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三十年春,十年一度的楚魏燕三國會盟開始了。這次,燕國作為會盟的東道國,專門設立了會盟司以便此次會盟能順利進行。各國使者齊聚燕國的國都洛京,十分熱鬧。


    茶館內,白發蒼蒼的說書先生正講到燕高祖在雁門關大破羌族的英偉事跡。


    “當時,高祖隻帶二十輕騎,深入敵營,割下羌族統領的項上人頭。那羌族守衛竟無一人發現。”


    底下之人聞言,無不為高祖的神勇拍手稱快。


    “那也隻是逞匹夫之勇。”身著玄色衣服的男子嘲諷的聲音傳來。


    說書先生聞言,眉頭緊皺,自己說了幾十年書,還有第一次有人反駁。頓時有點惱怒,簡直是——


    “胡說八道!當時的情況那麽危急,除了擒賊先擒王,還能有什麽辦法?”一旁的青衫男子已經跳了出來反駁道。


    “哦?那燕高祖想過沒,萬一他失手被擒,該如何?”玄衣男子挑眉反問道。


    “哼,高祖擅騎射,擅謀略,怎麽可能會被擒!”青衫男子說道。


    “是人,總會有失誤。為何不派遣手下武功高強的將領前去?”玄衣男子問道。


    “高祖自己去,才能百分百確保擊殺羌族統領。”青衫男子憤憤地說道,“高祖可是慶雲大師的得意門生!”


    “哎,真是可憐,堂堂燕國的開國之君,手下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武將。”玄衣男子故做哀歎。


    “你——”青衫男子惱怒了。


    這玄衣男子的話語,已經是對高祖皇帝的大不敬,因此引得其他人頻頻側目。在燕國的國都洛京,可沒人敢如此大膽評說高祖皇帝。


    那玄衣男子皮膚蒼白,俊美的五官看起來格外鮮明。他的嘴唇輕抿著,嘴角仍留著嘲諷。


    “我倒是覺得,這燕高祖乃是性情中人。自己身先士卒,既可激勵將士,又對自己的手下帶著極度的信任。若不然,怎麽敢把十萬將士交給劉軍師部署。”女子悅耳的聲音傳來。


    那女子身著一身鵝黃色的羅裙,眉目清秀,梳著少女的發髻。


    玄衣男子聞言,向女子看去,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昭平公主。”


    周圍聞言,一陣議論。這昭平公主乃是魏國現任國君最寵愛的小女兒,想不到此次三國會盟,她竟然也跟來了。


    “靖皇子安康。”昭平公主施了一禮。


    玄衣男子聞言,愣了一下,亦回禮。玄衣男子是楚國的二皇子楚靖,此次代表楚王前來參加會盟。


    三國盟會是什麽?那是三國國君之間的會麵,如今竟然派了靖王子前來,看來靖王子應該就是下任楚王的人選。


    “老先生,請您接著講講高祖皇帝的事跡吧。”昭平公主謙和有禮地說道。


    說書先生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額的神啊,居然有一個公主,一個皇子來聽自己說書。老先生隻覺得腦袋有點暈乎乎的。


    “既然昭和公主想聽,那老朽就講講高祖三退寧候的故事吧。”老先生捏著花白的胡子說道。


    昭和公主微微頷首。


    “話說,建樂三年,寧侯起兵造反……”說書先生開始講了起來。


    “燕高祖都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了,也忒沒勁。”靖王子在一旁打斷道。


    昭和公主聞言,秀眉微皺。這靖皇子果真如傳聞一般囂張無禮,肆無忌憚。而說書人則是左右為難,一位是楚國皇子,一位是魏國公主,該聽誰的呢?


    “不知靖王子想聽什麽?”一位白衣書生走了過來,站到了老先生旁。這書生身著一襲白衣,手裏拿著一把紙扇,舉手投足之間,自是一派風流。


    “那就說說洛京之戰吧。”靖王子挑眉說道。


    一時間,在場的人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


    洛京之戰發生在三十年前。當時永康帝新登基,朝中政權不穩,諸侯紛紛擁兵自重。而羌族趁此機會大舉入侵,一舉攻到了燕國國都洛京。永康帝的子女被屠殺了個遍。這也就是為什麽燕王已過天命之年,子女卻並不多的緣故。


    雖然後來燕國收回了失地,還把羌族打的四分五裂,但是洛京之戰卻也成了燕國的恥辱。


    “靖皇子,這樣不妥吧。”昭和公主皺著眉頭說道。


    靖皇子隻是挑釁地看著那白衣書生。


    白衣書生也不惱怒,隻是微微一笑道:“那我就講一段發生在洛京之戰時的趣事吧。”


    靖皇子神色一變,別有深意地看了白衣書生一眼。這燕國竟然有人敢講洛京之戰,當真是有趣。


    “話說當年羌人攻入洛京時,楚國的寧王也正在洛京。”白衣書生說道,“羌人進攻太過猛烈,寧王來不及出城,就被抓了。”


    此言一出,更是一片嘩然。寧王是何人?正是眼前的靖皇子之父,現任楚王楚寧。


    “你——”靖皇子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當年寧王落入羌人之手,可是楚國皇室的機密,此人如何得知?


    “咦?那寧王後來是什麽逃出來的?據說這羌人窮凶極惡,見人就殺。”青衫男子接口道。


    “這寧王也是個奇才,口才極佳,竟然還精通羌族方言。他告之當時羌族的統帥,自己乃楚國寧王,如果放了他,就饋贈黃金萬兩。”白衣書生輕輕揮了揮扇子說道。


    “那羌人怎會信他?”青衫男子問道。


    “後來,寧王用皇子玉牌做抵押,簽了一份盟約,才被羌人放了。”白衣書生說道。


    皇子玉牌是何物?那是皇子身份的象征,就像玉璽對於皇帝的重要性一般。隻見過亡國,未見過抵押玉璽的。


    茶館眾人的表情有點微妙。靖皇子則是狠狠瞪了白衣書生一眼。


    “那寧王後來送了黃金萬兩給羌人嗎?”青衫男子問道。


    “這個就要問靖皇子了。”白衣書生微微一笑,看向靖皇子。


    “……”靖皇子臉色陰沉,狠狠地瞪了白衣書生一眼。


    “靖皇子可還滿意?”白衣書生問道。


    靖皇子惱怒異常,伸出拳頭,就想朝白衣書生揍去。身邊一個中年的仆從伸手攔住了靖皇子。


    “不可生事。”中年仆從說道。


    靖皇子愣了一下,握緊拳頭,狠狠地一甩,帶著身邊的仆從離開了。


    白衣書生見靖皇子離開了茶館,也跟著走了出去。


    “阿樂,這書生是何人?”昭和公主問旁邊的侍女。


    “奴婢剛打聽到,這書生名叫白起,是燕國福王慕容殤的謀士。”侍女回答道。


    “慕容殤?”


    “嗯,他是燕國永康帝的第五子,智勇雙全,據說深得永康帝的喜歡。”侍女頓了頓說道。


    “慕容殤……”昭和公主陷入了沉思。


    福王府位於洛京最繁華的街道上,占地十頃,修建有亭台樓閣,無一不精雕細刻。這福王府隻比太子府稍微小了一點。可見永康帝對於福王的寵愛。


    王府的深處,有一院落,名為攬月居,裏麵景色別致,曲徑幽深。但是福王下了嚴令,禁止任何人進入。不過,今天攬月居門口有點熱鬧。


    “四王爺,這裏禁止任何人進入,請您不要亂闖。”劉錦焦急地攔著四王爺。


    四王爺慕容翔穿著一襲緋色的朝服,身材魁梧,臉色通紅,滿頭冒汗。一看就是匆忙趕來的。


    “禁地?五弟的院子難道還要攔著我?”四王爺吼著嗓門。


    “這……”劉錦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還是伸手攔著四王爺。


    “哼,莫非這裏藏了絕世美人?”四王爺不屑地看了擋在前麵得劉錦一眼,“也難怪五皇弟都接連推了幾樁賜婚。”


    福王慕容殤今年已經二十有二了,照理說早該到了成婚的年齡,可惜每次皇帝想要賜婚,都被慕容殤以各種理由推了。


    劉錦眉頭緊皺,也不管慕容翔說什麽,隻是攔在了前頭:“請四王爺先去前廳稍待。”


    四王爺慕容翔看著一直擋在前麵的劉錦,直接用手臂把他推到一旁,然後踢門進入攬月居。


    一進入攬月居,四王爺慕容翔才發現這庭院內竟然種滿了奇花異草。就連前不久父皇送給慕容殤的墨蘭,都被栽種在這庭院裏。


    慕容翔往前走了幾步,卻覺得這庭院內有點陰森之氣。一陣風吹過,四王爺隻覺得一股寒意深入骨髓。


    現在這天氣,怎麽會突然怎麽冷?四王爺縮了縮脖子,向四處張望。


    “五弟,快出來。”四王爺吼道。


    “四皇兄找我?”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傳來。


    慕容翔望去,隻見慕容殤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抹奇怪的笑容,閑庭興步般慢慢走來。


    “五——五弟,阿嚏——”四王爺隻覺得周邊越來越冷,凍地牙齒快打顫了。


    “四皇兄,身體不舒服?”慕容殤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四王爺抖了抖身體。


    “四皇兄,我們出去說吧。”慕容殤突然說道。


    “哦。”四王爺慕容翔邊走邊不忘打量一番這攬月居。這慕容殤既然把這裏設為禁地,肯定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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