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福晉,快帶我去見福晉。”一個清脆著急的聲音穿透了院子,引起了主仆三人的注意。


    藍熙兒眉頭微蹙,輕輕的甩了甩頭,邁過門檻,走出了書房。就見院門的小廝帶著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走進了院子。那小丫鬟見到藍熙兒時,立刻跑到她麵前,撲通一聲先跪下了,紅著雙眼望著藍熙兒,盡力平複著自己急促的氣息,說不出半句話。藍熙兒顯然有些發愣,抬眼不明所以的望著素雅。


    “肯寧,你如此慌慌張張的做什麽,這般沒有規矩,爺麵前你也是這麽當差的嗎?”


    素雅沒等肯寧說話,立即出聲訓斥。又轉過身,恭恭敬敬看著藍熙兒,有些擔心的說道:“福晉,這位是大格格的貼身丫鬟,肯寧。”


    藍熙兒聽見大格格,腦裏嗡了一聲,心裏突然就緊張起來,蘭兒在八叔的側福晉那養著,這丫頭如此慌張,定是出了什麽事。


    肯寧的眼睛已經紅腫了,此刻素雅突然的訓斥,人一下子就委屈的哭了出來。


    “你別急,先起來,慢慢說,大格格怎麽了。”藍熙兒給興尼一個眼神,興尼忙走過去扶起肯寧。


    “大格格發燒了,可是大福晉非說是天花,要把我們都哄到莊子上去。”肯寧見福晉語氣溫和,怯意退了幾分,一邊起身,一邊抽抽噎噎的說著。


    藍熙兒卻是聽得一頭霧水,隻是天花一詞,她的心中一震。聲音有些發顫的驚問道:


    “蘭兒得了天花?是誰診斷出的天花?”


    “回福晉的話,是大福晉請來的太醫,診斷出咱們大格格得了天花。”肯寧著急的又哭了起來。


    很快藍熙兒找到了重點,大福晉,這不對啊,哪裏的大福晉,蘭兒養在八叔側福晉那裏,而八叔的大福晉回蒙古科爾沁省親了。


    “哪裏的大福晉?”藍熙兒問的有些突兀,小丫鬟竟然愣了幾分。


    “肯寧,福晉問你話呢,咱們大格格在哪了現在。”素雅聽懂了福晉問話的意思,走過去握住肯寧的胳膊,眼裏帶著幾分安慰的神色,示意她不要怕,慢慢說。


    “回福晉的話,我們伺候大格格回了太子府。我們……”


    “所以大福晉是太子府裏的濟蘭大福晉?”


    藍熙兒沒等肯寧說完,打斷她的話,著急的問道。


    聽見太子府三個字,藍熙兒整個人已經警覺起來。


    “走,我們去太子府。”


    話音才落,藍熙兒已經往院門走去。


    素雅三人愣了片刻,不敢耽誤,都忙跟上主子,剛才一同進來的小廝也立刻跑去安排車馬。


    坐在馬車上,藍熙兒才讓肯寧說出她們主仆如何到的太子府,原來八叔府裏的側福晉舊病複發,無心照顧大格格了,她們本想帶著大格格回爺的府邸,可是還沒動身,太子府就派人來接她們回去,還說是奉了大福晉的命,她們做下人的也不敢違背,何況她們覺得爺也確實不在府裏。隻是沒住上幾天,大格格開始高燒不退,更有太醫診斷出是得了天花。


    藍熙兒皺緊了眉頭,肯寧一直強調格格隻是發燒。藍熙兒聽著,心裏終究鬆了幾分,輕輕的點了點頭。


    濟蘭大福晉,這幾個字足以讓藍熙兒心中升起一股敵意。這個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自小就聽的太多了。她甚至覺得這個女人沒有半分的善意。


    整件事也確實不合常理。蘭兒就算不能待在側福晉身邊,也該送來嶽托府裏,用得著太子大福晉接回去嗎,何況這根本不符合這位大福晉的做事風格啊。這位大福晉在嶽托小的時候,可是沒有給出半分的母愛和關心。心裏琢磨著,眼神更是冷了幾分。如今還要把大格格扔到莊子上去,來者果然都是不善的。


    “誰敢動我們格格。”


    孫嬤嬤一隻手指著她對麵的眾人,一隻手緊緊的按著房門,一臉正氣的擋在門外,站在她對麵的,是要闖入房門的人,藍熙兒認得,是濟蘭身邊貼身的海嬤嬤,圍在海嬤嬤身邊的還有幾個姑姑級別的奴婢。


    “孫嬤嬤,你還是讓開吧,大格格染了天花,你們隻能認命,我們也沒有辦法啊。”海嬤嬤口氣很輕鬆,眼裏含著笑意,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說到天花二字時,還轉頭又望了一眼站在院裏的一個男人,這應該是一個太醫。藍熙兒打量了他一眼,這個太醫她不認識。要知道能來太子公主府裏看病的太醫就那麽幾個人,她自小在額娘的公主府裏可是見得多了。


    藍熙兒冷冷掃了一眼眾人,突然有種自己要對付牛鬼蛇神的感覺,深吸一口氣,心中冷哼一聲,給素雅一個眼神。


    素雅忙清清了嗓門,大聲報道:“嶽托大福晉到。”


    院子裏的人都被成功吸引。所有人停頓了片刻,孫嬤嬤最快反應過來,但依然將身體盡量靠近門,跪下請安。


    “孫嬤嬤不必多禮,大格格怎麽樣了?”


    藍熙兒說話間已經越過眾人,停在孫嬤嬤跟前,虛抬了抬手,語氣很是溫柔。


    “呦,福晉來了,大格格她。。。”


    海嬤嬤搖頭晃腦的停在藍熙兒麵前,大搖大擺的回話。


    愛新覺羅家的這些老嬤嬤們,捧紅踩黑,仗勢欺人,藍熙兒自小見的太多了,別說是她,就是她額娘麵前,這些老嬤嬤們也不過就是裝裝樣子的恭敬。以前她是不在意的,可是今天就憑“嶽托大福晉”這幾字,她藍熙兒就管的了這些個老刁奴。


    心中冷哼一聲,穩穩的抬了抬頭,挑了挑眉,正視著海嬤嬤,嘴角含著一絲淺笑,眼神卻越來越嚴肅和冷峻。


    海嬤嬤心中一驚,說了一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藍熙兒淡淡的轉了轉頭,一雙清亮的眸子冷冷的掃了一遍海嬤嬤身後的所有人。


    “給福晉請安。”


    眾人終於覺悟似的忙屈身行禮。


    藍熙兒卻沒再理會那些嬤嬤,轉過頭看向孫嬤嬤,柔聲問道:“孫嬤嬤,大格格究竟怎麽樣了。”此刻她的眼神也柔和幾分。


    “回福晉的話,大格格得的是天……”


    海嬤嬤竟然又湊了過來,藍熙兒皺緊眉頭。一雙眼睛已滿是寒氣。海嬤嬤雖然心裏不服,卻也不再造次,終於低下了頭。


    “回福晉的話,大格格發了高燒,此刻天色陰沉,風雨將至,若是去莊子,一番折騰,隻怕病情會加重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我們不是願意賴在太子府,隻是大格格身體禁不住風雨的,隻得暫留這裏。


    “孫嬤嬤,這可是有太醫診斷的,你可不要不懂亂說。”海嬤嬤終於吐出一句完整的話。還不忘瞪了一眼孫嬤嬤。


    “哪裏的太醫?”


    藍熙兒聲音很冷,興尼忍不住打個哆嗦,她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格格,她感覺格格周身都在冒著寒氣。


    “回……回福晉的話,是……是微臣診斷的,大格格目前是高燒,身上也有些疹子,微臣覺得很有可能會演變成天花。”


    太醫顯然略微緊張,眼神也有些躲閃,隻是這一幕,藍熙兒的心鬆了幾分。


    “素雅,你可有見過,一個太醫,天花和發燒都分不出來。”


    眼裏含著輕蔑和不屑,冷冷一笑,太醫那道貌岸然的德行,藍熙兒心中已經了然他存在的意義了。


    “回福晉的話,奴婢還真是沒見過,太不思議了。”素雅嘲笑的搖著頭,臉上又表現出來極為驚訝的樣子。


    太醫聽著這主仆二人的一問一答,竟沒有反駁半句,隻是將頭放的更低。


    “孫嬤嬤,帶我去見見大格格。”孫嬤嬤臉上一喜,忙轉身開門。


    “福晉,您還是不要進去的好。”海嬤嬤沒等藍熙兒走動,趕忙擋在她的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海嬤嬤,你放肆,我們福晉也是你能攔的。”素雅自來看不慣海嬤嬤的仗勢欺人,怒瞪著她。


    “奴婢也是為了福晉好。”海嬤嬤當然不把素雅放在眼裏,終究還是恭敬幾分的給藍熙兒回話。


    “我剛才說太醫的話,你沒聽明白。”藍熙兒輕邁了半步,又靠近海嬤嬤幾分,眼裏似乎是笑意,又似乎是寒意。


    海嬤嬤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藍熙兒,她是這府裏的老嬤嬤了,按理說即使是藍熙兒這種阿哥大福晉的身份,也該是尊稱她的。想到這些,心中又硬氣幾分,淡淡的說到:


    “老奴聽明白了,隻是。。。”


    “那就別廢話。”


    藍熙兒挑了挑眉,冷冷的甩出一句,眼裏已全是寒意的瞪了一眼海嬤嬤,不再耽誤,徑直就往屋裏走。在場的所有人都震住了。


    海嬤嬤也被震住了,她如今在這府裏簡直就是半個主子,這府裏的下人們對她都是恭恭敬敬的,就是太子本人也是客氣的。至於府裏那些年輕的阿哥和福晉們哪個不是小心翼翼的打點著她。誰不給她幾分薄麵。


    眼前這院裏奴婢們,都算得上老人了,對藍熙兒都是知道幾分的,這位格格自小就跟在她額娘身邊,她額娘確是囂張跋扈,可是格格卻從來都是柔順客氣的。此刻她散發出來的倔強和冰冷,讓他們都不可思議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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