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廠的明天,關鍵在科技。隻顧今天賺錢,不想明天,總有一天要吃大虧,八百多家啤酒,大浪淘沙,最後存活下來的,都是科研成果轉化為生產力的企業。


    “大家記住,省輕工學院的教授、專家,都是全省乃至全國啤酒界響當當的人物,任何人無權違背他們的意見,從今天起,這要作為一條紀律……”


    山海省輕工學院的老師進駐的二分廠的第二天,秦東就召開了全廠大會。


    看著在台上侃侃而談的秦東,似乎與那個在北冰洋啤酒廠抗麻袋的小夥子差距太遠了,蘇玉波饒有興趣地看著,又笑著搖搖頭。


    “小蘇,我們在廠裏走一走?”會議結束,梅毓秀被秦啤的車子接走了,董青鯤走到蘇玉波跟前,笑著邀請道。


    “好啊。”蘇玉波欣然答應,她感到很有趣,這是兩個優秀男人的戰爭,也是師兄弟的戰爭。


    去年,秦東發明了酶法糖化,又引進了矽藻土過濾機,當時大家都以為是在解決北冰洋啤酒水淹大麥原料短缺的難題,也延長了啤酒的保質期,可誰知,這兩步也是去除馬尿味不可或缺的步驟。


    “加上采用露天發酵新工藝,采用碳鋼發酵罐,用計算機控製發酵,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酵母……”董青鯤也認識到秦東的說法很正確,前麵都是現成的工藝,兩人之間的比拚就圍繞誰能製造出高品質的酵母菌種,在進行優選之後得到高發酵度菌株。


    在國家食品發酵所時他就聽說過秦東,他也很好奇,作為七五攻關重點項目,竟然在省裏一家啤酒廠搞出來了,還獲得國家和國際上的大獎。


    他是搞技術的,自然知道裏麵的意義,也認為這個人很厲害,可是當梅毓秀稱讚秦東是“百年不遇的釀酒奇才”時,他始終認為老師過譽了。


    今天聽到秦東的思路,他馬上就打起精神來,下決心正麵迎戰了,好歹自己這個二師兄,還留過洋,不能比不過這個師弟。


    蘇玉波笑道,“你不知道當時的盛況,出酒那天,省廳、市裏、發酵所和學院的領導都到了,楊部長還發來了親筆簽名的賀信……嗯,還上了新聞聯播……”


    “那他真的是刷瓶工?”董青鯤越發認為有必要了解一下這個師弟的過往了。


    “嗯,刷瓶工,工段長、銷售科長、團支書、總調度、廠長……一步一步在廠裏幹起來的,還是我們函授生的班長,對了,他參加過南京一條龍會議,還出過國……”說起秦東的履曆,蘇玉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說得這麽詳細。


    “哦,”董青鯤隻懂得發酵,那些啤酒機器他不會擺弄,“我聽說,他的爺爺是?……”


    “我也聽說了,以前是秦啤的總工,”蘇玉波輕輕說出一個名字,董青鯤馬上明白了,那位老人與梅毓秀一起留過洋,都是國內啤酒工業傳奇般的存在。


    不過,這更激起他的好勝心,人總不會是全才吧,懂機器不一定懂發酵,酵母的培育挑選可是微生物學科,秦東沒有接受過這方麵的教育,他還是個才上了一年大學的函授生啊。


    ……


    槐花和酒花的香味,在五月的秦灣,久久不能散去。


    梅毓秀登上了重返沈南的火車,看著手裏的一大包槐花,他放到鼻子邊聞了聞,又抓了幾朵放進嘴裏。


    這是秦東帶給他的,不是什麽貴重禮物,他倒很高興。


    “梅院長,你看小董和小秦,最後誰能贏?”


    “咣當咣當——”綠皮火車發出單調的噪音,學院的一位老師笑著問道,就當是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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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毓秀笑了,“大家都在看著留學生和我們刷瓶工之戰?嗯,最後誰能贏?說不好,不過,我更看好青鯤,小秦畢竟沒有係統接受過學習,我那位故友又離去得太早,那時他還沒有出生呢……”


    就是這位故友健在,或許能傳授給秦東一些知識,可是知識需要接受,秦東的父親都沒有接觸過啤酒,隻是一名廚師。


    “青鯤在德國巴伐利亞師從我的師弟,巴特朗非,他在發酵方麵是國際首屈一指的專家……”梅毓秀看看窗外,天上的白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亦是如此,自己與師弟、與老友、與秦灣的舊部都是在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就是與秦東也是這樣,唉,歲月這就樣在一散一聚中緩緩流逝。


    他也老了。


    “對了,青鯤三十二歲了,也應該提正教授了。”梅毓秀突然道,他很關心弟子的前途,其實,他內心中是想把《啤酒工業指南》給董青鯤寫的,這樣董青錕也有了自己的成果。


    其實,他還是認為董青錕在這場師兄弟間的戰爭中,更有把握!


    ……


    就象胡同戰略打通了與消費者最後一公裏,直接把啤酒送上老百姓的餐桌,多少年後,大家才明白這其實就叫物流。


    此時還沒有物流這個概念,也沒有海龜這個概念,但有聰明人已經提出來了。


    黃波把嘴湊到辦公樓前的水龍頭上,美滋滋地喝了兩口,“高虎,你看那個海龜能贏嗎?”


    “海龜?”當然指的是董青鯤,“那廠長是什麽?”


    “土鱉。”黃波眨著小眼睛。


    “我揍你。”高虎上前就要踹他一腳,黃波卻眯起眼睛,把手按在水龍頭嘴上,水流馬上呲向高虎……


    海龜與土鱉?


    秦東自己都不知道,從二分廠的工人開始,這兩個名詞很快傳遍了秦灣幾家啤酒廠,接著全市都知道了,也知道了海龜和土鱉都要去除啤酒的馬尿味。


    秦灣是一個啤酒的城市,再沒有比啤酒更能讓這個城市的主政者和老百姓更關心了。


    “誰能贏,誰就可以到秦啤任副總工程師!”


    土鱉和海龜也傳到了市長郭鵬的耳朵中,毫無疑問,兩人都是人才,既然是人才,就要有更大的平台,秦啤作為全國首屈一指的啤酒廠,是市屬企業,也是在部裏和國家掛號的企業,自然是區裏的嶸啤比不了的,更是嶸啤下麵的二分廠比不了的!


    當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話在秦灣傳播得更快,甚至有好事者添油加醋,“土鱉和海龜誰能贏誰將來就是秦啤的廠長!”


    “秦廠長,郭市長都在關心你,喲,”武庚笑著走進秦東的院子,順手擼了一把槐花,他看看家裏的擺設,嘖嘖歎道,“你小子闊氣得很啊!土……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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