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陷入了疑惑中,在他這些師兄弟中,除了二師弟,屬十師弟最成熟穩重了。


    但是現在看來,失了智魄的十弟簡直比天下最嬌貴的公主都要難照顧,而且還是很難討好的那一種。


    星耀繼而雙手環胸,斜著眼睛打量星塵二人,傲嬌地拉長從鼻子裏“哼~”一聲。


    星鬥將大師兄推了出去,他再也不想受如此非人的對待了,這讓一向喜歡孩童的他都留下陰影了。


    向來穩重成熟,麵色如綢帶般光滑的星塵也不得不神色複雜的朝星耀走去,一方麵他對十弟愧疚,另一方麵他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彎下腰來去哄一個頑童般的十弟。


    “十弟”星塵叫得有些討好,估計這輩子他都不會有這樣低聲下氣地口氣了。


    星塵的種種神情隻在星耀的內心被翻譯成了一句話:這個壞大人,他不喜歡我!


    於是背對星塵哭得更厲害。


    星塵看著星耀那倔強的背影,手就半舉在空中,他該如何安尉十弟?


    星鬥在一旁不知是幸災樂禍還是看熱鬧不嫌麻煩大,笑嘻嘻道“大師兄,原來還有你鎮不住的事。”


    星塵轉身去,有些求救地望向星鬥。


    星鬥手從胸前向前推開,“別看我,我沒糖了。”


    誰知星塵的眼神越發懇求。


    星鬥將推出去的手又收回來,“得得嘞,誰叫您是我大師兄呢,就算您上刀山我也得跟著踩一腳,是吧?”


    說完,便是抖了抖自己錦繡衣得下擺,從路旁隨手捏了棵狗尾草,隨即就幻成了一支糖。


    “這不就有糖了嘛。”


    星塵不掩飾地皺了皺眉,修仙之人,雖會法術,都不過是些障眼法罷了,事物的本質從未被改變過。


    星鬥看見了大師兄的猶豫,“放心啦,就一棵草嘛,十二那小子叼了好多年,毒不死的。”


    “十哥”星鬥拿著那個草糖走到星耀麵前,送上他眼前。


    星耀的眼睛頓時就亮了,拿糖的架勢頗有種搶劫風範。


    送完糖,星鬥走到大師兄前,“師兄,真的要帶著十哥去嗎?”


    星塵瞧著星鬥左眼角下的那顆痣,十一弟與十二弟性情頗為相像,隻是十一比十二性子終究要穩上那麽三分,所以,相較於十二,十一辦事叫人還是放心的。


    “十弟托付給別人終究不放心,這一路恐怕要辛苦你了,十一。”


    星鬥拍了拍架在背上的儀劍,“我辛不辛苦無所謂的,倒是大師兄您,這些日子你幾乎到達了一種衣不解帶的境地,”星鬥還想再說下去,星塵拍了拍星鬥的肩膀,“沒關係,沒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了,還是我們下山的任務要緊,趕快走吧,莫耽誤了時辰。”


    “那好吧。”星鬥聳了聳肩。


    星隱盡量仔細地端詳著這把布滿鏽紅的劍,看這樣鏽跡般般,星隱努力地尋找著適才沒入劍身的字,可找了半個時辰,除了鏽跡,就是沒有字跡。


    “奇怪啊,明明看見有字進去的,最後一個好像是什麽的‘猝’字”星隱都有點失望了,好劍怎麽會生鏽,如果能看見那些字的話,這一定是一把鏽得非同尋常的劍。


    可是最終什麽也沒有找到。


    “找到了嗎?”棠姬在一旁淡淡地問。


    星隱驚訝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都快把她給忘了。


    “你知道我在找什麽?”


    “不知道”棠姬淡淡地說。


    “好吧”星隱豎抱起劍,“無論它是不是一把好劍,它都在危難關頭救了我,救我就是一把好劍。”


    星隱掂量著又補充了一句,“它的前主人肯定力大無窮。”


    “救你就叫好劍?”棠姬看著少年擺動的碎發,有些天真。


    “嗯”星隱點了點頭,“從今日起,它就是我隱小爺的‘紅紅’”


    被星隱抱在懷裏的劍似乎不情願地抖了抖,誰叫他遇上這個喜歡即興起名又甚無高雅的主人呢?


    “那你就是劍人了?”棠姬看向一旁的荒草淡淡地陳述自己剛剛學來的比喻。


    星隱看著有山有水的這個女人,突然很想將她的嘴巴縫起來。不過好在自己心胸廣闊,不同女子一般計較,於是淡淡地糾正她的比喻,“救你的我,叫‘好人’,不是賤人。”


    “原來是這樣,”棠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所及,這裏沒有漠漠黃沙,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泥土,也就是說他們二人已經出了荒漠之地。


    “這是哪裏?”棠姬隨手折下了一棵荒草頭。


    “這是,哪裏?”星隱同樣有種失身磁場的感覺。


    他們剛才明明就在荒漠裏的,怎麽眨眼之間,就出了荒漠,遠處還有山,那裏還有莊稼地。難道荒魂洞就是荒漠與外界的連接口?那個綠洲根本不是什麽綠洲,根本就是一個陰魂聚集之地,是外界與荒漠的通口,也就是說,他們破了那個通口,所以現在就站在這裏了?


    星隱再次看去,那裏也有稀稀幾間茅屋,看來是真的出來了。


    出來了,當然很高興,“這裏是人間啊,笨蛋,我們出來了啊!”激動地想要上前去擁抱棠姬,可是看見那冰霜般純潔的臉頰後,星隱就沒有了擁抱的欲望,於是抱緊了懷裏的紅紅。


    “紅紅,我們不用死了。”星隱差點泫然欲泣,不過好像忘了什麽東西,星隱抬起臉,拿起殘餘的記憶“如花呢?”


    “被你扔在了那裏。”棠姬肯定了星隱的記憶。


    “什麽?她還在裏麵,我撬!”無頭腦地轉了幾個方向,繼而腦子轉過彎來,


    “我說你沒人性也就罷了,還沒腦子,既然我們出來了,那她肯定也出來了啊,那個綠洲根本就是個通口。”


    棠姬聽他如此說自己並沒有生氣,因為她不懂得話語的多少意思,就如那個詞“人性”隻知道他惱,但是不關自己的心情。所以也就無所謂,再說她現在都感覺不到自己有什麽情緒。


    例如,悲傷或者喜悅。


    “我們得分頭找找”星隱對著棠姬道,棠姬一副任憑君命的模樣。


    “你去那頭,我去這頭”


    棠姬按著星隱手指的方向剛要邁開腳步,誰知星隱又把她胳膊一拉,棠姬本能地要將他手打開去,但是星隱拉得很緊。


    “不行,你這沒腦子的,一會兒你再走丟了,我可不得找死?算了,你還是跟著我一塊找吧。”


    棠姬不置否與,星隱便當她默認了,一手抱錢一手拉著她,嘴裏還咕囔:這樣子肯定要給紅紅做一把劍鞘了,要不就給漠生做一個盒子,


    棠姬卻拂開了星隱的手,眼神示意他,自己會走路。


    星隱裝作不以為意的樣子,重新雙手抱起他的紅紅。


    不過紅紅真的很重,感覺就是小一號的如花。


    洛城的郊外,這個叫做七鎮的小鎮子,背靠大山,前靠大河。大河便是這八大水係最大的一係所經之處。山河兩利都被這個小鎮子給占了。所以可別小看這個小鎮,這裏可是退休官員歸隱田園的絕妙去處。在這個小鎮裏,你如果看見田頭農夫在拿一本四書五經的讀的話,可別大驚小怪,說不定他就是哪個剛剛從朝野退休回來的忠臣,所以在這裏,厚澤福蔭的地方,你可莫小看一人。


    今天的七鎮熱鬧非凡,因為一年一度的焚巫祭覡活動將在這裏舉行。這種禳祟大事本應該在西山聖地舉行的,可是由於聖巫占卜,七鎮今年最佳祭祀之地兼有聖水在此地發放,所以便是所有的祭祀活動都聚集到這裏了。


    往年的焚巫祭覡主要是聖巫獻上三聖九祭祭禮,然後百姓將自家一年收集來的早春第一滴雨水,一起來澆滅巫火就可以了。可是今年不同,妖魔日益猖狂,不得不加大祭巫強度,今年需要焚燒童女巫,並且需要幼男覡巫的心頭血。


    聖巫說過“唯有至純的至陰至陽之血才可以緩解這彌重的戾氣。”


    誰都不去否決,因為沒有人站出來告訴他們,會有更好的辦法。在這日益加劇的恐慌麵前,人人自危,人人都放大了那渺茫即使再不靠譜的的辦法的威力,試圖讓它變成最後一顆稻草。


    安流隨著幽靈草的指引來到了七鎮,這個小鎮子散發的異常的氣數讓他不自覺地挑了挑眉,不過正是這樣的異常氣數,他才更覺得少主就會在這裏。


    這個鎮子的格局不比洛城內差,樓台酒榭一樣都不少,幾丈寬的的道路上不時有富麗的馬車駛過。安流閉上眼睛,幾息之間,心眼就已經看過了這個鎮子的大街小巷,沒有少主的身影,但是幽靈草的光度顯示少主肯定就在這裏,即使不再這個鎮子裏,但也不會遠。


    以往自己能根據少主的靈力準確地找到少主的位置,可是現在隻能靠幽靈草了。這隻能說明,少主此刻一點的靈力都沒有了,跟個普通凡人無異,一想到這裏,安流要找到少主的心情就越迫切。


    睜開眼睛,一個鼻上戴鼻環,臉上畫有對稱魚紋的詭異男子朝他走來。望向自己的眼神,又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兒,擦肩而過的時候,安流覺察到他身上異常的氣息,同這個小鎮異常的氣數如出一轍。


    但是安流沒有轉身,便是直接地之走開了,反而是那個戴鼻環的男子轉過身對著安流的背影注視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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