些野蠻人團結在一起,讓我很佩服,其它的不太了解。”


    “那兄弟會應該對撒爾王和他的皇冠有一些了解吧。”


    “恕我有些冒犯,黑衣人為什麽會對這個故事感興趣呢。”托馬斯說道。


    “北方出現的神秘人一直在尋找一個奇怪的石頭,或許他們會利用這個石頭達成某些目的。我在聖庭調查過,神秘人、撒爾王、榮耀之心、王冠上的藍色寶石,這一切一定有某種聯係。”


    “你覺得達斯圖爾教會知道這些?”托馬斯慢聲說道,“的確,達斯圖爾教會曾經一直幫助海馬鎮記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一直得到國王的信任。”


    “他們身在何處?”


    “應該快到了。”托馬斯告訴她,“有一條地洞直接連通教堂,達斯圖爾教會的靈魂啟示者來到這裏不花任何時間。”剛說完,從門外走進兩名身材消瘦,年紀頗大的老人。他們身著棕紅色長袍,長袍上畫著奇怪的圖騰,圖騰盤旋至脖領,像是一條蟒蛇纏在身上,腰間係著長長的黑色吊帶,脖子上掛著一串精致的紅晶石項鏈,在達斯圖爾教會中,紅晶石寓意著通往純淨之地的鑰匙,它可以打開天神潘拉的救贖之門,並可以得到永遠的寧靜。


    托馬斯起身說道,“這兩位是達斯圖爾教會的靈魂啟示者,他們一直堅守在海馬鎮,並為那些迷途的人指引正確的方向,人民相信和愛戴達斯圖爾教會,也相信有一天海馬鎮可以回歸繁榮的時代,黑衣人大人,他們會盡全力幫助你的。”


    達斯圖爾教會的靈魂啟示者,不,他們不會盡全力幫助黑衣人,他們同樣恨黑衣人,伊莉娜知道達斯圖爾教會因何原因離開的南方土地,當然也知道這些教徒永遠忘不了已逝之事。“撒爾王和他的那頂皇冠在兩百多年前的那場火災中銷聲匿跡,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一名老者一直看著伊莉娜,沉默了一會說道,“黑衣人會帶給大陸黑暗,也會在黑暗到來時喚醒黎明之日,你不應該來到這裏,黑衣人!這裏沒有你要找的結果。”他用顫抖的雙手緊握胸前的紅晶石項鏈,“真相的水落石出會帶來滅亡。”


    托馬斯聽出了話語中的不愉快,便攙扶這位老者走出了臥室,期間教徒一直在喋喋不休,伊莉娜沒有聽懂他到底在說什麽,當然對於靈魂啟示者的預言,她根本不相信。


    留在這裏的另一個老者神色和狀態要好過剛剛的那個人。伊莉娜側頭看了看他,“我理解達斯圖爾教會對黑衣人的看法,但我不希望我們的見麵總是在不愉快中度過。你能否告訴我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默不作聲的坐在石椅上,打量了伊莉娜一番後說道,“當天神之怒降臨在海馬鎮時,達斯圖爾教會的幾個學徒幸存了下來,他們將那次的災難記錄在了紙卷上,並封存在海馬鎮的圖書室,之後圖書室一直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直到登坎成為了北方之王,達斯圖爾教會又重新回到了理應的位置。教會的元老們一直相信撒爾王還會回來,當他回來的那天就是世界的末日,除非……不要打擾撒爾王和那頂皇冠。”


    伊莉娜根本不相信這個老者的話,因為在她的心裏很清楚,組織一直守護在這裏長達千年,沒有哪種力量可以輕而易舉的毀掉一個文明,更何況在有著佩希爾學士、亡靈界的奧倫丁、守墓人阿溫哈伊這樣了不起的人存在,這些子虛烏有的謊言隻會盅獲人心。不過這些奇怪的教會所說的話有些意思,於是伊莉娜繼續問道,“當幾個學徒幸存下來時,他們看到了什麽?”


    “那是閃電,一道道閃電劃過天空、穿過樹林、穿過山穀、穿過大街小巷、撒爾王的詛咒應驗了!那些知道皇冠的人全都被天神的閃電殺死了,災難持續了整整一夜。”老者越說越激動,雙手扣住項鏈,眼簾低垂,“希望黑衣人不要去打擾撒爾王,希望天之上的天神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


    “撒爾王和那頂皇冠一同消失了,是不是被埋在了地下宮殿的廢墟裏。”伊莉娜回想著,“當我進入那座塵封已久的圖書室時,地下宮殿的入口被一扇鐵門封死,裏麵隱藏著什麽?”


    “裏麵一無所有。”老者回答,“所有有價值的寶物全部被破壞,完好無損的都已經搬到了嶄新的圖書室。”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事?”伊莉娜有些懷疑,“聖庭建起了兩座城牆,而你們的教堂卻在貧民區。”


    “達斯圖爾教會為民堪憂,隻要有人民的地方就會有達斯圖爾教會,聖庭不會將我們置之門外。”


    “你們也不會向有錢人透露兄弟會的藏身處麽?”


    “夠了,黑衣人,我不會與你談論這些,也不會再告訴你已故的事情。”老者起身準備離開,“我的朋友已經告訴了你,真相的水落石出隻會帶來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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