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不讓康熙死,問題很複雜。落實到楊丹這兒,複雜的問題,就變成了切身相關的現實——如果康熙死了,韋小寶最大的靠山就倒了,韋小寶也就沒辦法蹦達了。這對擺脫韋小寶對自己的糾纏,絕對有利。


    於是,此前楊丹一直朝著“殺死康熙”的方向在努力。反正,若哪天思考成熟,感覺不應該殺死康熙的話,是可以中止的。


    到現在,楊丹與清涼寺眾僧,包括少林十八羅漢在內,都混得非常熟。


    楊丹可以在清涼寺隨意行走,並且可以不引人注目地出現在韋小寶身邊。


    韋小寶身邊,也可以約等於康熙的身邊。


    以楊丹現在的武功,一掌拍死康熙,是絕對能夠辦到的。隻是拍死康熙之後,楊丹就跑不掉了。


    因此,殺死康熙的最佳時間,就是九難前來刺殺的時候。


    那個時候,有九難阻擋追兵,而楊丹的輕功也已在眾僧之上,從容而退,將變成可能。


    ——


    喇嘛攻山這天晚上,眾人都沒怎麽睡好。


    次日黎明,太陽還沒升起,空氣中彌漫著寒夜留下的冷氣。路邊清草上麵,點綴了一些露水。早起的雲雀,在遠處的樹林裏展現著歌喉。而在遙遠的天際,還留有一顆不肯消逝的星星,一個勁兒地眨著眼睛。


    韋小寶到院中喊了一聲,要眾人飯後返回清涼寺。


    韋小寶是方丈,明麵上的最高長官,他的話,眾人都得聽從。


    當然,僧人不是軍人,動作肯定不整齊,行動也是拖拖拉拉的。


    楊丹和雙兒倒也利落,各抓了一個饃饃,三兩口啃完,就上路了。


    “啊,我想起來了,陳姐你的馬,肯定沒了!”雙兒說。


    “那本來就是韋兄送的。”


    “相公送你了,那就是你的,”雙兒道,“要不,我讓他再送一匹?”


    “一時之間用不上,暫時就不用送了。”


    楊丹這樣的謝絕,簡短有效。


    雙兒知道韋小寶的心意,比起送馬匹討歡心,更重要的是讓楊丹留下莫走。楊丹說一時用不上,已經相當於留下不走,所以雙兒就沒有再勸。


    ——


    到清涼寺,隻見圍牆倒塌,房屋破敗,刀槍拋了一地,草間石上還留有沒有清理的血跡,很多箭矢還插在木質家具上麵。由此可知,昨晚緝拿喇嘛時的戰鬥,肯定非常激烈。


    接下來韋小寶帶康熙等人進大雄寶殿參拜如來,楊丹及眾僧沒有進去。


    等韋小寶康熙等人出來,轉向寺後的小屋察看,楊丹和眾僧這才進入大雄寶殿。


    ——


    大雄寶殿裏,同樣留有戰鬥痕跡。


    楊丹的輕功,是眾人之中最強的,當下高高躍起,去撥佛像頭部的箭矢。


    眾僧見了,跟著效仿,躍起身形,去撥稍低一點位置的箭矢。


    人多好辦事,很快,就撥完了。


    然後,整理下麵,將傾倒的桌子案機扶正,將有關的東西擺正。有人打了水來擦試,有人拿了掃帚掃地。


    還沒弄完,韋小寶康熙等人又來了。


    ——


    楊丹和眾僧呆在大雄寶殿,理由是現成的。大雄寶殿,是寺中最重要的建築,也是全寺的臉麵,所以要優先打掃和清理。


    而康熙,就是因為皇帝的習慣了:能夠在室內,就不呆在室外;能在正殿,就不呆在偏殿。


    康熙進殿之後,首先吩咐手下拿出三萬兩銀票,投入剛剛擺正的功德箱。


    眾僧雖不趨炎附勢,但見他布施巨金,全都合十稱謝。


    楊丹手裏拿了張抹布,擦著桌子,移動幾步,靠近了韋小寶。


    韋小寶對楊丹的靠近,非常敏感。說:“昨夜幸虧陳姑娘出手,否則玉林禪師鬧騰起來,絕對沒這麽順利。”


    康熙聽了,立即向楊丹抱拳。感謝二字沒出口,是因為缺乏能夠出口感謝的身份。


    楊丹放下抹布,向康熙抱拳還禮,也沒說話。心裏想的卻是:到底殺不殺?


    ——


    康熙哈哈一笑,道:“方丈,在下想在寶刹借住三五天,沐浴佛光,不知使得麽?”


    韋小寶道:“大施主光降,求之不得……”


    突然間砰的一聲巨響,泥沙紛紛而下,大雄寶殿頂上已穿了一洞,白影晃動,一團白色的物事直墮而下。


    楊丹自然知道,這是師父九難來了。


    自己如果什麽動作都沒有,必被九難責怪為跟滿清仇人混在一起。所以,不論想好沒想好,事到臨頭,必須行動了再說。


    這一瞬,楊丹終於拿定主意。一伸手,便抓了韋小寶的頸子;並且食指彎曲,抵在韋小寶大椎穴上,令韋小寶動彈不得。同時,楊丹拔起身形,直接從屋頂破洞穿出。


    因楊丹專注於自己的動作,九難那句“今日為大明天子複仇”,都沒有聽見。


    ——


    楊丹最後拿定的主意,到底是殺死康熙,還是不殺康熙?


    答案是——把即將擋劍的韋小寶抓走,然後聽天由命。


    ——


    楊丹記得原劇情裏,九難是往後山撤走的。因而一到房頂,便往後山方向縱出。


    奔出五裏,一直沒有聽到九難追來的聲音,楊丹便停了下來,轉身,準備向後張望。


    “跑啊,怎麽不跑了?”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九難已經追到自己身後了。


    楊丹放開韋小寶,向九難拜伏在地:“弟子陳珂,見過師父!”


    “你武功大進啊,可有什麽奇遇?”九難問。


    “稟師父,有少林高僧說弟子沒有內功,武功上存在重大缺陷,願意授以內功。但那少林內功,一種內功隻管一種拳法或掌法,練起來十分艱難。後來,弟子與師妹王琪商量了一下,投入到武當派襄陽城分部,學到了十二段錦。弟子武功大進,便是由此,”說著,楊丹從懷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十二段錦,遞給九難,“這便是十二段錦。”


    九難接過,讓楊丹起身,然後翻看了一下十二段錦,讚道:“此功,倒也算別開生麵,你就練著吧。”然後把十二段錦還給楊丹。


    楊丹說:“弟子已經記下了,這是給師父的。”


    “我不需要。”


    “萬一師父今後還要收別的弟子呢?”楊丹倒是知道九難今後還要收了因、周潯、路民瞻、曹仁父、白泰官、李源、甘鳳池、呂四娘等八人為徒。但由於不是金係,故不能確定。


    “阿琪呢?”九難問。


    “阿琪說她遇見幾個朋友,要一同遊曆一番,”楊丹說,“當時我在閉關修煉,出關之後隻得到她的口信。”


    “這個不省心的!”九難罵了一句,又問,“這個人卻又是誰?”


    楊丹回答:“這位仁兄,名叫韋小寶,乃康熙麵前第一紅人、力擒鼇拜的桂公公;同時他也是天地會陳近南的徒弟。”


    這麽兩個截然對立的身份同時拋出,讓九難一時不能適應。故再問:“你擒他作甚?”


    “見師父而當麵不認,弟子做不出。既認了師父,勢必不能繼續呆在原處。擒他,其實也不是擒,而是帶他一起上路。他這個人,既能在康熙那兒得到重用,又能在反清複明的天地會混得開,八麵玲瓏的本事常人難及。今後我們有什麽事,讓他去辦,準沒錯的。”


    ——


    自楊丹放下韋小寶之後,他就能夠說話了。之所以一直沒有開口,主要是被楊丹突然翻臉打擊到了,相當於“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此時,聽到楊丹說“不是擒,而是帶他一起”,韋小寶一下就高興了,立即湊近,說:“沒錯,我熟人很多的,十裏八鄉、三教九流都有認識。”


    九難說:“誰知你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還是身在漢營心在曹?”


    韋小寶聽不懂,不知道如何應答。


    楊丹說:“信不過的話,有些事不讓他知道就行了。”


    “你倒是想得開,”九難道,“你就不擔心一覺醒來,被他引來的清兵包圍?”


    楊丹道:“他沒引兵包圍過陳近南,想必也不會引兵抓我們的。”


    九難的身份雖然高於陳近南,但朝庭並不知道,故目前朝庭的緝拿價值,以陳近南更高。


    “不會,絕對不會,我可以發誓!”韋小寶喊。


    “我還可以發五!”楊丹刺了一句。


    這下,韋小寶在九難心中的地位,就高不到哪裏去了。韋小寶想借九難之勢壓製楊丹,隻能做夢了。


    ——


    “對了師父,康熙死了嗎?”楊丹問。


    “都多久了,才想起問那,”九難說著,歎了一口氣,“也許他命不該絕。我一劍刺中他胸口,但他胸口卻有一本書,擋住了。”


    楊丹一聽就猜到,那本書,一定是順治給康熙的、題有“永不加賦”四字的《四十二章經》。


    唉,事先一點都沒想起這事(若事先能想起,說不定有辦法拿走;或者讓九難直接攻擊喉部),看來康熙還真是命不該絕。


    韋小寶聽到康熙未死,心中固然高興,但同時也明白了,眼前這位尼姑剛才是去刺殺康熙的。頓時感到非常害怕。


    ——


    為防清涼寺眾僧追擊,三人沒有過久停留。北邊下山,之後轉折向東,到了一處市鎮。


    一路之上,仍然是楊丹捏著韋小寶的脖子飛行。公主抱什麽的姿勢就別想了。


    其實,由九難拎著韋小寶的話,速度會更快一些。


    然而,有事弟子服其勞,這是規矩。更何況,帶韋小寶同行,本來就是楊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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