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與楊戩交過手,自然知曉楊戩的厲害,他寶器盡毀,手中隻餘一把金鞭,將領盡失,身邊僅剩受傷的辛環一人,聞太師自知是敵不過楊戩與清溪二人,忙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紅色的藥丸,向楊戩的方向丟過去。


    清溪在看到聞仲丟出東西的時候就知道情況有變,轉而向聞太師的方向掠過去,卻剛巧趕上那藥丸炸開,繞眼的煙霧從裏麵升騰而起,遮住了人的視線。


    “不好。”清溪的眼前盡是一片白霧,哪裏還看得見聞仲和辛環的蹤跡,他心中恐怕有詐,忙飛身掠出,卻不想背後突然出現一道白刃——


    “嗯……”清溪慌忙側身,可還是那劍劃破了胳膊,衣衫被劃開,鮮血流了出來。


    接著清溪隻聽到一聲慘叫,像是那個長翅膀的鳥人的聲音,他眯眼望去,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清溪飛了些路程,才離開那白霧的範圍,等他去看的時候,那霧已經漸漸開始消散了。


    “清溪,你沒事吧?”楊戩匆匆過來,他袍子上沾染了血跡,手提的三尖刀上也正有鮮血向下流。


    清溪搖搖頭,問:“你受傷了?”


    “並未,這些是那賊人的血,”楊戩皺眉走到他身旁,拉過他受傷的胳膊,語氣裏帶著擔憂,而後說:“我早該知道聞仲定會有所防備,沒想到竟然傷了你。”


    “小傷,很快就好了,”清溪說:“他們二人呢?”


    “怕是有人接應,”楊戩皺眉說:“我刺傷了一個人,可他們都不見了蹤跡。”


    清溪又看了一眼那個方向,煙霧消散後果然毫無一人。


    “我們回去吧。”楊戩扶起清溪後說:“你的傷口需要處理。”


    語罷,他還想像平常一樣攬過清溪,帶他飛回營帳,卻不想清溪輕輕掙開他的手,帶些疏離說:“我自己來就行,不勞煩楊大哥了。”


    楊戩伸出的手一頓,然後收了回來,他說:“那清溪小心些傷口,我便跟在你身後好了。”


    “嗯。”清溪低聲應了一句,隻頭也不回地向來時的方向用大輕功跑過去。


    楊戩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兩人走到一半時,清溪忽然停住了腳步。楊戩以為他不舒服,慌忙在他身邊站立,問道:“怎得?可是傷口處不舒服?”


    清溪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那是哪裏不舒服?”


    清溪又搖頭,說:“不是不舒服……我——不認得路。”語罷,他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楊戩聽過後愣了一瞬,接著麵上露出了笑容,他的手本想拍拍清溪的腦袋,但後來停頓了頓,隻在清溪的肩上輕拍了幾下說:“莫擔心,我是識得的,不會把清溪你丟了就是。”


    清溪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他扭過身抬頭對著楊戩認真地說:“我才不會丟,我能飛到高處看到城門所在。”


    “是啊,”楊戩淺笑著說:“清溪那麽聰明,自然是不會丟的。”


    清溪聽著他這話,不知道到底是在誇自己還是怎麽著,隻能麵無表情地和楊戩對視……


    “我們該回去了……”清溪指指天上說:“仗打完了,洗洗睡吧。”


    “那你且與我一起吧,”楊戩向清溪征求意見:“若是你一人迷了方向,這大晚上的也不好回去。”


    楊戩說完,還沒等清溪反應過來就攬過他的腰身,二人直朝著西岐城門借風飛過去。


    “你方才是怎麽了?可是聽了聞仲的話不高興了?”楊戩見懷中的少年雖沒有言語,可是呼吸明顯一滯,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不用在意他的那些話,”楊戩勸慰:“聞仲吃了敗仗,正心中焦慮,怕是口不擇言了,這些話都不用放在心上……”


    “不是。”


    “嗯?”楊戩不解地問:“什麽不是?”


    “我不是因為那人的話生氣,我隻是覺得——”覺得什麽呢——清溪卻是有些說不出來了,那個什麽聞太師,那樣說楊大哥與自己,心裏確實是有些不高興的,但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就是不願意聽那個人說楊大哥的不好,而且自己,最近也很奇怪……


    清溪一時間心裏亂糟糟的,他對楊戩道歉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麽了……”


    “不用想這麽多,清溪,”楊戩隻說:“順其自然就好。”


    “……嗯。”


    兩人回到西岐後,發現果然隻有二人未到,薑子牙正站在主位上開懷大笑,他起身,抬手示意各位停下,然後舉起酒鐏說:“今朝一戰,眾位將士皆功不可沒!如今我軍得勝,本相以茶待酒,敬諸位一杯。願我大周,勝利得歸!”


    底下將士也紛紛站起來,楊戩和清溪也被領到各自的位置上,他們端起麵前的青銅盞,對薑子牙說:“謝丞相!”,然後把那裏麵的東西喝的一幹二淨。


    薑子牙隨後坐下,對坐在下席的眾人說:“各位不要拘禮,請盡情享用罷!”


    座上眾人亦紛紛附和,不久後他們就放開了拘束,各自相談說起話來,然後場麵就熱鬧起來。


    清溪獨自一人坐在自己的位置,麵前擺放著上好的素齋,還有一壺清茶,他卻無心管這些東西,隻時不時偷偷向楊戩的方向瞥一眼,然後不知道想了些什麽,緩緩歎了口氣。


    清溪的目光並沒有他自以為的那麽隱蔽,楊戩早就感覺到了清溪的目光,隻是假裝沒有察覺到罷了,他的嘴角勾起愉悅的笑容,伸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水。


    “啟稟丞相!”有一小卒匆匆忙忙跑過來,拜了薑子牙說:“有一麵目奇異的道人,自稱雷震子,前來求見丞相。”


    “雷震子?”薑子牙並未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既然是來見自己,怕也是哪個師兄下山曆練的弟子,於是薑子牙揮手說:“快請!”


    不久後從外麵走來一身著合襟袍的道人,隻見他生得與平常人大有不同——藍麵紅發,背有雙翅,長的是凶神惡煞,不如說是地府來的惡鬼更形象些。


    諸人大都被他的長相嚇一跳,就連薑子牙都微微向後傾身,吸了一口氣。


    “來者個人?”薑子牙穩住心神問。


    “回薑師叔,弟子那是終南山玉柱洞雲中子門下弟子,雷震子,此次奉師命前來為師叔助陣,順便——也是來見一見我那皇兄的。”雷震子此人雖然長相駭人,但話語清晰有條理,禮節方麵也是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


    “皇兄?”薑子牙問:“你說的這位皇兄,可是我大周天子,現今的武王陛下?”


    雷震子帶了些激動,他嗓門都提高了些,說:“正是!武王就是我的皇兄,我本是文王第百子,後跟隨師父雲中子學道,故多年不曾見過了。”


    薑子牙了然地點了點頭,他差來一士兵,讓那小兵去把武王請過來。


    清溪這邊看著雷震子,嘴巴微張——他隻覺得這裏的鳥人真多,而且各個都長得那麽有特色,不是大齙牙就是藍麵紅發,這貨,真的不是妖怪嗎?


    “來人,快擺座,雷師侄,你也快坐下吧,我已差人去請大王來了。”薑子牙這邊吩咐著,又讓人加了一個位置。


    然而巧合的是,雷震子的位置恰好被安排在了清溪的身旁。


    當長相異於常人的雷震子坐在清溪身旁,還笑著與他打招呼的時候,清溪感覺自己的小心肝明顯一顫,他忍住拔劍的衝動,麵無表情地對雷震子點點頭,接著端起杯子喝水——其實裏麵已然一滴水都沒有了。


    楊戩在那邊也仔細著清溪的動靜,就怕他一衝動做出什麽事情,後來發現清溪一切都表現得很正常,除了時不時摸著劍穗的手,和瞥向雷震子雙翅時的眼神。


    楊戩見了他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被身邊眼尖的哪吒瞧見,他好奇地問:“師兄,你笑什麽呢?”


    “沒什麽。”楊戩淺笑著啜了一口茶。


    他這句話可沒堵上哪吒的話,隻聽哪吒又說:“是不是在看那個雷震子啊?你看他的麵色和頭發好奇怪啊,還與那敵軍將領一樣拖個鳥翅膀……哎,師兄,你說他會不會是那個敵軍假扮的?”


    “應該不是。”楊戩說:“他與那辛環不同之處甚多。”


    “有什麽不同?”哪吒嘟起嘴說:“我看著他生得奇怪,比我們都顯得怪,還長翅膀……”


    “哪吒,切不可以貌取人,我看那雷震子雖然麵色發色與常人不同,五官卻端正,應該不是什麽奸惡之人。”金吒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又沒與你說話。”哪吒語氣別扭地扭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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