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頭的男人收回腦袋,滿臉寫著出大事望著身後緊張兮兮的族人,吞下去的口水酸溜溜的。


    「阿東,你倒是說句話啊!」一位老太杵著拐杖,點著阿東的腳背催促。


    其他人看見他們阿婆臉色凝重,盯著阿東,心懸乎也不敢往外看,甚至擔心看見不吉利的東西,沾上了晦氣。


    阿東哭憋著嘴,半天才是吭聲,族人得知到外麵有一女孩盯著他們的祖先歡聚,順即便是麵麵相覷而目瞪口呆。


    「這可真是出大事了啊,你說說,我都說了。」老太過於驚呼而悲傷,差一點斷氣。


    阿東帶著其他人將老太扶上了床,他們跪在床邊。


    「阿婆,您不知道,那女娃娃不是我們族的,我從來沒有見過。」


    老太雙手握著自己的拐杖,正哀哀的想著是誰這麽大膽呢,一聽,臉色忽地就白了。


    心髒受不住,一下子就歪倒,好在阿東眼疾手快的,上前扶穩住。


    「東子啊,你趕快喊上你的阿爸還有兄弟們,蒙著眼睛出去把那個女娃娃帶過來,快去啊。「老太枯黃的手,像是鷹爪一起牢牢的掌在阿東的肩頭上。


    隨後,連續的大口喘氣,留下的幾位姑娘,手忙腳亂的安撫老太,一心也是惦記外頭。


    過去了半個多時辰,老太盤著腿坐在穿鋪上打坐,深深陷下去,一層接一層的皺紋布滿的眼睛始終都未睜開。


    放在膝蓋上的兩手,其中一隻,忽而指向站在門口的姑娘。


    「他們快到了,你們趕緊把門簾掀開。」


    爾後,阿東帶著的一群人都回來了。


    「阿婆,我把她帶來了。」說著,將女娃娃往老太的麵前推過去。


    「你,你輕點兒。」我胳膊都要被擰斷了。


    老太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瞅著女娃娃看上了幾眼,大張嘴巴。


    「東子,怎麽是男娃娃?」


    阿東也是奇怪,之前看見的分明就是一個女娃娃,被老太一問,腦子一空白,隻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看到的就是男孩,你們抓我過來要幹什麽?」


    老太小嘴往下撇,杵著拐杖下床,走到鄒舟的麵前。


    「娃啊,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知道,中元節。」


    老太用勁兒的敲打著地麵,「沒錯,那你為什麽還要偷偷摸摸的來這裏鬧事?」


    我連忙甩手,「老婆婆你是誤會了,您不記得我了,我就是之前幫你們搭建大棚的那個鄒舟。」


    阿東撓著腦袋,盯著鄒舟看向自己身後的姑娘。


    「阿婆,我阿爸之前告訴我們幫著他們的的確就是叫做鄒舟。」


    想來他們或許錯把我當成女孩,現在看見男生所以疑惑。


    「對對,我其實是男生,不知道你們誤會了。我來這裏也不是鬧事,單純就是來看看你們有事沒事。」


    他們似乎還是不能夠完全相信我。


    「不知道在我們小茅屋養傷的那位大師現在可好?」


    話一出口,他們豁然開朗,隨後而變得喜笑顏開。


    「是是,大師都已經告訴我們發生什麽事情,之前都是一場誤會。就是。」


    「就是什麽?」


    「我們是無心想要怪你,可畢竟我們世世代代在這一天都沒有出過事,你的一出現,不知道……」


    「老婆婆你放心好了,看樣子您老人家經曆了不少,不知道你信不信鬼說?」


    他們更疑惑的看向我,我直徑走到門後,掀開了門簾子,外麵小小白、夜叉還有酒吞童子正走過來。


    也不知道為什麽,人類的肉眼能夠看見我,卻是不能夠一同看見小白他們。


    所見我猜,不過是被放下的門簾,自己揚起來,黃褐色的地麵留下了一根根草,爾後便是他們其中會感覺到自己頭發被牽扯,胳膊肘被拽了一下……


    既然他們能夠看見我,想必也是可以悄悄的偷看他們的祖先。


    我拉著阿東的手,走到門後。


    外麵的草地上,圍坐在小桌子旁的「人類」興致依舊。


    老太懸在心裏的一顆巨石,慢慢的墜地。


    「好,一切都沒事就好。」


    一聽到說鬼,阿東或是其他的人,都紛紛的與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隻有老婆婆親昵的拉著我坐到了床沿上,她斜著眼睛看了看阿東,讓他們都下去繼續照看祖先,爾後,她粗糙卻不失溫暖的手,蓋在我的手背上,雙目投來和藹的目光。


    「鄒舟,你看你就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可憐,這兩個字從未有人對我說。


    認識我的都覺著我很幸福,一個、兩人……無數個。


    以至於我從未覺著自己不幸。


    掏心掏肺的說,事實不然。


    在我奶奶的口中,時時刻刻心疼我的隻有我父親,哪怕他看似對我很嚴厲。


    外公外婆早已不在世,小時候聽其他的孩子喊的時候,我好奇,外公外婆是什麽。


    而我媽媽隻是告訴我:「是你沒有福氣有的。」


    我媽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這句話,從那以後,這句話出現了無數次。


    謝必安走到鄒舟的身後,暗暗的掐了掐她,力度很小。


    「哦,對不起,我走神了。」


    老太和藹的摸了摸鄒舟的臉,溫和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可你這孩子懂的知足,再不幸,你都是幸福的。」


    「嗯,老婆婆謝謝你。」


    「傻孩子,和我說什麽謝謝。我這是揭開了你的傷疤,同時想要告訴你,不管是人還是鬼,知足便是常樂。」


    「是,老婆婆說的真好。」


    「哈哈哈,你這孩子越看越喜歡啊。」


    很開心我竟然能夠討得一位素未謀麵老太的喜歡。


    一旁的小白示意我問正經事兒。


    「老婆婆,我想問問你,那豐盛的食物哪裏來的?」


    老太首先是歎了口氣,側身看向了門,想了想說:「你們也是關心我們,若是隱瞞豈不就是狼心狗肺了?那一些都是遠山狼神派他的狼群給我們送到村子口。」


    我拉來了酒吞童子,他也是老婆婆你能夠看見的。


    我擠了擠童子的胳膊。


    「老太,我,據我所知,你們和狼群一直不合不是?」


    看見了一位眉眼間俊朗的小夥子,老太也不吃驚,笑了笑:「你就是西邊角那童婆婆的孫子?」


    酒吞童子既欣喜也是激動,「是,我是她的孫子,您叫我童子就可以了。」


    老太將拐杖靠在了床上,兩手握拳,平視前方,目光深遠而透徹。


    「世界真小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能夠看見朋友的孫子,真好,真好啊。」


    一想到童婆婆,老太熱淚盈眶。


    我們和白狼群打一開始就不合,眼看著到了中元節我們一點食物都沒有,各個的心裏都是一個愁字。


    況且禍不單行,我們更是人心惶惶。


    你們說都不說一聲就沒了,阿東他阿爸還有其他人頓時沒有了注意。


    七哄八哄的就帶著大家夥兒的回來了。


    你們也看見的,我是個大半截身子都埋進


    了黃土的老東西,一直都留在這裏。


    過了亥時,想不到一群白狼背上馱著族長回來,這樣不說,還叼來了不同的食材。


    既沒有說話也沒有留下一樣東西就離開。


    族長還是昏迷中,我們到現在其實也是不知道怎麽一回事。


    說完,老太問:「現在什麽點了?」


    「零晨一點半。」


    老太眼珠子一轉,伸手讓鄒舟扶著,「孩子,他們也該吃完了,你陪我出去看看。」


    「老婆婆,我,我合適麽?」


    老太拍著鄒舟的手,「瞧你這孩子說的話,過了這麽久了,也沒有任何奇怪的動靜,可是大好事一件。你呀,把我之前的話,都給丟了。」


    「是是,我知道啦。」


    我攙扶著老婆婆,小白他們跟隨我們一起出去。


    如老婆婆所說,「人類」都已經離去。


    一眼看去,桌子上擺放的食物基本上隻是吃了一半。


    而有幾張桌子上,放著一個繡著荷花的小手袋。


    「孩子,你看見沒?」


    看是看見了,可覺著老婆婆問得也不該是表麵的意思。


    我反問:「老婆婆,您話的意思我不明白,您能夠說說?」


    老太彎下身子拾起了一個手袋,當著鄒舟的麵打開,從裏麵拿出了三塊金幣。


    「老婆婆,這,這是他們留下的?」


    「正是的,若是他們吃的高興滿足了,就會留下自己的一點心意。今兒多虧了你,不然我們怎麽會收到?」


    「不是的,我什麽都沒有做,還是你們做的菜好吃,和我沒有關係的。」


    「你這孩子別和我們客氣,現在他們都已經走遠了,我們可以收拾碗筷,準備點香火送他們一程路。」


    我是聽得稀裏糊塗的,隻能夠依葫蘆畫瓢。


    「丫頭,你怎麽不向那個老太婆要一塊?」謝必安忙裏偷閑拉過鄒舟。


    「不可能的,你別想了。」


    謝必安拽著欲要走開的鄒舟,「你個傻丫頭,這是你應該的,知道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們現在要抓緊幹活,去去去。」


    「哎,你這……」


    鄒舟已經溜走了,謝必安無可奈何的聳聳肩膀,繼續搬桌子。


    夜叉在一旁看完了笑話,冷眼盯著謝必安,「想不到你這愛錢的毛病還是沒有變。」說著,笑著揚長而去。


    「我愛錢有錯嗎我?我兜裏的錢可幹淨了,你們這一群不知道生活柴米油鹽有多貴的白癡。」


    謝必安正神神道道的時候,阿東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


    「阿婆你們別忙活了,趕緊去看看族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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