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開羅西南四十公裏處的孟菲斯遺址遠端,已經成為萬眾矚目之地。一個意外發現,吸引了數以萬計的本地居民與遊客雲集於此。


    和尋常刻板印象不同,這裏非但沒有黃沙漫漫,反而綠樹成蔭。水草豐美的尼羅河三角洲正發於此端,滿眼望去,全部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


    這裏緯度不高,屬於地中海氣候,二月份平均氣溫不低於攝氏十五度,正是旅遊旺季。


    那些被古老神話吸引而來的遊客,成了第一時間圍觀神跡的主力。


    所謂“神跡”,是這裏發現了一座十分巨大的金字塔。全新的,史冊未有記載,體積超越原本擁有記錄的胡夫金字塔兩倍。


    這份恢弘並不顯見,因為它不在地表,在地下。


    人多之處,必有商販涉足。浦茜拉從一個臨時攤位上“順走”一塊粉色頭巾,把金發包裹得嚴嚴實實,又在修長脖頸上繞了兩圈,努力讓自己不太引人注目。


    唯有那兩條大長腿不好遮掩,隻能任其在人群中招搖……


    她擠到前沿,終於看清了——那是一眼無比巨大的深坑,和露天礦井差不多。數十台巨型挖掘機和推土機正在環形坑道上忙碌著,同時依靠數百台運輸車不停將沙石泥土隆隆運往坑外。


    一道黃白相間的警戒線把圍觀群眾與現場隔開,但大家依然可以看到坑底聳出的巍峨塔尖……真的很大。


    某西方電視台記者恰好在浦茜拉附近做直播,那位女士正用英語麵對攝像機口若懸河,“……雖然尚未全部出土,但從已暴露部分可以推算出,整座金字塔超過120層大廈的高度,單側底邊預計接近700米,每一項數據都徹底碾壓以往所有發現。我們請到了本地著名考古學者賽義德教授,讓他來現場分析一下……”


    另一位衣著樸素的老先生及時入鏡,花白胡須隨話語顫動,“之所以能夠建造出如此超大體積,和這種填埋式方法不無關係。古人可以先挖好深坑,每堆砌一層石塊就填平周圍泥土,一層層砌上來,隻需平移石塊,無需大規模吊裝。這其實要比那些屹立在地表的同類建築省力得多。但這種低調處理很不尋常,和以往任何法老的作風都不一樣,我暫時無法給出明確答案。”


    女記者不依不饒,“如果和其他金字塔類似,這也是一座大墓的話,裏麵葬的可能是誰呢?”


    老教授動了半天胡須,支吾著說,“……也許,大概……可能性很多。但有排序的法老墓地基本上都有了定論。這裏葬的一定是某位不為人知的偉大人物……”


    話說的很有技巧,說了跟沒說差不太多。


    浦茜拉收回耳朵,開始琢磨:按照聖心給出的坐標,散落聖石就在這裏,也就是丹老所言的那種補天石。


    如果判斷沒錯,它應該藏在這座塔中。可是,實在不巧,全世界都在盯著這裏,給她的探秘之旅增添了額外難度。


    正暗自思忖應對策略時,忽爾挖掘現場警報長鳴,瘮人的高音回蕩在坑口上方。許多工人扔掉手中工具,攀爬到運土貨車上,那些車也像瘋了一樣,沿著坑道向上疾馳。


    “坑底滲水!”有人大喊著。


    無需過多解釋,因為一道白花花的亮色正從坑底直線上升。


    巨大的坑沿周邊,數以萬計的圍觀群眾嘩然,有的拚命往前努,想一探究竟;更多人慌亂向外擁,試圖遠離危險。


    浦茜拉也驚了一下,下意識抬眼望向東方——那裏,尼羅河原本正自緩緩流淌,此刻河麵卻突然出現一眼巨大漩渦,無聲地,粘稠地,向下旋轉,中心現出深邃黑洞……


    果然,一定是挖穿了!


    這個大坑距離河道太近,地下水難免相通。大概是過於急功近利,當地政府竟然沒有精確計算環壓係數。


    現在,河水倒灌,直至兩處齊平才可能停止。


    這個坑——馬上要變成人工湖;這座塔,也將由地下建築變成水下建築……


    啪!脆響撕破空氣,通往坑底的工業電纜發生浸泡短路,手臂粗細的弧形電流沿著水體流竄,幾名沒搭上運土車的工人小腿還在水中,瞬間被高壓電流擊中。連慘呼都沒留下,紛紛僵直著栽入水中。


    直到明確無誤的慘禍發生,執著的圍觀人群才如夢方醒,全部潮水般退去。以坑口為中心,放射狀胡亂逃竄,全無秩序。


    沒人注意到,隻有一位纏裹粉色頭巾的長腿姑娘紋絲未動。更沒人能想到,她此刻心中正為這份意外而感到竊喜……


    浦茜拉發足奔至盤坑公路入口,一把扯碎電機保護箱上的鎖鏈,打開門,關掉了電閘。


    白亮亮的水線泛著肮髒泡沫,帶著土腥味扶搖直上,填滿百米深坑,已經快到她的足前。


    一抹笑意出現在浦茜拉嘴角——沒有電,隻剩下水,那就好辦了。對不起,全世界——大金字塔首遊,讓我先!


    ————————————————————


    與此同時,遠東一座列島岸邊,迎來一行人馬。


    這地方,叫做伊勢市。


    宮本櫻很熱心,替杜遠做了簡單釋疑。這個“伊勢市”的“市”字,並非行政區域單位。而是自古沿襲下來的稱謂,因其靠海有良港,故而一直存在對外交易市場。


    杜遠恍然大悟,“哦——就和天朝所雲‘靠山集’的‘集’字差不多,都有集市的意思。”


    淳於帆在旁邊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義弟爆發的智商。


    宮本櫻之所以跟來,純屬好奇。她新得了伏兜法器,心情大好,故而暫且放過了劍豪老爸,任憑宮本武藏.獨自流連酒館去了。


    大劍豪走前囑咐大家,伊勢神宮藏龍臥虎,遠非京都禦所可比——切記不要招惹麻煩。他哪裏知道,這幾位都是全倭島新掛號的“麻煩製造者”。


    杜遠認準了來尋神宮晦氣,他隱隱察覺那所謂“神鴉銅像”,必定和自己的七寶玲瓏塔有所聯係。這可不能輕易放過!


    好在其他人都由著他,紅袖和阿雅自不必說,招財貓夕又米隻認準了淳於帆,後者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宮本櫻身為甲賀流下忍,初出茅廬,對整個扶桑江湖也充滿懵懂好奇。她此刻正和幾乎同齡的阿雅咬耳朵,“感覺你哥傻乎乎的……幸好你和你嫂子都很聰明。”


    阿雅笑得出了聲,讓杜遠心生警覺,“你們又編排啥呢?”


    宮本櫻一收戲謔之色,指著暮色道,“瞧,那邊就是伊勢神宮了——”


    和倭島其他建築群風格一致,這座號稱扶桑神道頂點之神社,同樣不大,蝸居在城區以南的一座小山中。


    周圍林木極其茂密,且不知因何緣故,以神社為圓心,方圓十裏的喬木均未落葉。和其他地方殘雪覆蓋的黑白世界截然不同,呈現一片幽深翠色。


    杜遠遙遙望去,心中敲起小鼓,“喵兄,咱們人多目標大,還用上回的戰術吧。我一個人摸進去,你們或者在這裏等,或者進玲瓏塔藏起來……”


    淳於帆一擺手,“塔在你懷裏,你一旦受製,我們也出不來。這樣吧,我們全都候在外麵接應,你速去速回。不要強求得手,先探探虛實再說。”


    阿雅小嘴一扁,有話要講。紅袖一把拉住她,“你大喵哥哥說得對,讓杜哥哥自己去,更隱蔽一些,不容易被發現。”


    宮本櫻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隻在一旁逗弄招財貓玩。


    杜遠得到批準,一伏身飄了出去,身法既輕且疾,轉眼沒於密林之中……


    淳於帆在他身後呆了一下,脫口歎道,“這輕功,已經超過了我這位當教練的……看來酒吞的妖丹起作用了。”


    杜遠當然也有感覺,那顆被法海赤手煉化的絕品妖丹融入腹中後,在氣海中四處漂移,拚命尋找落腳之處。可偏偏這家夥與尋常修真者不同,根本沒有結出半點內丹,故而無從包裹。


    在整天的奔走中,那妖丹之氣終於放棄了搜索,自己凝成一枚赤紅內丹,懸於杜遠腹中。隨外部吐納釋放濁息,化津.液為鉛汞,重新築基。


    這下可好,原本被丹老憑空改造過的超凡肌體內,又多了顆絕世妖丹,等同給豪華跑車換了台戰鬥機引擎。差點就要上天了!如果還沒,那也隻是時間問題……


    他如鬼魅一般,把源自茅山的“一葉孤雲”身法發揮得淋漓盡致。在樹隙中輾轉穿梭,未擾宿鳥,不驚伏蟲。偶有沙沙輕響,隻是身畔帶起的微風。


    伊勢神宮從外牆到內殿,全部以木結構為主。繁複的勾梁畫棟建築包裹著少量頗為原始的茅屋草棚。


    杜遠越過院牆,始終保持貼地潛行。他想,那些最原始的部分,一定是創始之初的遺留,如果有神器仙器法寶,多半會供在其中。


    招財貓說過,神鴉銅像在後殿,我且自去賭一賭……


    轉過拐角,忽而一道低矮黑影橫在麵前,兩隻眼睛放著熒光與他對視——事發突然,可把杜遠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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