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早飯,言瑾三人又來到了昨日他們去過的張大江家。


    此時張大江正拿著掃帚在門口掃昨天夜裏掉落一地的落葉,阿蘭在院裏給小西洗臉。


    看到迎麵走過來的三個人,張大江微微有些驚訝,眼前這幾個人的衣著打扮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向陰城中見過外鄉人了。


    看著眼前三人直直的向他走過來,想來應該是有事相求,張大江停下手裏的動作,沒等言瑾他們開口,先一步說道,“幾位公子可是連夜趕路至此,不知有什麽我可以幫的上忙的,如果不嫌棄的話,家中粗茶淡飯,可解公子們一路上的風塵。”不知為何,張大江總覺得對麵這個身著白衣的男子看上去異常眼熟,好像是曾經在哪裏見過似的,但是他又想不起來是在什麽地方。


    聽到張大江的話,言瑾心道,“這男人對待陌生人都如此熱情好客,果真是忠厚善良之人。”


    雖然三人來時已經在客棧吃過早飯了,但是言瑾並沒有直接回絕張大江的好意,而是開口道,“張大哥,飯就不用了,給我們碗水喝就可以了。”


    阿蘭聽到說話聲,於是也來到了院外,看到言瑾幾人,忙對身後的小孩子道,“小西,快去給叔叔們端幾碗水過來。”


    張大江聽到言瑾對他的稱呼,疑惑道,“這位公子,你認識我嗎?”


    “當然認識,昨天你……”


    “昨天我們路過此地,遇到了張伯,多虧了他的指引我們才不至於流落在荒郊野外。”明皓琪及時打斷言瑾的話,回答道。


    張大江並未深想,不疑有他,憨厚的笑道,“原來你們是認識我爹呀!”說話間,小西已經端著三大碗水走了過來,一路走過來,碗裏的水都已經灑了大半,阿蘭看到後,想要回去重新端幾碗過來,明皓琪急忙道,“阿蘭姑娘,不用勞煩了,我們有幾句話要對你和張公子說,說完我們就走。”


    阿蘭看到明皓琪的第一眼時就覺得的他並非平凡之人,此時聽明皓琪這樣說,於是她停下離去的腳步,走到張大江身邊,夫妻二人一同注視著明皓琪。


    明皓琪看著眼前的夫妻二人,道,“其實我們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還請張公子和阿蘭姑娘能夠答應。”


    阿蘭聽後,道,“大哥有什麽事盡管說,我們夫妻倆能幫的上忙的,一定會盡全力幫你。”


    “對,對,盡管說,我們一定盡力幫忙。”一旁張大江也連聲附和。


    明皓琪慢慢抬起手,指向阿蘭道,“其實,我們是為它而來。”


    阿蘭看著明皓琪突然指向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張大江順著明皓琪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立馬明白了明皓琪的用意。明皓琪手指並非是阿蘭,而是上個月他送給阿蘭的那枚玉佩,此時它正靜靜地掛在阿蘭的胸前。


    張大江微微有些猶豫,問道,“是這塊玉佩嗎?可是……”


    阿蘭此時也明白了明皓琪剛才所指為她胸前的這枚玉佩,她不禁抬起手,握住了胸前的玉佩,指尖描繪著玉佩上麵細細的紋路,卻是並沒有說話。


    明皓琪解釋道,“張公子,你放心,我會給你們高於原價三倍的價錢,不會讓你們有任何損失。”


    言瑾聽到這裏,輕輕的搗了搗明皓琪的背,在他耳邊低聲道,“明皓琪,我聽說這玉佩可是價值不菲呀,三倍,那得多少錢?我們有那麽多錢嗎?”


    明皓琪低聲“嗯”了一句,言瑾也不知道他的這聲“嗯”到底是什麽意思,總之現在他感到全身肉疼。言瑾默默的從言念懷裏取過錢袋,認真的數起了裏麵的銀子。


    張大江聽到明皓琪的話後,連連擺手,一張臉漲的通紅,急忙道,“公子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錢財乃身外之物,大江從不曾看重,隻是這枚玉佩是我送給阿蘭的的生辰禮物,所以還得看阿蘭的意思。”


    明皓琪看向眼前的女子,道,“阿蘭姑娘,此玉佩名為明曉玉,為家母所留,三百多年前我不慎將其遺失,本以為已經被毀,沒想到今日它竟會再次出現。我明白,君子本不應奪人所愛,但這玉佩於你並未半分益處,相反還給你帶來諸多不便,所以,還請阿蘭姑娘割愛,將其交予我。”


    張大江一聽是人家母親留下的東西,立馬焦急的看向阿蘭,似乎也在勸她趕快將玉佩還給明皓琪。


    阿蘭平日裏心底善良,十分善解人意,平日裏對於那些裝飾之物從不看重,這枚玉佩若不是張大江送給她的,即使再貴重,她也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其實早在明皓琪開口時,她便意欲把玉佩交予他,而且剛才聽明皓琪這麽一說,她隱約明白這玉佩於她於張大江而言的確非善物,似乎正是張大江送給她這枚玉佩後,他便性情大變,開始夜夜晚歸,有時候甚至夜不歸宿,直至後來阿蘭發現張大江竟然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而正是昨晚,張大江像是突然又變回到了以前的樣子,對於自己做的那些事也是十分不解,同時悔恨莫及。二人剛剛和好,今天一早,這幾個人就來向他們打聽這枚玉佩,這所有的事看起來真是與這玉佩脫不了幹係。


    阿蘭急忙解下玉佩,將其遞給明皓琪道,“大哥,玉佩給你,還有謝謝你!”


    明皓琪道,“你與張公子為人善良忠厚,本該一世無憂,終至白頭,我應該對你們致歉才是,而且,我也應該謝謝你們。”說完,明皓琪從懷中取出一個錢袋,將其遞給阿蘭。


    阿蘭急忙推辭道,“大哥,我們不能要,這玉佩本就是你的東西,我們也隻是物歸原主而已,怎還好意思索要錢財呢!”


    明皓琪道,“這是我先前承諾給你們的,而且張公子也是花重金從他人手中買回來的,收下吧,餘下的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了。”


    言瑾見雙方一直互相推辭,於是一把抓過明皓琪手中的錢袋,丟向張大江,道,“哎呀,你趕快收下吧,他這個人固執得很,你若不收,我們今天很難走出去的。”


    三人在城中吃過午飯,便出了城繼續向曉月國都城走去。走了大半天,眼看太陽已經西沉,就要落下山去了,言瑾看了看四周,雜草叢生,不遠處有一片小樹林,他指著那片樹林,道,“天快黑了,不如我們今晚就在那邊休息一晚吧!”


    “好。”明皓琪和言念都表示同意。


    他們很是幸運,進了樹林沒有多遠,言瑾便發現了一條小溪流,溪中雖然沒有魚,但是甘洌的溪水足以緩解他們這大半天奔波趕路的疲乏。


    暮色降臨,言瑾隨意吃了幾口幹糧,愜意的倚著身後的一顆大樹,斑駁的樹影落在地上,他抬起頭透過深秋稀疏的枝葉,言瑾看到半空中掛著一輪又大又圓的滿月。


    言瑾細算了一番,驚奇的發現今天竟然是八月十五,中秋節,是一個本該闔家團圓的日子。他看了一眼身側的言念和對麵不遠處的明皓琪,他來到這裏以後最親近的兩個人此時都陪在他身邊,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團圓夜吧!


    吹著和煦的夜風,言瑾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言瑾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聲音很細很小,若不是在這荒郊野外再加上他睡的比較淺,真是很難被發現。言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抬頭看了一眼,此時天空中的月亮依舊很大很圓。


    言瑾借著月光看了一下四周,發現明皓琪和言念都不在,“這麽晚了,他們能去哪裏呢?”言瑾感到奇怪,同時又有些擔心。


    言瑾站起身,打算要去尋找他們,他剛走沒幾步,借著月光,他看到了不遠處小溪邊有三個人影,這其中兩個人便有明皓琪和言念。


    言瑾走近一些後才發現另一個人影是一個女子,月色下的女子眉清目秀,麵容姣好,但是她的臉色卻十分蒼白,整個人也輕飄飄的,顯得很羸弱,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明皓琪發覺到言瑾的到來,不著痕跡的走到他的身側,道,“小贇,這位便是我昨天說的那位姑娘。”


    微微怔愣了片刻,言瑾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何人,一想到幾步外的這個女人不是人,言瑾不自然的縮了縮脖子,小聲對明皓琪道,“她怎麽在這裏?不會是又想要害人吧?”這裏現在隻有他,明皓琪和言念三個人,看來她此次的目標便是他們其中之一了。


    明皓琪道,“這就要問問她了。”說著看向對麵的秦影。


    秦影冷眼看著明皓琪,質疑道,“你在撒謊!這玉佩怎麽可能是你的,這明明是…明明是……”


    “明明是什麽?”明皓琪追問道。


    “這明明是我夫君送給我的,他說過,日後無論何時何地,這玉佩都可以護佑我周全的。”那個人從來不會對她說謊,她死後的確是因為這枚玉佩才能安然無恙的單憑一縷陰魂卻仍然可以流連在這世間,可是也正是這樣,秦影才對那個人恨之入骨。


    明皓琪道,“你可知你夫君不是從他人手中得到的這枚玉佩?”


    秦影一時語塞,冷冷的盯著明皓琪不發一言。


    “這玉佩的確是我的,我將它送給了一位朋友,許是出於某些原因,他將玉佩送給了你的夫君。”明皓琪相信墨晗絕不會將這玉佩隨意弄丟,隻能是他情願送贈出去的,眼下這玉佩既然能擁有靈力護佑秦影,這也證實了明皓琪的猜想。隻不過,墨晗當時是懷著怎樣的感情將這枚明皓琪送給他的定情之物轉手送給他人的呢?是忍痛割愛百般不舍,還是心如死灰已無所謂,抑或是如同敝履不願再見?很多時候,明皓琪倒寧願希望這玉佩永遠不要再出現,這樣他便可以一直認為它是隨著墨晗一起消失了,他就可以認為墨晗對他從來沒有過失望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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