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封宋人榮蚠為高陽君,使將而攻趙。趙王因割濟東三城令廬、高唐、平原陵地城邑市五十七,命以與齊,而以求安平君而將之。馬服君謂平原君曰:“國奚無人甚哉!君致安平君而將之,乃割濟東三令城市邑五十七以與齊,此夫子與敵國戰,覆軍殺將之所取、割地於敵國者也。今君以此與齊而求安平君而將之,國奚無人甚也!且君奚不將奢也?奢嚐抵罪居燕,燕以奢為上穀守,燕之通穀要塞,奢習知之。百日之內,天下之兵未聚,奢已即著燕矣。然則君奚求安平君而為將乎?”平原君曰:“將軍釋之矣,仆已言之仆主矣。仆主幸以聽仆也,將軍無言已。”馬服君曰:“君過矣!君之所以求安平君者,以齊之於燕也茹肝涉血之仇耶?其於奢不然。使安平君愚,固不能當榮蚠;使安平君知,又不肯與燕人戰。此兩言者,安平君必處一焉。雖然,兩者有一也。使安平君知,則奚以趙之強為?趙強則齊不複霸矣。今得強趙之兵以杜燕將,曠日持久數歲,令士大夫餘子之力盡於溝壘,車甲羽毛衤列敝,府庫倉廩虛,兩國交以習之,乃引其兵而歸。夫盡兩國之兵,無明此者矣。”夏軍也縣釜而炊。得三城也,城大無能過百雉者。果如馬服之言也。


    三國攻秦趙攻中山


    三國攻秦,趙攻中山,取扶柳,五年以擅乎沲。齊人戎郭、宋突謂仇郝曰:“不如盡歸中山之新埊。中山案此言於齊曰:四國將假道於衛,以過章子之路。齊聞此,必效鼓。”


    趙使趙莊合從


    趙使趙莊合從,欲伐齊。齊請效地,趙因賤趙莊。齊明為謂趙王曰:“齊畏從人之合也,故效地。今聞趙莊賤,張{勤心}貴,齊必不效地矣。”趙王曰:“善。”乃召趙莊而貴之。


    翟章從梁來


    翟章從梁來,甚善趙王。趙王三延以相,翟章辭不受。田駟謂柱國韓向曰:“臣請為卿刺之。客若死,則王必怒而誅建信君。建信君死,則卿必為相矣;建信君不死,以為交,終身不敝,卿因以德建信君矣。”


    馮忌為廬陵君謂趙王


    馮忌為廬陵君謂趙王曰:“王之逐廬陵君,為燕也?”王曰:“吾所以重者,無燕、秦也。”對曰:“秦三以虞卿為言,而王不遂也;今燕一以廬陵君為言,而王逐之。是王輕強秦而重弱燕也。”王曰:“吾非為燕也,吾固將逐之。”“然則王逐廬陵君又不為燕也。行逐愛弟,又兼無燕、秦,臣竊為大王不取也。”


    馮忌請見趙王


    馮忌請見趙王,行人見之。馮忌接手免首,欲言而不敢。王問其故,對曰:“客有見入於服子者,已而請其罪。服子曰:‘公之客獨有三罪:望我而笑,是狎也;談語而不稱師,是倍也;交淺而言深,是亂也。’客曰:‘不然。夫望人而笑,是和也;言而不稱師,是庸說也;交淺而言深,是忠也。昔者堯見舜於草茅之中,席隴畝而蔭庇桑,陰移而授天下傳。伊尹負鼎俎而幹湯,姓名未著而受三公。使夫交淺者不可以深談,則天下不傳,而三公不得也。’”趙王曰:“甚善。”馮忌曰:“今外臣交淺而欲深談,可乎?”王曰:“請奉教。”於是馮忌乃談。


    客見趙王


    客見趙王曰:“臣聞王之使人買馬也,有之乎?”王曰:“有之。”“何故至今不遣?”王曰:“未得相馬之工也。”對曰:“王何不遣建信君乎?”王曰:“建信君有國事,又不知相馬。”曰:“王何不遣紀姬乎?”王曰:“紀姬婦人也,不知相馬。”對曰:“買馬而善,何補於國?”王曰:“無補於國。”“買馬而惡,何危於國?”王曰:“無危於國。”對曰:“然則買馬善而若惡,皆無危補於國。然而王之買馬也必將待工。今治天下舉錯非也,國家為虛戾而社稷不血食,然而王不待工而與建信君,何也?”趙王未之應也。客曰:“燕郭之法,有所謂桑雍者,王知之乎?”王曰:“未之聞也。”“所謂桑雍者,便辟左右之近者,及婦人優愛孺子也。此皆能乘王之醉昏而求所欲於王者也。是能得之乎內,則大臣為之枉法於外矣。故日月暉於外,其賊在於內;謹備其所憎,而禍在於所愛。”


    秦攻魏取寧邑


    秦攻魏,取寧邑,諸侯皆賀。趙王使往賀,三反不得通。趙王憂之,謂左右曰:“以秦之強,得寧邑以製齊、趙。諸侯皆賀,吾往賀而獨不得通,此必加兵我,為之奈何?”左右曰:“使者三往不得通者,必所使者非其人也。曰諒毅者辯士也,大王可試使之。”


    諒毅親受命而往。至秦,獻書秦王曰:“大王廣地寧邑,諸侯皆賀,敝邑寡君亦竊嘉之,不敢寧居,使下臣奉其幣物三至王廷,而使不得通。使若無罪,願大王無絕其歡;若使有罪,願得請之。”秦王使使者報曰:“吾所使趙國者,小大皆聽吾言,則受書幣;若不從吾言,則使者歸矣。”諒毅對曰:“下臣之來,固願承大國之意也,豈敢有難?大王若有以令之,請奉而西行之,無所敢疑。”


    於是秦王乃見使者,曰:“趙豹、平原君數欺弄寡人,趙能殺此二人則可,若不能殺,請今率諸侯受命邯鄲城下。”諒毅曰:“趙豹、平原君,親寡君之母弟也,猶大王之有葉陽、涇陽君也。大王以孝治聞於天下,衣服使之便於體,膳啖使之嗛於口,未嚐不分於葉陽、涇陽君。葉陽君、涇陽君之車馬衣服,無非大王之服禦者。臣聞之:“有覆巢毀卵而鳳皇不翔,刳胎焚夭而騏麟不至。’今使臣受大王之令以還報,敝邑之君畏懼不敢不行,無乃傷葉陽君、涇陽君之心乎?”秦王曰:“諾。勿使從政。”梁毅曰:“敝邑之君有母弟,不能教誨,以惡大國,請黜之,勿使與政事,以稱大國。”秦王乃喜,受其幣而厚遇之。


    趙使姚賈約韓魏


    趙使姚賈約韓、魏,韓、魏以友之。舉茅為姚賈謂趙王曰:“賈也,王之忠臣也。韓、魏欲得之,故友之,將使王逐之,而己因受之。今王逐之,是韓、魏欲得,而王之忠臣有罪也。故王不如勿逐,以明王之賢,而折韓、魏招之。”


    魏敗楚於陘山


    魏敗楚於陘山,禽唐明,楚王懼,令昭應奉太子以委和於薛公。主父欲敗之,乃結秦連楚、宋之交,令仇郝相宋,樓緩相秦。楚王禽趙、宋,魏之和卒敗。


    秦召春平侯


    秦召春平侯,因留之。世鈞為之謂文信侯曰:“春平侯者,趙王之所甚愛也,而郎中甚妒之,故相與謀曰:‘春平侯入秦,秦必留之。’故謀而入之秦。今君留之,是空絕趙而郎中之計中也。故君不如遣春平侯而留平都侯。春平侯者言行於趙王,必厚割趙以事君而贖平都侯。”文信侯曰:“善。”因與接意而遣之。


    趙太後新用事


    趙太後新用事,秦急攻之。趙氏求救於齊。齊曰:“必以長安君為質,兵乃出。”太後不肯,大臣強諫。太後明謂左右:“有複言令長安君為質者,老婦必唾其麵。”左師觸讋願見太後,太後盛氣而揖之。入而徐趨,至而自謝,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見久矣。竊自恕,而恐太後玉體必有所郤也,故願望見太後。”太後曰:“老婦恃輦而行。”曰:“日食飲得無衰乎?”曰:“恃粥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強步,日三四裏,少益耆食,和於身也。”太後曰:“老婦不能。”太後之色少解。


    左師公曰:“老臣賤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愛憐之。願令得補黑衣之數以衛王官,沒死以聞。”太後:“敬諾。年幾何矣?”對曰:“十五歲矣。雖少,願及未填溝壑而托之。”太後曰:“丈夫亦愛憐其少子乎?”對曰:“甚於婦人:“太後笑曰:“婦人異甚。”對曰:“老臣竊以為媼之愛燕後賢於長安君。”曰:“君過矣,不若長安君之甚。”左師公曰:“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媼之送燕後也,持其踵而為之泣,念悲其遠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豈非計久長,有子孫相繼為王也哉?”太後曰:“然。”左師公曰:“今三世以前,至於趙之為趙,趙主之子孫侯者,其繼有在者乎?”曰:“無有。”曰:“微獨趙,諸侯有在者乎?”曰:“老婦不聞也。”“此其近者禍及身,遠者及其子孫。豈人主之子孫則必不善哉?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今媼尊長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於國。一旦山陵崩,長安君何以自托於趙?老臣以媼為長安君計短也,故以為其愛不若燕後。”太後曰:“諾。恣君之所使之。”於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乘質於齊,齊兵乃出。


    子義聞之曰:“人主之子也,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恃無功之尊,無勞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而況人臣乎?”


    秦使王翦攻趙


    秦使王翦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禦之。李牧數破走秦軍,殺秦將桓齮。王翦惡之,乃多與趙王寵臣郭開等金,使為反間,曰:“李牧、司馬尚欲與秦反趙,以多取封於秦。”趙王疑之,使趙蔥及顏最代將,斬李牧,廢司馬尚。後三月,王翦因急擊,大破趙,殺趙軍,虜趙王遷及其將顏最,遂滅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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